能無帖入會,秦書淮還是很高興的,他麵上不顯,帶著一行人走進去後,終於誇讚了周玉一聲:“做的不錯。”


    “王爺平時教得好。”


    周玉嬉笑道:“我還是很知道變通的。”


    秦書淮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你如何說的?”


    “很簡單,”周玉抓起自己的官印,笑著道:“我和他說,刑部辦案……”


    秦書淮猛地止住了步子,迴過頭來,皺起眉頭,語調中帶了些不可思議:“你說什麽?”


    “我……”周玉咽了咽口水,繼續道:“我說……刑部辦案。”


    氣壓一瞬間凝固了,旁邊幾個人本來想誇誇周玉,但感覺氛圍有些奇怪。秦書淮盯著周玉,想說些什麽,好半天後,終於道:“周玉,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猜一定是蠢死的。”


    說完,秦書淮轉身走了。


    反正……事已至此了,好歹,混進來了……是吧?


    周玉被秦書淮說得莫名其妙,抓了抓腦袋,有些不明白,轉頭詢問江春:“我做錯了?他們不是關係不太好嗎?”


    “公主和王爺關係不好,不代表王爺和公主關係不好啊。”


    江春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追著秦書淮走了上去。


    也不管是怎麽進來的了,秦書淮們一行人七拐八拐,朝著人多的地方走去,總算是到了宴席上。


    這時候大家正屬於互相認識的階段,每一桌都滿了。因為每一桌都用各種花草隔著,秦書淮幾人進來,倒也沒人發現。


    幾個人從來是出現在哪裏,都必然是上桌的。到第一個地方沒有人理會,倒也是新奇體驗。


    裏麵靠著舞台的桌都被人坐了,一行人挑挑揀揀,就隻能找一個最偏僻的桌坐下。


    這個桌太偏僻了,偏僻得看不見別人,別人也看不到他們,仿若不存在一般。


    好在桌上還是擺了酒菜瓜果,秦書淮坐下來後,其他幾個人也坐下來,江春給大家斟了酒,成國公輕咳了一聲,終於將憋了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王爺今日到底是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


    秦書淮坦然道:“就隨便來看看。”


    眾人;“……”


    他們總覺得秦書淮做事不會如此簡單。


    可秦書淮這麽說,大家也就說不了什麽了。


    一行人嗑著瓜子兒聊著天,沒多久,旁邊一桌突然坐了人。


    那些人應該是出去喝朋友喝了些酒,折迴自己的位置上來,一坐下就說著話。


    “我說這個鎮國長公主有名無實吧。”


    其中一個人道:“你看今天,最重要的賓客也就是衛家一家和柳家了,那些王公貴族,就沒幾個來的。手握實權的也不多。”


    聽了這話,秦書淮身邊的人都低下頭,嗑瓜子兒。


    嗯,他們沒實權。


    “有衛家和柳家就夠了,”另一個人道:“衛衍一個人就代表了整個南邊軍,柳書彥占著皇城大半軍隊,你敢說長公主沒實權?”


    “嗤……”


    一開始說話的人帶了嘲諷:“說起來,公主真是貌美啊。你說衛煬都死了這麽多年了,公主一個小寡婦,到底有沒有……”


    話沒說完,大家都小聲笑了起來,仿佛心照不宣說著什麽秘密。


    “唉你說,攝政王能放著她當鎮國長公主,是不是兩人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兒?”


    “你該說她和柳太傅,柳太傅這麽賣心賣力幫她,知道嗎,今年春宴,帖子都是柳太傅幫她發的。沒什麽關係,怎麽會幫著發帖子?”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衛衍與她瓜田李下,兩人一人未娶一人未嫁……嘖嘖,說是青燈古佛十年,誰知道是不是被自家小叔子滋潤了十年呢?”


    旁邊人都是喝高了,因著知道自己旁邊無人,口無遮攔起來。


    秦書淮靜靜聽著,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就覺得氣壓有點冷。


    秦書淮喝了一口茶,淡道:“記下來。”


    秦書淮開口,旁邊頓時安靜了。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旁邊這一桌,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有了人!


    隔壁人都頓時冷汗涔涔,在公主的宴席上說公主的壞話,他們有腦袋也不勾砍的!


    這裏的位置都是給一些下麵的官吏專門設置的位置,這幾個人震驚下來,不等江春上去,其中一個就先繞了過來。


    他本想著,坐在這個位置,應該也就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一些官吏,大家都過得不容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或許還有些挽迴的機會。


    但他一過去,就看見一行雍容華貴的人站在那兒。


    他就算是瞎也認識是誰啊!


    這批人隨便一個挑出來,隻要是在宣京當官的就沒有不認識的啊!


    他當場跪了,支吾了半天都發不出聲,整個人瑟瑟發抖,就是跪著拚命磕頭。


    秦書淮瞧了他一眼,冷道:“滾。”


    “小人告辭!告辭!”


    那人迅速逃了出去,隨後扯上同伴就跑了。


    遠處舞台上正是舞姬歌舞之中,這邊的動靜倒也沒驚擾任何人。江春方才已經記下了剛才幾個人,迴頭恭敬道:“王爺,這些人如何處理?”


    “降職留用,以待後效。”


    秦書淮在這邊處理小人時,秦芃正在上方和衛老太君聊天。


    衛老太君和秦芃隔著簾子瞧柳書彥,柳書彥人緣極好,身邊到處是人,他四處敬酒活躍著氣氛,讓整個宴席一派其樂融融。


    衛老太君小聲瞧著柳書彥道:“就是他呀?可真俊!都趕得上我們阿衍了。”


    聽著衛老太君的話,吃著蘋果的衛衍趕緊抬頭:“別扯我啊,要他知道您拿著我和他比,怕是要氣死。”


    衛老太君笑著推了一把衛衍的頭,眼裏有些感慨,點頭道:“挺好的,老身很滿意。若你有意,讓他選個日子,上門來把親提了就是。”


    “母親滿意就好,”秦芃笑了笑:“提親一事,再看看吧。萬一不合適呢?”


    “你啊。”衛老太君搖搖頭:“就是想得多。”


    說話間,柳詩韻走了進來。


    秦芃抬頭看她,她換了一身藍白相見的裙子,麵上妝容微改。說不出改了哪裏,但就是整個人一下子漂亮了許多。


    秦芃不由得感慨:“詩韻化妝化得真好啊!”


    一聽這話,柳詩韻的笑僵在了臉上。


    任何一個試圖將化妝畫的看不出來的女人,都十分討厭聽到這句——你化妝畫得真好看。


    不過柳詩韻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笑著走上來道:“殿下,歌舞已盡,是時候叫大家過來,流觴曲水,擊鼓傳花了。”


    秦芃點點頭,吩咐了旁人:“去叫人吧。”


    就是這個時候,白芷走到了秦芃身邊來,小聲道:“方才門衛來說,刑部侍郎周玉帶著一些人混了進來,說是來辦案。”


    “不必理會。”秦芃淡道:“盯著就好。”


    白芷應了聲,便下去吩咐了人。


    秦芃笑著看著周邊,不一會兒,大家大多都做到了舞台旁的椅子上。


    多是些年輕人,大家方才一番熱鬧,便已經是來了興頭,此刻酒上了頭,個個都沒了拘束,到是熱鬧得很。


    秦芃讓人將簾子卷了起來,柳書彥坐到她旁邊來,放了一麵鼓在身前,瞧向大家道:“此番柳某就不作陪了,給大家做個陪襯吧!”


    眾人大笑起來,其中有個女子的聲音格外獨特:“柳哥哥年年魁首,今年再來,其他公子怕是沒有去處了。


    每年春宴末尾,每個未婚男女就會得到一株花,若喜歡誰,就將花放在誰的桌前。


    往年柳書彥常年都是得到獻花最多的,若他也參加這個環節,怕是會更多。


    方才應聲的大多是男子,唯一這個女子,便有些引人注目。秦芃含笑抬眼看去,便是孔夢雲的位置。


    訂了婚還不安分,秦芃抬手將頭發挽到耳後,覺得自己挑選人的眼光實在太好。


    以前秦書淮身邊就有許多不長眼的姑娘,如今柳書彥這樣的,怕更是狂蜂浪蝶無數了。


    不過她不介意,她一向不在意自己看中的人被別人欣賞。


    “是啊,”她接著聲道:“書彥加入,便欺負人了,開始吧。”


    說話間,她從侍女盤中取下一個酒杯,推入水中。


    柳書彥擊鼓,鼓聲鏗鏘有力,聽得人心潮澎湃,所有人緊張了心弦,就看那酒杯落在誰家。


    孔夢雲盯著酒杯,一心指望著落在秦芃的麵前。


    秦芃出身不大好,也一直沒有過什麽名作,她就指望著秦芃出醜。


    然而酒杯一次次轉過秦芃麵前,都沒停下,陸續許多人做事,許多人喝酒,秦芃就瞧著。


    喝高了,有人上去,獻歌獻舞,場麵便熱鬧起來。


    秦芃叫好,不知不覺飲酒多喝了幾杯。


    迴過頭去,旁邊是柳書彥低頭擊鼓,察覺她的視線,柳書彥抬頭,溫柔一笑。


    這是戀人間獨有的氛圍,周遭人不瞎,都瞧得出來。


    周玉嗑著瓜子兒,瞧著上方道:“我怎麽覺得柳書彥和長公主氣氛不對啊?你們說他是不是打算尚公主了?”


    “我覺得是。”


    成國公點點頭:“這次春宴,柳書彥如此賣力,必有原因。王爺,”成國公轉過頭:“您覺得呢?”


    秦書淮沒說話,他將酒一口悶下,冷道:“不會。”


    “什麽不會?”周玉有些好奇:“您是說柳書彥不會尚公主嗎?”


    “嗯。”


    秦書淮應了聲,周玉更好奇了:“您是不是有什麽內部消息?”


    秦書淮斜瞟了周玉一眼,十分肯定道:“我說不會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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