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塔,


    緬甸的國家象征,與印度尼西亞的婆羅浮屠塔和柬埔寨的吳哥窟一起被稱為東亞的藝術的瑰寶,是馳名世界的佛塔。


    這座供奉著佛祖本人發絲的聖地始建於公元前585年,也就是東夏曆的春秋年代。


    距今已經有超過2500年的曆史了。


    曆代信眾的虔誠供奉讓仰光大金塔顯得宏偉而燦爛,僅塔身主體所包裹的金箔就重達七千公斤,約等於整個緬甸國家央行所擁有的黃金儲備,塔的四周著掛7000枚各色的珠寶和1.5萬多個金、銀鈴鐺,風吹鈴響,清脆悅耳,聲傳四方。


    然而今天的仰光塔暫停了對外界旅客的開放,空空蕩蕩的廣場上隻有零星的行人和穿著黃色袈裟的赤腳僧侶。


    顧為經胸前別著代著緬甸國徽和大金塔標誌的官方通行證,盤膝座在塔東側的大門口宏偉的石獅子下,正在拿著ipad的寫寫畫畫。


    他的爺爺顧童祥不在身邊。


    大金塔西側的正門口在舉行著一個簡短的項目開目剪彩儀式。內容無非就是仰光市長講話,宣傳一下緬甸曆史。再由東夏等國家的使館人員發表一下各國和緬甸的友誼源遠流長,最後再輪流和曹軒大師握手集體合影什麽的。


    這種官方的正式開幕式,顧為經這種湊數的小嘍囉既沒有興趣也沒有資格參加。


    所以在項目官員處登記領取了工作牌之後,他就獨自縮在僻靜的角落,一個人繼續拿ipad練習著繪畫技巧。


    【素描:lv.3半專業(877/1000)】


    相比一周之前,他的素描基礎技法又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顧為經每天都保持著至少三幅素描畫或者線稿構勒的練習,這占據了顧為經一天中的絕大多數的時間,包括每天三十分鍾發動技能在門采爾老爺子繪畫基礎心得加持下的創作。


    應該是他已經逐漸熟悉門采爾風格的緣故,如今發動技能後的熟練度提升已經不像開始使那麽誇張。


    然而四、五天的堅持下來,依然給他帶來接近600點的經驗提升。


    他的素描水準如今已經遙遙領先於其他的任何一項技能,即將率先突破到lv.4的水平。


    偉大導師說過,所有所謂的天才都是傻瓜似的努力的最終積累成果,顧為經不願意放棄任何能提升自己的機會。


    沒有紙筆,他就在ipad上作畫。


    “畫得真好。”


    顧為經筆見聞到了一陣新鮮杏子和草莓混合在一起的清香,發現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對看上去很年輕的情侶。


    女孩牽著男孩的手,正站在他身邊,側著頭望著自己手中的ipad上已經初具形狀的大金塔。


    “謝謝你的肯定,我很榮幸。”


    顧為經並不喜歡被他人打擾,禮節性的點點頭,就低下頭繼續畫畫。


    “結構很棒,空間的比例很好也很真實,建築表麵的紋理線條密集,變化豐富。塔身和四周的建築被切割成了兩個層次的空間,橫向和縱向都表現出了良好的延伸性……”


    顧為經這次終於抬起了頭,認真的看向說話的人。


    通常,發現一幅畫好或者不好,美或者不美,不需要多麽高的文化修養。


    一幅好的畫是能完全與觀眾共情的,讓人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藝術感染力。


    但是一幅畫怎麽好,又好在哪裏……這就不是沒有足夠藝術積累的普通人能直接說出來的。


    很多人看著視頻網站上的畫手畫身材窈窕的軟妹子是“哇塞!”看美術館裏的大師名作也是“哇塞!”就是這個原因。


    像剛剛這麽專業的評論,就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


    他抬起頭,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短發披肩,五官立體。


    她的皮膚很白,細膩光澤,搭配幾乎是與生具來的英氣勃勃的自信氣質,讓她看上去既幹練又清純。


    顧為經看到對方的胸口上也掛著和自己一樣的通行證。


    “東夏人吧?”對方用繪畫鑒賞師打量油畫一樣的欣賞目光看著顧為經,輕聲問到。


    “算是半個吧,從我太太爺爺到緬甸仰光定居算起,已經一個多世紀了。”


    “rb人?”


    她穿著的很保守,穿著女學生式的格子衫和幾乎垂落到腳踝的灰色長裙,僅僅露出衣領以上的一小端肌膚。


    但身材的曲線很好,襯衫領口處的畫師胸牌上用片假名寫著她的名字。


    以顧為經認識的零星日文單詞來看,那應該叫做——“酒井勝子。”


    “算半個吧,準確的說是國籍是西班牙。我父親是名古屋人士,在西班牙皇家藝術學院留學的時候認識了我母親。這麽說來,正好半個。”


    酒井勝子露出牙齒,絲毫沒有rb女性常有的社恐和羞澀,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和顧為經握了握手。


    “這是我的弟弟,酒井綱昌。”


    她指了指身邊留著卷發的年輕人。


    “顧先生,這是綱昌。綱昌,這是顧先生。”


    她相互介紹道。


    “在ipad上畫畫,到是省事。哼,這也能稱的上藝術……”


    有一張娃娃臉的酒井綱昌冷冷的說,語氣中的不快就像正道少俠在看著一個墜入邪道的妖女。


    顧為經無所謂的點點頭。


    在插畫或者手繪界使用w電子數位板與ipad平板電腦是很正常的事情,能快速的變更不同的筆刷而且不會弄髒手指,反複修改畫稿也不會弄皺畫紙。


    但是有些老派的藝術家和他們的弟子則不太喜歡這種“偷雞取巧”。


    雖然電子繪畫發展的很快,但是無論再如何模擬,畫筆的筆刷不同截麵和紙麵摩擦的觸感以及布滿吸水孔的專業紙張對於顏料的吸收和色彩的潤澤都是電子屏幕無法模擬的。


    不可否認的是,紙和筆往往能還原出更加真實的筆觸和光影色彩。


    酒井綱昌一甩腦後在秋葉原發廊漂染的,藝術家式的淡淡發藍彎曲打卷的頭發,抬頭四十五度仰往著天空,雙手插著腰,一幅高手寂寞的神態。


    顧為經心中好笑。


    他不會和這種看上去年紀還不一定有自己大的青澀小朋友計較。


    在紙上畫畫也是畫畫,在ipad上畫畫也是畫畫,他又不準備發表,提升的技能熟練度也不是假的。


    再說了,對方看自己的作品,筆法技巧什麽都沒看出來,就看出來一個省事,很明顯是個學藝不精的殺馬特雜魚。


    酒井綱昌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中已經被歸類為了和光頭黑社會小弟一樣的角色,還在那裏酷酷的裝高手。


    酒井勝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抱以歉意的微笑,用手掌指著顧為經的畫板:“抱歉,顧先生。請問,我可以仔細欣賞一下您的作品麽。”


    能說出剛剛那一番間解,顧為經還真有幾分興趣想看看這個比中二病沒長大的酒井綱昌更加成熟的姑娘是怎麽說的。


    他沒有過多猶豫,就把手中的ipad遞給了對方。


    酒井勝子雙手解過平板,也盤膝坐在石獅子下方的陰影中。


    她向顯示屏微微哈口氣,吹散了上麵交錯的筆痕和浮灰。


    “酒井小姐,怎麽看?”


    顧為經問道。


    “您叫我勝子就可以。這幅畫我第一感覺是比例很好,不僅協調而且很真實,與我們從這個角度望向大金塔空間感幾乎一模一樣。如果……這還可以用天賦來解釋的話,更讓我驚訝的是您的筆法。”


    酒井勝子看的很認真,時不時隔空拿著電容筆在屏幕上方虛畫幾道,似乎在還原顧為經作畫時候的運筆風格。


    “結構嚴謹,章法有序。您看這筆輪廓線由實到虛,再由虛到實,寶塔堅硬的外延石料用豐富的轉折線來表達,而在和更加潤澤的金屬交錯時弧線精準我看您的筆法,應該是一筆連貫拉下來……儼然已經有了幾分名家的風采,非大師親傳而不可得。”


    酒井勝子一臉向往的將ipad交換給顧為經。


    “我完全沒料到仰光,還藏著這樣一位大師的存在。”


    她站起身,對著顧為經深深的鞠躬:“顧先生,如果可以的話,請您一定要將您的老師介紹給我拜訪,拜托了。”


    顧為經心中一陣驚訝。


    有些東西粗略的說說容易,要講的絲絲入扣,不盡要懂,而且要親自拿筆這麽畫過才行。


    就像顧為經得到技能麵板前,曾經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基礎知識需要掌握的了。


    隻有實踐後才能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差距。


    這個女孩不僅能一口道出他的筆法好在哪裏,而且還能看出自己獲得過“大師指點”。


    她肯定是一位高手。


    “人們都說,自從滿清入關之後,東夏的文化根苗遍在rb。緬甸的這種窮鄉僻壤能有什麽大師存在,酒井小姐,你年紀小,可不要被人騙了。”


    就在顧為經剛張開嘴想要說話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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