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麽?”


    顧為經走到酒井勝子身邊。


    奇怪的是,這次酒井綱昌並沒有像是一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姐姐身邊。


    他看了看姐姐和顧為經,又看了看身邊的黑色轎車,麵色有些古怪。


    “我聽說了壁畫的事情。要不是你畫的那麽好,今天綱昌有可能會給你造成很大的麻煩。”


    酒井勝子朝著顧為經鞠躬。


    “綱昌,過來道歉。”


    她朝身後的酒井綱昌揮揮手,酒井綱昌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在自己姐姐嚴厲的目光下一步步的挪了過來。


    “抱歉,我沒有認真核對登記表。”


    他垂頭喪氣的說。


    “我父親說了今天連曹老都對你讚不絕口,真可惜……我隻能看看照片。”


    她上上下下打量著顧為經,語氣中帶著無法親眼觀看顧為經配置顏料為那座壁畫上色的惆悵。


    “咳咳。”


    酒井勝子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一個咳嗖聲打斷了。


    “勝子,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陌生人是誰麽?”


    奔馳s65打開的玻璃下,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


    顧為經的目光落在了一邊的轎車上,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青年,他留著一撇小胡子,額頭上架著一副ray-ban&ferrari係列的大鏡片墨鏡。


    青年整個人的呈現於一種介於江戶時代的舊日武士和駕駛f-14的《壯誌淩雲》電影中的飛行員之間的混搭氣質。


    很有藝術家的風格。


    “不好意思,這位是顧為經先生。顧先生,這位是我的前輩小鬆太郎,副駕駛上的則是我的母親,他們從大阪飛來仰光來看望我們。”


    副駕駛位上的酒井太太是位金發碧眼的美人,看上去很年輕,也很漂亮。


    顧為經想起初次見麵的時候,勝子曾經提到過,她的母親是位西班牙人。


    “阿姨好,你好。”


    他朝車上點點頭。


    酒井太太並沒有下車認識顧為經的打算,她隻是微微隔著玻璃點了一下頭,就算是打過了招呼。


    “你就是顧為經?聽說林濤教授很看好你。”


    小鬆太郎推開車門,從駕駛位上走了下來。


    他身材高大,比還未成年的顧為經要略微高出半個頭。


    小鬆太郎伸出食指,把墨鏡往額頭上推了推,眼睛透過鏡框的下方斜睨著顧為經。


    他好像對顧為經已經有些了解,並非自己口中的陌生人。


    “小鬆前輩是rb很有名的新銳畫家。而且,他的父親就是被讚譽為【住在大阪的克林姆特】的著名油畫大師——小鬆健太。”


    “伱是小鬆畫廊創始人的兒子?”


    顧為經驚訝的挑了挑眉頭。


    小鬆健太是一位現當代非常有名的亞洲的油畫畫家,他作品風格受到拉斐爾前派、象征主義的影響,注重非對稱構圖與圖案化造型,偏愛重彩與線描的風格,喜歡用金碧輝煌的基調和象征著潛藏的神秘主義色彩紋理,在國際上享有生譽。


    比小鬆健太畫家身份更有社會影響力的是,他還是一名非常成功的商人。


    他創立了自己的畫廊品牌【小鬆畫廊】。


    同樣是家族畫廊,顧氏書畫鋪和小鬆畫廊之間的差距就像是校園門口賣辣條的小賣部和7-11這樣的世界五百強之間的差距。


    小鬆畫廊去年第四季度簽約代理藝術家的年銷售額接近10億円,是全rb第五,大阪如今最大的畫廊。


    小鬆太郎幾年前還在上學的時候就曾經跟隨身為全日書畫聯合會主席的父親小鬆先生在rb元旦的時候擺訪過酒井教授。


    他在第一次看到酒井勝子的時候,整個人足足呆住了三秒,才緩過神來。


    作為鬆本家的少主,小鬆太郎這樣的上流公子哥,也不是沒有見過漂亮姑娘的人。


    可是那時為了迎接rb一年中最重要的傳統節日,全身被舊式的禮服所包裹的酒井勝子的窈窕身影。在他眼中顯得又有東式青純,又有西式的嫵媚,還帶著一種文靜的氣質。


    小鬆太郎一下子就被對方所迷住了,往日裏那些酒館裏的歡場過客一下子就成了讓他不感興趣的庸脂俗粉。


    她就像是那種會在每個男人青春中出現又飛走的清純蝴蝶,小鬆太郎做夢都想把這支蝴蝶捉住,成為自己的私人藏品。


    rb上層社會目前依然維持著相對傳統的聯姻習慣,rb法定結婚年齡是十八歲。


    很多世家名門的女孩子很早就定婚了,大學一畢業甚至更早就成為了全職太太,甚至會先結婚,後上大學。


    他父親小鬆健太對自己兒子的決定也很是支持。


    酒井一成這種級別的大美術家,能聯姻對小鬆家畫廊的利益也很有好處,可比和什麽電視台的女演員勾三搭四相對體麵的多。


    唯一讓小鬆太郎有些氣餒的是。


    接觸後,他才發現,酒井勝子其是是個非常冷淡的人,麵對自己進乎直白的追求,她表現的談不上疏遠,也絕非熱絡。


    似乎勝子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繪畫世界中,對旁的一切都陌不關心。


    隻有自己和對方說起繪畫的時候,才會展現出感興趣的樣子。


    這次他陪同“嶽母”酒井太太一起飛來仰光,幾天的聊天中,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勝子頻繁提到了一個叫做顧為經的本地畫家。


    而且每次提起這個名字,她的語氣中都有些興致勃勃,這讓已經把酒井勝子看成自己私有物的小鬆太郎有些吃味。


    “看上去也太年輕了點。聽說林濤大師很喜歡你,想要收你做徒弟,有說什麽時候拜師麽?”


    小鬆審視著顧為經。


    顧為經被對方目光打量的全身不舒服,但出於禮貌,他還是回答了一句。


    “林濤教授隻是說,讓我申請大學的時候,可以考慮去央美。“


    “隻是學生啊。”


    小鬆不屑的搖頭。


    學生和徒弟是兩碼事,前者隻是教學,後者則是衣缽傳人,尤其是在亞洲,入室弟子是非常親蜜的關係,像是藝術道路的父子,徒弟繼承衣缽,師父則盡力為你鋪路。


    就算已經成名的一般畫家,能搭上林濤教授的線,對發展也很有好處。


    這也是林濤教授得知曹老想要收顧為經為徒弟這麽震驚的緣故。


    要隻是學生的話,


    曹軒現在受邀是漢堡藝術大學東方藝術係的院長和終生教授,理論上來說,每個報考了東方藝術係的同學都可以說自己是曹老的學生。


    但曹老真正意義上的徒弟,目前還不足五人,任何一個都是響當當的藝術家。


    “我還以為是什麽呢……”


    既然暫時不會舉行收徒儀式,小鬆認為林濤教授隻是隨口客氣說一句讓顧為經去考央美。


    “我不知道是林濤教授是想要鼓勵年輕人,還是應為他的主業更傾向於中國畫的原因,對於素描的要求比較低,這是你的那張鋼筆畫吧?”


    他從車上的手套箱中取出了四張鋼筆畫中的一張。


    顧為經他們比完賽,幾張鋼筆畫都被工作人員收走了,也不知道小鬆太郎是怎麽得到這些作品。


    “可能唯一值的稱道的就是用筆技巧,但也隻是合格。匠氣實在太重,一點靈魂都沒有。也就是比那個不成氣的田中強一點罷了,比酒井小姐差遠了。要我看來,成為一個沒有靈魂的複印機可比畫不好本身還糟糕的多。”


    小鬆太郎當著顧為經的麵,把它的畫一點點的揉成一團,然後再撕碎隨手丟掉。


    “也就是林教授的要求寬,要是在我們家的畫廊,這樣的鋼筆畫隻有丟進垃圾桶一條路可走。”


    他居高臨下的說道。


    小鬆並不害怕得罪林濤教授,要論藝術地位,自己的父親和林濤教授幾乎半斤八兩。


    但他也不想得罪這位曹老的二弟子。


    他們家畫廊號稱大阪第一,rb第五。


    但一整年的銷售額,也不過隻是人家曹老的一兩幅精品畫而已,更不用說畫廊的利潤要比銷售額還要少一個量級。


    就是曹老的二代傳人,幾乎也都是和自己父親同級的藝術家。


    談話間知道林濤大概並沒有短時間內收顧為經當徒弟的打算以後,小鬆太郎對顧為經的攻擊就變的大膽且赤裸了起來。


    此時,奔馳車內。


    “小鬆君有點沒有禮貌。”


    已經上車的酒井一成教授正好看到了撕畫的那一幕,他不快搖搖頭,就想要推門下車。


    “一成,孩子們的事情就讓孩子們自己解決,小鬆太郎有分寸的。”


    酒井太太搖搖頭。


    她看著自己的丈夫。


    “一個是全日書畫聯合會主席的公子,小鬆畫廊的繼承人。一個是仰光本地的小畫家,你怎麽看?“


    她的語氣意味深長。


    “太早了吧?勝子才十七歲。”


    酒井一成疑惑了片刻,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妻子的意思。


    “不早了,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小鬆那孩子是什麽心思。而且十七八歲也到了應該明白什麽才是門當戶對的年紀。或許那個顧為經確實有些天賦。但我們都是學美術的,都應該知道天賦想要變成財富有多麽困難。”


    酒井太太也未必真的非要選擇小鬆做為自己的女婿不可。


    但至少,在她看來,小鬆太郎就要比顧為經做為勝子的朋友優質的多。


    不提和小鬆健太先生強強聯姻,能為自己的女兒在藝術道路上提高多少助力。


    就單說兩個年輕人本身。


    小鬆太郎如今已經是職業畫家了。


    他大前年大四時成功獲得了參加的橫濱美術三年展的資格,在業餘學生組中獲得了二等獎,是過去十年來最年輕的獲獎選手之一。


    或許有父親人脈的緣故,但怎麽說,小鬆太郎的一幅油畫如今也能賣個兩三萬美元。


    顧為經呢?


    他一幅畫能賣個一百美元麽?


    二者之間的差距就像一個是還在荒野裏的種子,一個已經長開的樹苗。


    酒井太太和酒井一成一樣都是學美術的,她完全知道這個行業的成才率有多低。


    或許種下一千顆種子,才能有一顆長成大樹。


    無論國家,無論文化,當女人變成母親之後,腦海中那些浪慢的想法就會像掉到水中的棉花糖一樣溶解幹淨。


    姑娘時代或許會為了愛上窮小子的公主的童話故事而感動的熱淚盈眶。


    可事關自己女兒,酒井太太的考慮範圍隻剩下a王子,b王子,c王子……


    這既是市儈,同樣也是生活。


    酒井勝子也到了應該明白什麽才是門當戶對的年紀了。


    要是選擇了一個配不上自己的人,尤其在rb這種夫權至上的社會環境裏。將來自己的丈夫將來默默無聞,一無所成,酒井太太覺得自己的女兒也不會開心的。


    顧為經看著自己的畫作被撕碎,心中非常生氣。


    可能小鬆太郎說的沒錯,曹老也指出了自己目前的隻是單純的臨摹,缺乏知識和情感,也就是匠氣太重。


    但正常情況下,以職業畫家的水準要求未成年人而侮辱對方……他不是傻子,自然聽的出小鬆語氣中的無禮於傲慢。


    “我不喜歡你的語氣。但我理解你缺乏家教,所以沒關係,我原諒你。”


    顧為經也不搭理一邊的酒井姐弟,轉身就像自己家車的位置走去。


    “你——”


    小鬆太郎生氣了,在rb繪畫界,就算不給他麵子,也會給他爸爸麵子,沒人敢這麽說話。


    “一點錯誤都不能說,這是什麽人啊,勝子。”他轉頭想要順手拉住酒井勝子的手,卻被對方甩開了。


    “我是為了你說話,勝子,別生氣嘛。”小鬆太郎笑了笑。


    酒井勝子沒有笑。


    她用冷冰冰的語氣說道:“我不需要你這麽為了我說話,小鬆前輩。你這麽做是在讓我尷尬,豪無疑問,剛才人家顧先生比你表現有教養多了。”


    說完,她不顧小鬆太郎和父母叫自己的名字,就朝顧為經那邊追了過去。


    “顧為經、顧為經,您等一下。”


    “酒井小姐,您還有什麽事麽?”顧為經冷著臉說到。


    他被酒井勝子叫過去,然後莫名其妙的受了一堆侮辱,這讓他對酒井姐弟的觀感也糟糕了不少。


    “小鬆……算了,不說這個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回事。老道歉也沒有意思。”


    酒井勝子將拿在手中8開大小的紙張遞了過來。


    “我賠給你一張畫。”


    “這是?”顧為經發現,這是對方前天畫的那張大金塔的鋼筆畫。


    上麵多了剛剛留下的簽名以及贈友人顧為經幾個字,像是剛剛匆忙拿筆寫上去的。


    “你是我第一次見到能讓我產生對手感覺的同齡人,留個紀念,爭取看看能不能打敗我,雖然老實說……我覺得這應該會很難。”


    酒井勝子的語氣很真誠:“至少現在的你,還是稍微遜色,你的筆力中還沒有透露出自己的道。”


    “道?”


    顧為經知道這不是rb文化中常有的鼓弄玄虛。


    不僅僅曹老提到過技能、知識、情緒的說法。他爺爺也跟他說過類似的理論,隻是每次都是含糊其詞,說不太清楚。


    想要在畫畫中表達出單純技巧以外的東西,這應該已經是職業畫家的領域了。


    “那是畫的靈魂,也是開宗立派的根基。你我這樣的人,終究是要走出自己的路的,顧為經,希望你不會被我甩的太遠。”


    酒井勝子眨眨眼睛,她轉過身,對著顧為經揮揮手,就像著奔馳的方向走去。


    顧為經眼前出現了新的麵板。


    【連環任務:初窺-職業之道(1/3)】


    【當前任務內容:提升任意技能至lv.4(職業畫家)】


    【當前任務獎勵:喬治·伯裏曼《人體結構解剖》】


    【您已經獲得連環任務,完成連環任務每部分後,都將獲得對應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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