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然眼睛一亮,“對,你見過?”


    “具體的我也記不清楚了,就好像聽祖母對父親說過,那是將軍夫人給她的。”


    徐柱努力的迴憶著。


    李非然驚愕,母親給她的?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隻覺的太陽穴突突跳的很快,一團亂麻一樣的線索,沒有一條是交叉,能延伸下去的。


    一時間,兩人無話的房間,漸漸的壓抑起來,尤其是李非然身上不自覺釋放出來的氣勢。


    讓徐柱感覺空曠的房間,有種逼仄的迫人感。


    也慢慢的升起了幾分心虛,還有強烈的恐慌。


    眼神有點虛晃,不敢看向,陷入自己思緒中的李非然。


    良久,在徐柱慢慢滲透出一層薄薄的冷汗時,李非然清冷的嗓音響起:“你可以走了。”


    極簡單的話,極平淡的語調,卻極攻心的讓徐柱身體百骸,有種冰涼感。


    他心驚膽戰的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誠惶誠恐的行了一禮,將東西放在旁邊的凳子上,倉惶的拉開房門,被鬼追似的跑了出去。


    司徒空蹙起眉頭,剛想要出聲阻攔,就聽到房間內,李非然淡淡的喊道:“空,你進來。”


    司徒空隻能放棄去追徐柱的念頭,兩三步跨上台階。


    李非然麵色不愉,半遮著眼瞼,聽到動靜,並沒有抬頭看他。


    “跟著他,看他跟誰接觸?”


    司徒空不解,她的用意。


    李非然這才撩開眼皮,冷澀的盯著他:“記住了,莫要被他身後的人,發現了!”


    聽她如此說,他心中咯噔一下,不在言語,執劍拱手,退了出去。


    李非然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放在凳子上的東西,那是她的軟甲。


    揉著疲倦的眉心,暗暗的分析徐柱的話,到底有幾分真。


    是的,她從一開始對徐柱的信任,到後來的無動於衷,皆因為他闡述的舊事,太過利索了。


    完全沒有一個已經發生二十年,需要費力想一想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他知道一些事情,但也絕對不會知道這麽詳細,這完全是站在第一視角在看當年的事情。


    還有他出現的太過突然了。


    想到這裏,對他的懷疑就越發的重了,不怪她心裏縝密,而是關係到當年的隱秘,是解開將軍府的一把刀,若是用的不好,怕是反手就傷到自己。


    心緒減緩,平靜下來,沒了剛才聽到蘇婉喜歡父親時的惡心,暴躁。


    可對於母親將刻著遺珠的金鎖片給了一個接生婆,實在是困惑不已,難道真的是出於感謝?可為何走放到徐老漢的家中?


    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時的寂靜,倒是想起了蘇流雲。


    淡淡的心疼,手不自居的撫摸著眼前的桌案,想著昨日早間,他們還在這裏溫馨繾綣的相互依偎。


    這短短的一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應接不暇,接踵而來。


    所有的線索擠壓在心裏,等著天黑,將軍府一探,才能真正的搞清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她絲毫不懷疑徐承平給她的那個紙條是假的,因為這個老地方,在這個世間,隻有她與父親知道。


    她更不會懷疑徐承平是別人設下的陷阱,因為她看到他剛強倔強的性格,自是不會被人利用。


    都說眼睛是心靈之窗,她也自認為,可以觀其一二,自然看得出他沒有撒謊。


    所以前往將軍府,勢在必行。


    她懷著對蘇流雲的想念,獨自坐在房間,等著慢慢暗下來的天際。


    隻到窗戶外,最後一絲灰色不見,房間外,也掛上了燈籠。


    她站起身,眼中的冷意,四散開來。


    行走間的決然,和不容置疑的果斷。


    讓守在她門外的和尚路野,心中一怔。


    “不必跟著我,我去去就迴。”


    說罷,無視兩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跨步離去。


    大理寺到將軍府隔著四五條街,最少要半個小時的距離。


    李非然看著天色還早,也不急著去,慢慢悠悠的找了個吃麵的地方,填飽肚子再說。


    一碗麵她吃的是又優雅,又緩慢。


    讓同麵攤吃麵的客人,都下意識的隨著她的動作,而放緩了速度。


    有人更是直接認出了她,帶著幾分的小心翼翼,偷偷的打量著。


    可就是不敢上前來打招唿,壓得極低的聲音,跟著同桌的人小聲的交談著。


    李非然視若無睹的繼續自己的事情。


    喝下最後一口麵湯,心滿意足的掏出幾個銅板,放在桌子上,就起身打算走了。


    一直觀察她的攤主,一見,連忙拾起桌子上的銅板,追了上去。


    李非然微怔,疑惑的看著,攔住自己,卻一個勁撓著腦袋的漢子。


    “有事?”她盡量放輕語氣,不至於讓人感覺到她此時的冷森。


    “額。。就是。。就是。。這銅板,小人不能收。”


    說罷,漢子有點靦腆,伸出手掌,上麵就是李非然放下的那幾個銅板。


    李非然微微挑眉,“為何?難道這銅板有問題?”


    漢子一聽,臉上漲紅,急急的連連擺手,越發的說不清楚了:“不。。不。。不是。。是。。是。。”


    李非然微微一笑,輕聲的說道:“收著吧!小本生意,也不容易,隻是湯有點鹹!”


    說完,看著他愣愣的樣子,搖頭失笑,轉身離去。


    漢子張口結舌,看著施然離去的背影,緊了緊手心的五個銅板。


    這是他開麵攤以來,第一次收了當官的麵錢。


    以前哪怕是個衙役,過來吃麵,都沒有付過錢,美名其曰算是保護費了。


    他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受著。


    而英武將軍,他遠遠的看過一次,在看到她付錢的時候,心裏很緊張。


    所以才會追出來,隻是,他好親和,竟然說了自己不容易,還說了自己的麵湯有點鹹。


    想著想著,他憨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更是給了他一種力量,以後再也不怕那些吃麵不給錢的官吏了。


    因為將軍是個好官,是他們的後盾,他堅信!


    李非然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讓一個被欺壓的漢子,自己剛強了起來。


    此時的她,隱在荒廢的將軍府對麵的小巷子裏,這裏是將軍府的側巷,並不是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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