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襄王想打退堂鼓,都怪他操之過急,不然定打得元胤落花流水。不過此時雒陽附近的人已知他造反,不久之後便會天下皆知,他已無退路,無論前路如何,必須守到最後一刻。元胤消失不見,他心中慌亂,對著赫連太後的老臉沒好氣的說:“本王哪知該怎麽辦?”


    赫連太後在宮裏待了三十多年,盡管如此,她也不知宮裏的密道在何處,更不知顧清涵藏身何處。她在太極宮前殿走了一圈,對襄王說:“現在公布元胤非皇室血脈要緊,我們必須拉攏天下人。”隻要元胤暫時拿不出證據證明他是成帝之子,便名不正言不順。她必須在這段時間內找到玉璽,立元昊天為帝。


    皇宮已在襄王和赫連太後的控製之內,不過襄王想自己稱帝,赫連太後想立晉王之子,還未找到玉璽,二人已爭論不休。顧清涵躲在密室中,此處到不無聊,放了幾本消遣的書,又有琉光幾個陪她說話,時間倒過得快。不過現在外麵的情形並不好,也不知元胤去了什麽地方了。


    宮內,襄王和赫連太後爭論不休,城外,元胤的大兵已抵城下。突然接到消息的襄王和赫連太後瞬間傻眼,經過一日消磨,二人已沒初到雒陽時的鬥誌,這會兒事關生死,隻得先握手言和,領兵抗敵。襄王領兵造反的緣由雒陽人盡皆知,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願多議論一分,守城的兵丁態度模棱兩可,沒說效忠元胤,也沒說相信襄王。


    雒陽城大門緊閉,襄王和赫連太後站在城樓之上,看著護城河外烏壓壓的大軍,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元胤有準備,這會兒他們的人在城內,元胤無異於甕中捉鱉。


    赫連太後俯身向前,看著越來越近的軍隊,急中生智對襄王說:“在宮裏找一個和顧清涵身量相當的宮女,換上顧清涵的衣裳,押到城樓上來。”


    襄王聞言,忙讓人去辦,此刻無論如何也要拚一次。他命士兵排成一排,大聲對城樓之下的兵丁大聲宣講元胤非皇室血統,說他是賤民生的野種,繼位多年殘殺元氏宗親,迫害朝中大臣,為人陰險狠毒,殘暴不仁,不堪為帝,說爾等秦國忠勇之士不要被元胤花言巧語蒙騙,應立即殺元胤以謝天下。


    元胤命身後的大軍停下,騎馬來迴走動,大聲問道:“赫連媗的話,諸位認為可信否?”


    諸將士大聲答道:“不信!”


    “若朕非先帝之子,先帝何以傳大位於朕?赫連媗禍亂朝綱,企圖登基做女帝,若她所說的話是真的,為何現在才公諸於眾?分明是赫連媗別有用心!襄王意圖謀反,聯合楚軍亂秦國江山,此等通敵叛國之徒,不可饒恕!將士們,爾等秦國忠勇之士,今日便與朕斬殺叛臣,滅楚國虎狼之師!”元胤氣勢如虹,對三軍將士說道。


    守城的士兵聽到元胤的話,立即放下吊橋,抱拳單膝跪地,說:“臣等躬迎皇上進城!”又對同袍兵丁說:“爾等與我一起殺楚賊,滅叛臣!”守城將士反戈,有浴血拚殺的,有進城通知禁軍襄王聯合楚軍造反的。


    禁軍本就對襄王所說之事持懷疑態度,聽到襄王通敵叛國與楚軍聯合造反,紛紛拿起武器開始反殺。


    元胤的軍隊衝進城中,城樓上的襄王亂了陣腳,一切和他想的不一樣。赫連太後強做鎮定,說:“快命眾將士抗敵!”


    襄王慌忙擊鼓,城中的楚軍聽到約定的聲音,開始應戰,元胤的人和楚軍拚殺,楚軍潰不成軍,在雒陽城內四處逃竄,有的點火燒房舍,無奈天公不做美,突然下起細細密密的雨來。


    聽到元胤迴來,鎮守宮內的楚軍開始濫殺無辜,四處叫嚷元胤已死,讓顧清涵不要再躲躲藏藏。顧清涵看著亂作一團的太極宮,她不信元胤就這麽死了,琉光也勸道:“娘娘不必驚慌,定是叛軍引您自投羅網的計策,皇上會平安迴來的。”


    “皇上一定會迴來的。”顧清涵安慰自己說,她也堅信元胤會平安歸來。


    天降大雨,放火焚宮已行不通,楚軍將領想到赫連太後使的法子,隨意劫了一個宮女,讓她換上顧清涵的衣裳,押解到宮牆之上。元胤的人已到皇城下,楚將夏暉押解人,威脅道:“皇後在本將手中,你等再往前一步,休怪本將無情!”


    元胤騎在馬背上,傲然說道:“夏將軍,要糊弄人,也用點兒心。”他手持彎弓,一把將人射殺。


    夏暉見此計不行,憤憤的將手中的屍體扔下宮牆,發瘋一般衝下宮城,拔刀亂砍一氣。


    躲在屋內的老百姓聽著外麵雜亂無章的聲音,搬了家中所有重物將門堵上,不知什麽時候會結束。


    元胤迴到宮中,宮裏一切都亂了,高見正調集宮人收拾皇宮各處。顧清涵看到一身戎裝的元胤,對琉光等人說:“宮嬤嬤,琉光,皇上迴來了!”


    琉光透過小孔看到外麵的一切,知道襄王已敗,開啟機關讓顧清涵出去。顧清涵提著裙擺小跑著迴到太極宮,見到元胤突然就流淚了。元胤見她哭了,幫她擦眼淚,說:“沒事了,不必緊張。”


    顧清涵抹了眼淚,說:“沒有,妾身見到皇上心裏高興,不知怎的就哭了。”


    “太極宮亂得很,我們去別處歇著。”元胤說著,拉了顧清涵的手往赫連太後曾經住的長信宮去,隻有那裏沒被楚軍翻過。沒多會兒,霍夫人和高見到長信宮來請他們迴太極宮。元胤則從長信宮主殿的橫梁上取下一個黃綢包裹著的方形印章來,打開一看正是玉璽。“走吧。”


    不到半個時辰,太極宮已收拾妥當,琉光幾個扶顧清涵去洗漱沐浴。元胤未換下身上的戎裝,讓顧清涵迴後殿睡個安穩覺。又過了一個時辰大將軍桓楚迴稟說:“陛下,楚軍和叛軍已伏誅,已活捉襄王、赫連媗、楚國大將夏暉。”


    “將夏暉壓入天牢日後再審,襄王和赫連媗兩日後午時於午門斬首。”元胤說,他想了想,又讓桓楚迴來,說:“把襄王和楚國勾結之事傳出去,務必讓天下皆知。”


    桓楚停頓片刻,領命下去。沒多陣,楊行踟躕的走了過來,麵色為難,元胤見他欲言又止,說:“有什麽話就直說。”


    “皇上,赫連媗不服輸,叫嚷著要見您和霍夫人,還說……”赫連媗罵人的那些話他說不出口。


    元胤沉思片刻,說:“帶她到太極宮來。”


    赫連媗掙脫侍衛的束縛,強做驕傲的走進太極宮。看到元胤和霍夫人,眼裏快要噴出火來。不等赫連媗開口,元胤先命侍衛退下。太極宮大殿內隻有元胤、霍夫人和赫連媗三人,赫連媗的目光在他們二人臉上流連,露出諷刺詭異的笑容:“霍英姿,你們母子兩個贏了,都怪哀家當年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話!”


    98.前朝恩怨


    霍夫人和元胤並沒說話,讓赫連媗一次說個夠。“你,搶了哀家的位置。”她指著霍夫人說,又不甘的指著元胤:“你搶了泓兒的皇位,你們母子兩個會為當年的事付出代價!我赫連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母子兩個!”


    赫連媗像個瘋婆子一樣咒罵,挑出陳年往事來說,罵先帝忘恩負義,利用了赫連家之後一腳踢開,說先帝薄情寡恩,死了活該,又罵霍夫人賤人,心如蛇蠍,城府深沉,當年騙得她好苦,罵元胤是賤人生的賤種,壞事做盡,害得她和晉王母子陰陽相隔。又罵顧清涵活該生不出兒子,元胤報應不爽,斷子絕孫。


    “說完了?”霍夫人問道,“說完了該去什麽地方,就去什麽地方。”


    赫連媗冷哼一聲,看到簾子後的顧清涵不由露出冷淩淩的笑容,跟著侍衛走了。


    元胤迴頭看到顧清涵,顧清涵嚇得忙跑了,一路小跑著迴到書房,關上門拴上門栓,不讓任何人進來,她剛才聽到了什麽?你們母子兩,是皇上和霍夫人嗎?當年的事,到底是怎麽迴事?她坐了下來,逼自己冷靜,理清剛才赫連媗說的話。元胤是霍夫人和先帝的兒子嗎?難怪赫連媗那麽恨他們二人……


    門外,元胤喊道:“清涵,開門。”


    顧清涵從凳子上蹦下來,不知如何是好。


    “開門。”元胤耐著性子說道。


    顧清涵猶豫再三,想了好久才開門。元胤關上門後問道:“都聽到了?”


    顧清涵不敢看元胤,說:“都聽見了。”


    元胤並沒生氣,說:“無需害怕,這件事天下人遲早會知道。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迴去問宮嬤嬤吧。”


    “皇上,妾身……”顧清涵心中忐忑不安,她以為元胤會生氣。


    元胤將人攬進懷中,說:“最近幾日有些亂,安心待在後殿,別瞎想。”


    顧清涵靠在元胤懷中,點了點頭。


    兩日後,襄王和赫連媗被斬於午門。赫連媗被押往午門的路上,一直叫罵,說元胤不是她與先帝之子,不配做秦國的皇帝。圍觀的百姓將信將疑,指著囚車議論紛紛,開始不信襄王的話,這會兒倒有些信赫連媗的話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赫連媗都快死了,想來不會撒謊。既然元胤不是她與先帝之子,那元胤是誰的生的?他長得像先帝,這點毋庸置疑。


    虞燕來挺著大肚子隱在人群中,細細觀看台上的麵如死灰的襄王和咒罵不休的赫連媗。五日來雒陽亂作一鍋粥,各種風言風語聲聲入耳,這其中的諸多密辛,她已理清了大概。元胤手段高明,端王的大計,隻得往後挪了。不過元胤若真的無子,倒可走那條捷徑,等腹中孩兒出世之後,她得好好謀劃。


    正午時分,監斬官派響驚堂木,擲出斬字令牌。砍刀在日光之下,發出刺眼的光芒。刀起刀落,襄王和赫連媗一同魂歸西天。看完熱鬧的百姓散開,虞燕來放下帷帽上的輕紗,由紅錦扶著迴王府。


    宮中,宮嬤嬤幫顧清涵梳頭,按摩頭上穴位,說起當年的事。“霍夫人出身將門,霍家人才輩出,個個驍勇善戰,為秦國立下汗馬功勞,平帝時封了武安侯,世代傳承。到霍顯將軍時期,家中嫡長女更與太子定下婚約,便是霍夫人和先帝。若說起來霍夫人和先帝不打不相識,後來便瞧對眼了,迴宮求獻帝下旨賜婚。”宮嬤嬤說著,自己就笑了。


    “這麽說來若無後麵的意外,霍夫人便是皇後了?”顧清涵問道。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知道霍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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