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所見的姐姐,如今成了自己的嫂嫂,緣分這東西果真是一早就注定了的,真正的緣分,是怎麽拆也拆不散的。


    玉容知道沈澈光的拘謹,便也說道“先前在吏部,你也見過夫君了,你這個哥哥素來也同你一樣,不會場麵上的事,不過這兩年也因著供職久了,周遭再不喜歡的也忍了去。你這弟弟也是,他既然好心求你來我家,你卻忙著考試,也未曾抽出空來,如今他忙了起來,想來也隻有我來親自瞧瞧你了。”


    沈澈光連忙說道“澈光這些日子忙於備考,稍有寬鬆時,也曾想去拜訪,隻是不知大哥什麽時候在家,也不敢莽撞唐突了。”


    玉容說道“你呀,骨子裏也透著讀書人的迂腐。若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嫂嫂,想必你也不至於躊躇不定。這些日子你待在京城裏,想來也是適應了這裏的種種,這文書我也給你帶來了,本來應該早就送來的,可我想多少年沒見著弟弟了,也該我來送。”


    玉容伸手,身後的丫頭忙將準備好的文書拿了出來。


    玉容又道“這兩日,大理寺不得閑,又出了許多枝節,有些風言風語,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敢過問你大哥。隻是瑤花說,牽扯的人事眾多,你不清楚倒顯得好。總不能一進去就叫人一杆子打成了不知道誰的一派。我覺著這樣倒好,何況大理寺卿不是個莽撞之人,你去那邊了解刑獄與律法,也算得上是為公天下的事了。翰林雖好,落得個閑職,也不盡是你本意。”


    沈澈光說道“嫂嫂說的是,澈光心中一直銘記,自己要為官,是要做什麽樣的官,自然不會平白享受著俸祿,做一隻蠹蟲。”


    玉容笑著說道“想的明白是件好事。明日就須得去那邊上任了,事情雖急,卻也正是用人之際,必要的時候,就去找你大哥,雖然他官階不高,卻在陛下身邊,若是能說上話,自然會幫你說話的。”


    沈澈光連忙拱手說道“澈光多謝嫂嫂提醒。”


    玉容說道“咱們之間也不必客氣。”又轉頭對沈澈光說道“公事說完了,也該說說我來找你的私事。”


    沈澈光茫然,玉容掩麵笑道“剛才我進來,老遠見著二妹騎著馬走了,連理會我都沒有,她這一個女孩子總是瘋瘋癲癲的,也是不好。”


    沈澈光說道“二姐姐過來看我,是澈光不好,惹她生氣了。”


    玉容說道“她這人我素來清楚,平日裏誰敢惹她?你能惹著她生氣,還是有兩下子的。”


    沈澈光說道“嫂嫂說笑了。”


    玉容又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沈澈光,對他說道“擱在以前說,成家立業。先前弟弟的確有一樁婚事,不過是蕭家薄待了你,這份愧疚我們都記著,自悔婚之後,也不知道弟弟是否在齊州遇見過什麽人,可曾喜歡過哪家的女子?若是有,我自然會幫弟弟成一樁美事。”


    沈澈光聽著這話,隻顫顫巍巍的說道“澈光一心讀書,不曾,不曾害過誰家的姑娘。”


    玉容聽著便笑道“弟弟別緊張,我這也是關心弟弟。不過姻緣而已,又怎麽能叫害人呢?”


    沈澈光說道“澈光家貧,維持生計已然靠著祖業剩餘的幾分薄田,又怎麽敢誤了誰家的姑娘。”


    玉容聽罷,頓時換上憂容道“這事到底還是因著我們的不是,不過弟弟如今已有了官職,算起來,這事也萬萬不該耽擱了,畢竟沈家就隻有弟弟一人了,姨母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會思慮弟弟的終身大事。”


    沈澈光說道“寄人籬下又何苦耽誤別人?嫂嫂不必勸慰我,若是有朝一日,我在京城有了自己的房舍,我自然會考慮這事,隻是此時,澈光不想耽誤別人。”


    玉容聽著,歎息的說道“若是當日,蕭家並未悔婚,弟弟是否也會這樣說?”


    沈澈光怔了一下,玉容又道“寒窗苦讀這麽多年,一半是不辱沒沈家的祖輩,一半大概就是為了當日父親執意趕走弟弟的憤恨。”


    沈澈光辯解道“我並未有什麽報複任何人的心理,我當日家破人亡,姨夫也是收留過一段時日的,我能理解,他不想讓女兒跟著我受苦的意願。我亦不敢想,真的有一天能有此幸。”


    玉容說道“弟弟所想,皆為別人願。不過父親在這件事上的確錯了,由瑤花替文茵進王府。文茵卻頂了瑤花的身份活著,本來當初我們想,這事不過緩兵之計罷了,哪曾想,父親不緊將瑤花送進了王府,還要將文茵送到侯府做繼室。鎮遠候與文茵差了好幾十歲,家裏的姬妾無數,文茵隻不過十六歲,又沒有瑤花這樣的心思,去了就真的迴不來了。文茵為了不嫁給鎮遠候,大冬天的,穿著單衣,就跑了出來,從英州北上到京城,後來的事,你多少也知道了些,鎮遠候死了,這婚事也就不算數了。可父親的氣還沒消,若是再有一樁這樣的事,文茵還能有幾分這樣的幸運?”


    玉容一邊說著,一邊窺探著沈澈光的表情。


    沈澈光聽著玉容的話,手指漸漸的攥在了一起,玉容見著便道“今日嫂子特地前來,這件私事,還請弟弟一定幫忙。”


    玉容說的一臉誠懇,沈澈光隻道“嫂嫂是想要我幫什麽忙?”


    玉容聽著便說道“婚約,當日未盡的婚約。”


    沈澈光驚道“不,這怎麽可以?”


    玉容說道“你若不願,這份婚約就隻是個擺設。若是你喜歡別人,這份婚約隨時都可以取消,我隻是不想文茵再如同瑤花一樣,一生都被禁錮。”


    沈澈光思慮了一會,便說道“就隻是如此嗎?”


    玉容說道“就隻是如此,別人我不敢托付,唯有你,我們畢竟是親戚,這份關係比別的可靠的多。我是女人,自然知道婚姻對女人意味著什麽,縱使她比其他姑娘頑劣了些,可到底是個女孩子,我不希望……”


    沈澈光沉著眼眸說道“嫂子,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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