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瞧著賢妃的樣子,麵色亦是如常,但空氣之間的氣氛卻漸漸的冰冷了起來。


    見著周圍的人四散開來,賢妃亦是知道皇帝此行定是有事,但不知為何,自己的內心卻是隱隱覺得不安了起來。


    皇帝瞧著賢妃站在那裏,又走到她身邊,扶著她坐到了一邊的軟塌之上,賢妃眼見著皇帝舉手投足之間的溫柔,恰如很多年之前,她的心還寄放在他的身上的時候。


    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少女,亦曾打動過他漂浮浪蕩的心。


    賢妃驚訝的小聲說道“陛下。”


    而此時的皇帝亦是帶著溫柔與顫抖問道“斯佩,傷口,可還痛嗎?”


    賢妃聽著,心下一暖,亦是搖了搖頭說道“迴陛下的話,臣妾已經不痛了。”她似乎是沒想到皇帝還會如此溫柔的對待她,而這份溫柔的背後,到底是何原因,一切都還未知。


    皇帝點了點頭,又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想著這自己度過的大半生,也是無奈,亦是悲哀,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斯佩,你來宮中也有二十年了吧。”


    賢妃點頭說道“陛下還記得,十六歲那年進宮,如今也三十有六了。”


    皇帝聽著,亦是笑了笑,迴顧往昔,這麽多年的樁樁件件,一切仿佛都還是昨日一般。時間如同白駒過隙一般,在不知道的哪處,失去了顏色,偷走了人的心神。


    皇帝瞧著她,想要說的話,終究是在腦子裏麵反複的想著,卻又終是無奈的問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對朕說的嗎?”


    賢妃聽著愕然,是迷惑,又是不解,亦是不可思議道“陛下想要聽臣妾對陛下說什麽嗎?”賢妃看向皇帝,而皇帝卻側過臉,慢慢的說道“斯佩,你與朕相伴二十年。朕在你麵前,亦是有開不了口的時候啊。”


    一聲歎息,卻是無助的無奈,而賢妃亦是洞悉這話裏話外之間的意思,眼瞧著皇帝坐在一旁默不作聲,賢妃終是試探的說道“臣妾與陛下相伴多年,雖然不及宮裏麵其他的姐姐,但陛下也從未有瞞過臣妾什麽,陛下有什麽想說的就盡管直說,臣妾一定如實相告。”


    聽見賢妃如此迴答,皇帝卻仍是不敢轉迴頭,心知已有了定數,料想到了結果,但卻一定想要聽這個從她口中說出來的結果。


    皇帝問道“斯佩,朕除卻在你進宮之前的貴妃,這後宮之中,朕最看重的便是你。”


    賢妃聽著,沉默在那裏,皇帝繼續說道“這宮裏麵都知道,皇帝的心從來都不是屬於一個人的,但是朕卻願意與你交心,你玲瓏剔透,朕視你為知己。”


    賢妃聽著,在一邊問道“陛下到底想要問臣妾什麽?”


    皇帝笑了一下說道“你對於朕,或者說朕對於你,朕不忍,朕也有愧。但,世事都皆有一個說法,朕想要問你一句話。”停頓了片刻,皇帝終是開口說道“當初查證貴妃之死的案子的時候,陷害先皇後的人裏,到底有沒有你?”


    賢妃聽著,心裏之間全然明白了。


    皇帝見著她說道“朕隻要你一句話,至於其他,朕全然不想知曉,也不會計較。”


    氣氛瞬間凝固,靜默的空氣之中,炭盆的溫度雖然暖和,但仍舊抵擋不住現在如同冰霜覆蓋著的氛圍。


    沉默許久,賢妃終是緩緩從軟塌之上撐起身子,慢慢的朝著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帝跪了下來,行禮說道“臣妾的確是叫乳娘馮氏做了偽證。”


    一語而出,皇帝終是看向了跪在地麵之上的賢妃,見著她並無一絲驚懼,甚至毫無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語。皇帝的內心此刻心如刀絞一般,再無其他。


    眼見著皇帝沒有說話,賢妃沉默片刻終是緩緩說道“臣妾,請求陛下依照大周律法,處置臣妾,所有罪愆,臣妾願意接下。”


    話甫落,皇帝不敢置信的看著賢妃,而賢妃緩緩的抬起頭來,見著皇帝那詫異不已的眼神,又是說道“求陛下治臣妾的罪,臣妾認罪。”


    皇帝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相伴二十年的感情,如今此刻之間,卻成了如此的境地,她錯了嗎?她沒有錯。


    皇帝終是怒聲衝著外麵喊道“吳進喜,吳進喜!”


    吳進喜連忙走進了內殿之中。見著跪在地上的賢妃,又見著皇帝臉上複雜的神色,此時全然明白了一切。


    皇帝對吳進喜說道“傳朕的旨意下去,賢妃無能,失責後宮,著降為昭儀。從今開始,昭儀王氏,禁足棲雁宮,無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宮門一步。”


    說著,皇帝緩緩的起身,向外走去。


    跪在地上的賢妃叩頭說道“臣妾,謝過陛下的恩典。”


    吳進喜見著,連忙跟著皇帝走了出去。而棲雁宮的眾人卻是亂了起來。景珍走到賢妃身邊扶起賢妃道“娘娘,娘娘,這到底是怎麽一會事啊?陛下來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麽如今就成了這樣?到底出了什麽事啊,娘娘。”


    賢妃笑了一下,對景珍說道“沒事的,景珍。本宮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隻不過,以後在外麵要叫我昭儀娘娘了。降了一個身份,總好過死一迴吧。”


    攙著王斯佩坐到了床邊,景珍又是一陣的心疼,而王斯佩撫摸著景珍焦急萬分的臉蛋笑著說道“沒到最後,本宮還沒輸呢。”


    從棲雁宮走出,皇帝的心,越來越覺得愧疚。若說她尚有一絲為自己說話考量的餘地,他都不至於如此難過,但是她沒有,她承認了這一切,或者是說,她為了他所承下了一切。


    這份汙名本就是自己的,她又何苦為自己承擔呢?


    吳進喜跟在皇帝的身後卻又說道“陛下,賢妃,不,昭儀娘娘如今禁足棲雁宮,那棲雁宮的宮人以及日常供給是否?”


    皇帝抬手說道“她是病人,所有的一切還按原來賢妃製式的供給。”


    吳進喜點頭說道“是,老奴明白。”


    皇帝又說道“一會讓裴炎進宮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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