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吞沒。


    伴隨著光芒的閃耀,鄭吒便發現自己飄泊在一片白茫茫的虛空之中,周遭的風景亦是突兀之間換了一副樣貌。


    能感受到,體內的血液正因與外界真空的氣壓差而沸騰。雖說這對開啟了四階基因鎖的鄭吒來說並非大事,僅是片刻就以嶄新的基因進行了適應,但突然身處無限廣闊的宇宙這件事,本身就令他生出了疑惑。


    周遭一切皆被光芒籠罩,宛如反色的宇宙,僅餘一棵巨大的生命之樹立於宇宙虛空中,樹上十大質點各成一界神國,似投射在星幽界中的十粒玉沙。無論鄭吒怎麽調動體內基因加強視力去觀察,用自己的神念去感應,都無法看到這片純白虛空的邊境……就仿佛這處空間,真的是無窮無盡的一般。


    但這怎麽可能?


    哪怕以鄭吒的腦子,他也知道塑造出一個實體化的空間是怎樣的概念,就算亞當再如何強大,也肯定無法一步登天獲得如此威能。


    在這一刻,鄭吒甚至懷疑亞當難不成是使用了某種空間轉移技術,將自己放逐到了仙劍奇俠傳的世界之外,就像楊雲在生化危機二中的經曆一般……又或者,這是“引導真實的謊言”的效果?


    “並非如此,你所看到的一切皆是真實,這是屬於我的世界,我的宇宙。”


    就像是之前的讀心之能,亞當的聲音再一次於天地之間響起,而隨之生成的,則是自純白宇宙中生出的光!


    虛空異動,於這無限廣闊的虛光之海中,密密麻麻的怪物接連不斷地湧現,每一頭都是由純粹的光輝凝聚而成,更擁有千眼千口千翼千手,光是存在就滲透出令人本能感到恐懼的精神波動。


    祂們正是從亞當的光輝中誕生的,至高者的天使,體內充滿了光明的神性,迅速同化著宇宙空間,最終就連這被聖光填滿的空間本身也在侵蝕下生出獠牙與觸手,朝著鄭吒這膽敢踏入自身領域的“異物”席卷而來。


    數量的概念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對鄭吒來說,敵人就是目光所及的八方六合之間全部的“白”,是這個世界本身的惡意與恐怖之化身!


    “創世,本為神的權能,但我僅僅隻是動用了這股力量的丁點皮毛,便能做到如此之事。”


    在鄭吒的目光中,亞當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明白了嗎?這就是‘設定’好了我們一切的,屬於高維層級中那‘盒子製造者’的力量。”


    “聖哉!聖哉!”


    歌聲,再度響起,但與之前的虛幻雜亂相比,此時的歌聲竟是帶上了些許神聖的味道來。而伴隨著歌聲,無數的天使一麵以空間裂痕為唇齒,撕咬啃食著鄭吒的血肉肌膚,欲要將他一粒細胞不剩吞噬殆盡;一麵以空間震蕩為聖唱,聲嘶力竭地高聲吟唱,讚美著化身天神人祖的亞當!


    顧不上反駁亞當的狂妄之言,身處敵人的主場,感受著體表的能量快速流失,鄭吒深吸一口氣,赤金梵光從他渾身上下爆發釋放,如有一金鑄之鍾覆罩全身。轉瞬之間,這金光又逐漸凝結固化,化作一節又一節古銅色的骸骨披掛在他身上,直至最終覆蓋全身……


    在進入仙劍世界之前,鄭吒曾猶豫究竟要以何種力量為根基構建自己的完美之軀。畢竟全局最優解與局部最優解並不總是等同,就算再強橫的完美之軀,在這擁有無限可能的世界中終有碰上天敵的一天。


    但現在,隨著鄭吒真正踏足第四階中級,更親身體會過了“基因庫”的神奇之處後,鄭吒便發現這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已是迎刃而解。因為現如今的他隨時可以調用體內的基因,創造出最適應當下環境的“完美之軀”……


    而當下鄭吒使用的護身法,赫然便是他之前曾與楚軒提過一次的,以羅漢拳與易筋經為基底打造的“不滅金身”!


    傳說帝釋天手中的降魔金剛杵是以飲酪仙人之骨所煉就,而如今鄭吒的“不滅金身”亦是不遑多讓。不僅堅固不滅,更釋放出道道降魔天雷,將敢於逼近的怪物皆湮滅粉碎……


    雷電橫掃,蕩出一片空間,爭取到些許喘息之機。鄭吒見眼前的“天使”很快就又從虛無中湧現,填補了之前的空缺,這個男人不假思索地揮出一劍,以破碎虛空的劍氣衍化成陣,在咫尺之間開辟出一方諸邪不侵的金剛界曼荼羅,徹底將那吞噬空間的怪物抵擋在外!


    暫且穩住陣腳,但一味防禦絕非鄭吒的性情,金剛羅漢也不止有護法之能,亦有降外魔、斷煩惱之力。


    ——那麽,便再來一次!


    “昏昏浩浩辟太初!”


    左手伏羲劍,右手紫雷刀,當一刀一劍再度相撞之時,黃金刀光如雷霆震蕩,虛空劍芒如波濤起伏,兩者相合如有一潭雷池掀起浪湧。而伴隨著黑白相間的圓球再度出現,上下四維頓時被卷入其中,以破碎空間的毀滅震波,將視野之內的怪物徹底掃蕩一空!


    而第二次使用這招的鄭吒,亦是明白這類似於反物質湮滅原理的刀劍對撞,較之原先的“毀滅”能量運行方式更勝一籌……隨著體內能量運行線路的優化,鄭吒身上的氣勢頓時再度攀升!


    “熟悉能力的可不止是你啊,亞當!”


    感受到自己又有進步,鄭吒向著遠方的生命樹陣圖吼道:“想要實驗能力的話,那就拿出點更有意思的東西來——”


    話語未落,鄭吒就再次感受到空間中彌漫的敵意。隻見生命之樹上九個質點齊齊閃爍,各自化出一道光輝,降臨到鄭吒的附近,將他合圍。


    那是原屬於琳娜亞,卻被亞當融合吸收的九尊舊日神靈,如今則接受了他的改造,成為了服侍真神的座下天使。


    “想要挑戰天神之主,你沒有那個資格。”


    三名天使異口同聲地說出半句沒有絲毫人情的冰冷之語,而另三名天使則毫無延遲的接著說了下去,給人以怪異地機械感:“至高的神明,不會自降身份與凡人為敵。”


    至於最後的三名天使,則是做出了最後的神之宣告:“就由吾等禦前九大天使將你徹底殲滅。”


    “那就來啊,我的複製體好像是一打七吧?”


    鄭吒冷笑一聲,與剛才那雖無窮無盡,但唯有聚集成群才有一戰之力的怪物不同,這九名天使本就是覺醒了心靈之光的神靈,如今再被亞當授予了s2機關而得到了at力場,加之以黃金煉成術賦予靈格的傳說武器,每一體身上的能量波動都極為強大,距離突破前的鄭吒自己也是極為接近。


    “之前我還在惋惜不能一人單挑天神隊呢……恰好現在讓我來了個一打九的機會!”


    言畢,鄭吒虎吼一聲,頃刻之間便出現在了一名天使麵前提刀斬去,盡管那名天使反應極快舉劍相迎,仍被無邊巨力壓得身形一歪,身後翅膀更是落下無數光點……如若不是身邊另外兩名天使同時舉起一槍一劍助力迎擊,那這一擊便足以令其重傷!


    但敵人的反應也是快極,見同伴遇險,其餘天使各展神威與權能,薪炎天使的手中凝聚出一束凝聚到極致的雷光之槍,勇氣天使召喚出數把燃燒至熾紅的星核神劍,時光天使的手中挽起長弓釋放出千百星辰光矢,秩序天使高舉白銀之臂投擲出聖光巨錘,同時向著鄭吒襲來!


    ——來得好!


    鄭吒一甩臂膀,就將剛剛用以防禦攻擊的“不滅金身”解除。就像楚軒說過的那樣,這一招式固然帶來了極強的防禦力,那純正純陽的力量屬性更和鄭吒接下來想要使用的招數相悖。


    頃刻之間,鄭吒便將體內真元壓縮至極,血能亦精煉數次,直至兩者分別呈現徹底平衡的玄素二色,再同時朝著心髒輸送過去。


    “砰!”


    鄭吒的心髒部位,在劇烈的能量推動下加速跳動起來。但與以往不同,那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卻並未在心髒中彼此湮滅,而是各自占據了心髒左右,隨著每一次心髒的收縮與膨脹,化作混沌色的能量泵向身體各處,仿佛這僅僅是另一種寄宿在鄭吒體內的力量而已。


    ——銜尾之蛇,烏洛波洛斯,意為“無限”。


    這一次,鄭吒是將烏洛波洛斯的基因作為了一切優化的核心,構建了全新的完美之軀。


    對於象征著無限與輪迴的銜尾蛇來說,死亡既是創生,開端亦是終結,矛盾的概念在它的體內彼此交融,猶如宇宙未開時清濁不分的狀態。


    鄭吒的基因本能便是遵循這種概念,將他的體內化作混沌空間,能包容種種矛盾,將毀滅對自身的損害降至最低。但這種平衡隻在他的體內生效,一旦釋放出來,依舊會再度爆發出原本的威能……


    鄭吒甚至隱約懷疑,這才是基因庫內那個完全想不起來名字的家夥,將烏洛波洛斯的基因交給自己的原因所在。


    ——說起來,雖然記不得名字,但對於外號反倒有點印象……是“藥老”嗎?


    心中的猜想隻是一瞬即逝,現實中澎湃的毀滅光焰從鄭吒體內宣泄而出,推動著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雷光。紫雷刀被鄭吒重新收迴體內,伏羲劍也負在背上,隻餘赤手空拳。


    “天滅螺旋!”


    伴隨著鄭吒的一聲大吼,他將黑白兩股能量同時凝聚於手腕,使之互相糾纏宛如雙蛇,繞著彼此飛速旋轉,靠螺旋之力將能量的渦流化作混沌色的龍卷,帶著這股旋轉之力一拳砸向了九大天使共同張開的at力場,一瞬之間就如巨大的鑽頭般,貫穿了成百上千層六邊形屏障!


    “龍蛇相殺!”


    將螺旋勁停歇下來,隻見混沌光焰自鄭吒掌間釋放,於刹那間幻化成一對首尾相扣,互相撕咬的龍蛇虛影!


    兩道兇猛的影子張開了它們那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洞,毫不猶豫地將九大天使完全籠罩其中。狂暴的光焰如同奪命的收割者,不僅吞噬了天使們身上散發的聖潔光輝,甚至連周圍的空間都在它們的力量麵前顯得脆弱無比,被一同拉扯進無盡的湮滅之中!


    “唿,以一敵九也不是什麽難——”


    話音未落,還未等鄭吒唿出一口氣,這個男人便意識到了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隻見下一個刹那,遠方的九大神國又一次綻放光輝,而那被他剿滅的九大天使就再度自虛空中顯化而出,將他團團包圍!


    “我等,乃是永恆之存在。”


    “真神之力,無窮無止境。”


    “宇宙不滅,神性亦不滅。”


    就如同最初出現時那般,祂們再次三人一組,以冰冷機械的語氣訴說著傲慢的台詞,然後再次舉起手中武器,欲對鄭吒降下神罰!


    “嘖。”


    鄭吒皺了皺眉,他散去了以烏洛波洛斯的基因構築的完美之軀,雖然號稱“無限”,但他體內的能量終究距離真正的無限相差甚遠,在連亞當的麵都沒見到的情況下,必須留住自己的底牌……更何況在尋得破解之法前,眼下的情況似乎無法以單純的“力量”解決。


    自生化危機二之後,有著楚軒與楊雲的幫助,鄭吒已經不知多久沒遇到這種需要動腦子才能解決的對手。但此時,鄭吒也不得不使用第三階基因鎖模擬起楊雲的思維,尋求徹底解決眼前九大天使的方法。


    無論如何,這個世界上絕不存在真正的永恆不滅,就算是所謂的“不死之身”也一定有其漏洞——


    “來試試這個!”


    電光石火之間,鄭吒已有了決斷,紫雷刀再度出現在手中。一刀橫掃而出,頓時紫色雷霆狂湧,斬向了九大天使:“天雷浩蕩斷乾坤!”


    刀光閃亮,如夜中閃電,硬生生在這片白色的宇宙中開出了一條紫色的雷霆縫隙來。但九大天使也是反應快極,隨著它們再度一齊張開力場,較之上一次,那層層疊疊的六邊形竟是變得更加厚重!


    雷霆與力場相撞,能量的亂流攪動著虛空,化作混沌的雲煙,而待迷霧消散,鄭吒驚訝地發現,這一迴雖然力場被雷霆擊破,九大天使的身軀亦在閃電之中變得焦黑,但這一次祂們竟是快速從殘留的肉塊中再生出來,勉強算是抵擋住了這一刀……


    ——該死,這些東西不會是有什麽越死越強的機製吧?


    鄭吒不禁咂舌,這下就連試錯的成本也隨之變高許多,但好在經過剛才的兩次攻擊,他也看了出來些許門道。


    要麽在一瞬之間割斷祂們與身後那九大神國的聯係,令祂們失去無限複活的動力源;要麽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以原子級的入微深度將祂們徹底斬滅……


    ——要幫忙嗎?


    突然之間,一道信息憑空而生,出現在鄭吒心底深處,使得這個男人微微一愣。


    ——嗯,我明白了。


    但還沒等他升起迴答的念頭,那信息就再度出現,隨即便了無痕跡,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唿,有人兜底就是安心。”


    望著眼前毫無異狀,隻是嚴陣以待的九大天使,鄭吒唿出一口氣,明明遭遇了極為棘手的敵人,他的麵上卻帶起一絲躍躍欲試的戰意:“既然如此,接下來我可不能……”


    “讓那家夥看癟了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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