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布控的效果可不行。你們怎麽搞的,還需要完全不知情的市民來參與演習。”目暮十三嗬斥的聲音很不客氣,“警衛布置得重新安排。熱武器實際使用當中也有可能傷害到其他無辜的參與者,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要素……”


    “什麽啊,結果不是婚禮。”穿著一身小西裝的圓穀光彥歎了口氣,“是什麽突擊演習是吧……”


    “是的,這是偽裝成婚禮的突擊演習。”白鳥任三郎點了點頭,“突擊演習需要一些類似真實情況的模擬,因此要找一些完全不知情的觀眾,就完全沒有和你們提前說明……”


    “怪不得呢。”吉田步美托著下巴,小聲嘟囔,“我說為什麽要把小林老師也請來,她都不認識高木警官他們。”


    “我也嚇了一跳,我都以為真的是出了什麽事故呢。”小林澄子拍了拍胸口,“白鳥先生也不提前告訴我。”


    “這就是警察日常的工作嘛。你之前說,因為很感興趣,想要聽我介紹一些工作上的故事,我想想這是個不錯的機會。”白鳥任三郎的注意力立刻轉向了小林澄子,微笑著說,“而且演習結束大家還會一起聚餐,算是警視廳對專程來幫助的市民的謝禮。”


    “這樣啊,好吧,是很有趣。白鳥先生工作的時候果然是很帥氣的警察形象呢……”


    看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幾個小學生交換了一個擠眉弄眼的表情。


    佐藤美和子還是白鳥任三郎前一任的追求對象,帶著剛剛開始曖昧期的異性來參加這種性質的婚禮,風險還是很高的。


    現在就破案了,白鳥任三郎這是明知此乃演習而非婚禮,是個沒什麽危險的工作項目,想要借機在小林澄子麵前展現一下自己的工作狀態。


    “誰讓小林老師就是對警察、偵探什麽的感興趣呢?他隻要找到機會表現自己身為警察的那一麵,自然就是加分項了。”灰原哀笑著搖了搖頭。


    “你就別笑話他了,這一幕,說不定他在腦子裏都策劃了十來年了。”唐澤摸了摸妹妹的頭發,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


    “我明白我明白,就是,想象著約小林老師出去,然後遇到什麽盜竊啊、搶劫啊之類的突發公共事件,然後立刻衝上去將犯人一舉拿下,收獲對方崇拜的眼光那種是吧?”柯南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接過話來,“搞不好一開始他還真是這麽想所以才要當警察的。”


    “那聽上去真是很隨意了呢……”


    “你們幾個,在這嘀嘀咕咕什麽呢?”毛利小五郎走過來,看了看圍成一圈的小朋友與完全融入其中的唐澤,古怪地壓了壓眉毛。


    唐澤是很擅長和小孩子們相處的,混在一處不奇怪。


    但是加上柯南之後,就總有一種這群小孩子會被培養向奇怪的方向的錯覺……


    “在聊婚禮的事情。”唐澤順滑地接話,沒有出賣白鳥任三郎認錯人的糗事,“怎麽又在做婚禮演習,是又有什麽事情有關婚禮,還是說又有哪個警察需要結婚了?”


    “你小子,這話說的好像警察結婚就會出事似的……”毛利小五郎嘴角抽了一下。


    “不會嗎?我記得我遇到的警察們參與的婚禮,都出事了啊?”唐澤無辜地迴視。


    毛利小五郎掐指算了一下,發現還真的是無法反駁。


    “鬆本管理官的女兒又不是警察,她隻是警察家屬。”毛利小五郎做出最後的掙紮。


    “不,她婚禮上遇到的意外,才是最和警察息息相關的吧?她是因為父親工作上的情況而被未婚夫遷怒,婚禮則是因為出現了針對警察的襲擊,想要設立陷阱引誘犯人出現。”唐澤有理有據地反駁,末了感慨,“真是個高危職業啊,警察。”


    “……好吧,確實是警察的婚禮。”毛利小五郎放棄地歎了口氣,給他們說明,“是村中努前警視正馬上要結婚了。婚禮的安保工作,交給了搜查一課還有我一起負責。”


    “前警視正,他已經不當警察了嗎?”跟過來的毛利蘭聞言,偏了偏頭。


    “是的,他在幾年前的一次行動當中身負重傷,經過了長時間的複健,才恢複正常生活,但是再想要如同原來那樣做一線工作是不可能了。他不想要轉刑偵崗位,就申請了病退。”毛利小五郎點了點頭,簡單介紹了幾句婚禮的真正主人公,“他和目暮警部是同期進入警隊的,差不多同齡。”


    “那就是還不到50歲啊。”毛利蘭簡單計算了一下,點點頭。


    和目暮十三是同期,但是退休前已經幹到了警視正,不需要多加詢問,也能猜出來村中努肯定是他們那批警察裏的翹楚。


    同樣的,都已經到了40多歲的年紀,卻是在退役後,才找到了結婚對象,這位前警視正的努力和忘我可見一斑。


    這樣一個優秀的老警察因為行動中的傷病而退役,確實是很讓人遺憾的事情。


    “所以搜查一課的警員們是為了照顧老領導,才負責了婚禮安保工作嗎?”她猜測著詢問。


    “不,是因為村中努收到了恐嚇信。”走近的目暮十三聽見她的問題,迴答道,“正相反,這家夥退役之後一直沒有聯係過我們,要不是遇到了這次的事情,恐怕他都不會主動找到我們呢。倔強的家夥。”


    一起共事這麽多年,又是同期,目暮十三和村中努的關係肯定是相當好的。


    連目暮十三都說自己聯係不上村中努,那是真的很難聯係到人了。


    “恐嚇信,是表示了要在婚禮上做些什麽嗎?”柯南皺了皺眉。


    “是的。村中他工作這麽多年,一直是最拚命的那一個,抓捕並得罪的犯人數不勝數。所以要找到是誰做出的威脅實在是很困難。”目暮十三向他們展示了一下手機裏自己和村中努的合照,表示道,“所以上頭吩咐了搜查一課來負責安保事宜。由我們經手的犯人,警員們肯定是能認出來的,這比別的方式要有效率的多。”


    “所以演習才是這麽兒戲的布置啊。”柯南了然,“你們預先設定的襲擊者,就是對警察懷恨在心的罪犯。”


    “……差不多是這樣吧。”想起自己那幫丟人的下屬剛剛嗚嗚渣渣喊什麽東西,目暮十三嘴角抽了抽,“反正,現在實在是篩查不出可能的襲擊者,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確實是個聽上去會很有效的布置。


    幾個人紛紛點頭。


    但唐澤瞥了他手機上的照片一眼,淡淡開口問道:“那封恐嚇信你們看過原文了嗎,有明確是針對村中努先生的語句嗎?”


    “嗯?”目暮十三愣了愣,搖頭,“原文是看過了,你說針對村中的話,那倒是沒有。但是表達出了死亡威脅的意味是肯定的。”


    “這樣啊。”唐澤摸了摸下巴,斟酌著措辭,“我想目暮警官你肯定是已經把和恐嚇信有關的信息調查的很清楚了,我沒有質疑警方調查結論的意思。我就是想問,村中先生的未婚妻,是什麽樣的情況呢?”


    這句話說的很委婉,不過意思大家都理解了。


    簡單來說就是,為什麽會認為恐嚇信是針對村中努,而不是他即將結婚的妻子的呢?


    “不可能吧。他的妻子是個法國人,叫克裏斯蒂娜,是個溫柔漂亮的女性。”目暮十三順著這個邏輯想了想,很快否定道,“如果不是三年前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遇到了村中,她可能都不會呆在日本。她現在好像是在做翻譯工作,總之,她來日本的時間並不久,應該不至於發展出要威脅她性命的特殊關係……”


    這是一個很符合邏輯的想法,也正是克裏斯蒂娜能利用村中努的身份,輕而易舉達成目的的原因。


    一個戰績斐然的退休警察,和一個溫柔可人,並且在日本獨自生活的女性,誰都會認為得罪了什麽人惹來殺身之禍的會是前者。


    “這可不好說呢。”唐澤攤了攤手,“就像園子的身份放在這裏,一般來說除了真的商業上有深仇大恨的競爭對手,否則誰也不會想要害她。但我們一起去伊豆旅遊的時候,偏偏就是因為誤會,被犯人以為我們目擊了犯罪現場,而被襲擊了呢。”


    他用手指指了一圈在場所有人,包括三個表情茫然的小學生,然後委婉地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由於犯罪率,再加上在場的人多少與警察或者偵探脫不開幹係,誰都不敢斷言自己絕對不會被卷進麻煩裏。殺身之禍,有時候不需要強烈的愛恨情仇,說不定,隻是看見了某些人不想讓其看見的東西而已呢?”


    其實普拉米亞本人,就是這樣的人。


    她本身自己反社會的本性放在那裏,加上疑心病以及睚眥必報的性格,她會對任何阻撓自己行動的人,都會采取酷烈的手段予以報複。


    幾年前她和降穀零等人的那次偶然碰麵,其實隻考慮個人安全,她完全沒有報複迴去的必要。


    她從幾個人的圍捕中逃脫,自始至終都沒有暴露出真實相貌,因為打扮上的刻意遮掩,連真實的身高和性別都很難判斷。


    如果她不去實施報複,這次對她來說刻骨銘心的失敗,在幾個警察波瀾壯闊的人生裏隻是一點小小的水花,都不會引起什麽探究。


    可她還是這麽做了,甚至為此精心策劃了很久,還打算將跟在身後的複仇者們一網打盡……


    “我覺得,現在的安排確實很保險了,但還是應該預防其他的可能性。”唐澤這麽說著,“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不是嗎?光考慮村中先生這邊的關係,可能還是不夠嚴謹。”


    “你的意思是,應該調查一下克裏斯蒂娜小姐這邊的關係嗎?”目暮十三摸了摸下巴,“要是把她來日本之前的經曆也考慮上,這不是個小工程。”


    “不,當然不必這麽誇張。這位小姐是嫁給了一個警察,也沒必要這麽事無巨細地調查別人的隱私。”唐澤笑了笑,非常殺人誅心地提議道,“我覺得,警方隻要保護好她就好。讓村中先生和她24小時呆在一起,或者,直接讓她在警察的保護中生活幾日,安全地參加完婚禮。等婚後,正好能借著迴家探親的名義,和村中先生一起去歐洲呆一陣。”


    加入一點微操,稍微給你的工作增加一點難度,你不會生氣吧,普拉米亞?


    唐澤確實給出了一個不錯的提議,目暮十三沉吟片刻,自無反對的道理。


    不去轉移當前的工作重心,隻是額外增加一些細節上的內容,確保萬無一失,這是個不錯的補充方案。


    “你說的對。是不能忽視這種可能性。那我現在就聯係村中。實在不行,讓他們兩個去接受監視的酒店裏住幾天算了,都麵臨這種風險了,村中他自己當過警察,肯定也會理解我們的想法……”


    ————


    “誒,你說什麽,讓我和你一起搬去警方指定的酒店?”


    將麵具放在桌上的普拉米亞聽見電話對麵的聲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為什麽突然這麽決定?你知道的,我畢竟還有自己的工作,我剛接了一個商務會議的翻譯,這樣的話,我工作會很不方便的。”


    嘴上如此應付著,她的指尖卻忍不住扣緊了手裏的器具。


    這種突如其來的計劃變動讓她的心情各位煩躁,然而她手裏正提著一管子化學試劑,想拍桌子都沒機會拍。


    這幫子煩人的警察……


    要說普拉米亞有什麽真實的弱點,那首當其衝的,就是她確實是個單打獨鬥的犯人,沒有任何可以差遣的手下,連方便利用的人脈,都隨著村中努被警察嚴密保護,而暫時失去了效力。


    “……我知道了。”強行按捺住不滿,她努力用柔和的聲音迴答,“好吧,等我結束手頭的工作就過去……不,怎麽會,我就是欣賞你的這一點,才會與你在一起,這隻是警察家屬的小麻煩,我能理解的……”


    用一種她自己聽著都惡心的語氣,普拉米亞這樣說完話,表情已經都有點扭曲了。


    什麽叫擔心是她這裏惹到什麽人有什麽仇家啊?!恐嚇信就是她自己發的,她還能不知道嗎?!


    該死的警察,該死的偵探,莫名其妙的提議……


    然而縱使她再不滿,抱怨也不能解決實際問題,她手上的“工作”到底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於是等降穀零帶著風見裕也抵達所謂的匿名舉報者通知的地點之後,兩個人遠遠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看著被放在輪椅裏動彈不得,不好說是坐在那,還是癱在那的本橋洋司,表情都有點無言以對。


    “這麽明顯的陷阱……這什麽捕鼠夾上放奶酪,是當我們是傻子嗎?”降穀零磨了磨牙,很不爽地擠出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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