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張名片,鬆田陣平明顯有些怔愣。


    這張名片當然曾經是屬於他的,而且時間十分短暫。


    他隻在搜查一課呆過一周的時間,名片的印製和發放又耗費了幾天,他實際上拿到手裏能使用它的,隻有短短的四天的時間。


    而那時,萩原研二的忌日將近,他的注意力全部投入在爆炸案的事宜上,連著幾天都沒有迴家,幾乎是住在了辦公室裏。


    結合這個男人雖然有所變化,但實際上特征很鮮明的臉……


    鬆田陣平用餘光斜了唐澤一下,才調整好臉上的表情。


    “鬆田、陣平啊。”他撚動著下巴,擺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搜查一課現在沒有這個人呢。我不是很熟悉這個名字,不過我有聽其他人提到過……”


    “……他已經在三年前的一起爆炸案中身亡了。”


    走近過來的幾個人都聽見了鬆田陣平嘴裏念出的名字,而曾經近距離接觸過酒後吐真言的佐藤美和子的柯南,對這個名字當然是熟悉的。


    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底氣不算很足就是了。


    沒辦法,對吧,之前在東都鐵塔的電梯裏……


    “在爆炸案中身亡了?!”男人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滾圓了,十分難以置信的樣子,情緒激動之下,本能地開始用俄語念叨起來,“不可能,三年前,三年前那次,明明、明明我有關注後續情況,他沒有事的……以他的技術,怎麽可能,會死於爆炸……”


    他被胡須遮擋住的臉明顯變得蒼白了許多,深受打擊的樣子看的幾個人都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


    鬆田陣平死於爆炸案這件事,似乎給他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柯南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意識到自己理論上不應該那麽懂俄語,又把嘴重新閉上了。


    雖然在場的,該知道的人似乎都知道了,但畢竟還是有幾個孩子以及陌生人在場……


    “看樣子你認識這位警官,知道他是個優秀的拆彈警察。”唐澤接過話,迴答道,“他的技術確實沒有問題,但那個犯人使用了一些較為卑鄙的手段,他不能提前切斷爆炸物的電路,因此犧牲了。”


    聽見唐澤字句清晰的描述,男人迴過神,視線重新停留在了唐澤的臉上。


    在日本,能聽懂俄語的人並不算多,三年前的警察當中能有一個人會俄語,已經是他運氣很好。


    沒想到,隻是在警視廳門口偶然遇到的人裏,居然就有俄語如此流利的人……


    “你是想要找警察尋求什麽幫助嗎?如果是的話……”


    不等唐澤說完,剛剛因為名片而走神的鬆田陣平就迴過神來,再次收緊了抓住唐澤肩膀的手。


    “總之,這個人是要到搜查一課找警察幫忙對吧?而且他還不是想正兒八經報警的。”


    “……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靠過來的毛利小五郎將唐澤從他手裏拽過來,擋到了另一側,避免這個看著就不懷好意的家夥又上來對唐澤下黑手。


    “他如果是真的需要找警察,根本就不會拿著名片上門吧?直接報警不就是了。這種啊,多半是有什麽私人請托……”鬆田陣平一邊說,一邊轉動著手裏的那張燙金名片,“……而且,是已經過期了三年的那種。”


    他想起來了,這個男人是誰。


    對別人來說,那是三年前的久遠的迴憶,但對鬆田陣平本人而言,這件事過去的時間並不算多久。


    而如果,唐澤所指的普拉米亞,正是三年前曾經與自己產生過交集的那個爆炸犯……


    “說的這麽信誓旦旦的。我看你就是對搜查一課的人有點意見吧。”毛利小五郎擋住唐澤,沒什麽好口氣地表示,“你一看就不是什麽老實警察,在這裏插手別人的事務可不合適。”


    “別這樣說嘛,毛利偵探。不就是從警隊退役了嗎?你也不是什麽正經警察了,不一樣摻和的不亦樂乎?”鬆田陣平很符合人設地迴了一句嘴,“正巧,我也不是什麽正經警察,你要是還有什麽想找警察幫忙的事的話,找我也是一樣。”


    他從口袋裏抽出了另一張名片,連同原本的那張一起,不由分說,塞進了男人的手裏。


    日語水平還很蹩腳的男人跟不上他的語速,隻能看著名片上的方塊文字,不明所以。


    “——總之,這是偵探應該幹的事情,對吧?”


    ————


    與此同時,感覺到手機微微傳來振動提示的普拉米亞眨了眨眼,輕輕鬆開了村中努的手臂。


    她該安排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隻是對於自己沒能順利找到最後的那個警察,以及無法自由布置所有事情有所不滿而已。


    哪怕在警察的視野下生活,其實也不影響她接下來的行動。


    不,正相反,如果她隻是想要製造一場爆炸,順便消滅一群跟隨在自己身後的鼠輩,為普拉米亞的新心動添磚加瓦的話,生活在警察的監視當中,反倒是一種能用來脫罪的好辦法。


    畢竟懷疑誰,都不應該懷疑一個即將嫁給前警官,茫然又無措的弱女子身上。


    很快,她便借著去洗手間的理由,離開了未婚夫,走進了隔間當中,掏出自己的手機。


    手機上打開的是地圖定位界麵,一個微弱的紅點,正在上頭輕輕閃爍著。


    她打開記錄,看了一下定位的變化情況,嘴角不由自主噙起一絲冷笑。


    她就知道,這個人會輕而易舉的上鉤。


    隻要拿到了任何與自己有關的線索,又提前得知自己的下一個目標是東京澀穀,這幫不甘示弱的家夥一定會追著過來,並且,一定會試圖向上一次曾給自己造成麻煩的人求助。


    比如,早就死的透不能再透的鬆田陣平、伊達航等人。


    說起來好笑,她正是因為調查到了鬆田陣平死亡的情況,又了解到了置他於死地的犯人是誰,才會出於好奇心以及計劃的必要,找到了本橋洋司,將其從警方的手裏弄出來。


    她想要看看,這個弄死了自己沒能對付的仇人的家夥,是怎麽做到的。


    結果這個人早就被警察以及爆炸本身嚇破了膽,哪怕被自己救出來,嘴裏還是在念念叨叨說什麽要懺悔、要贖罪之類的屁話……


    沒意思,真沒意思。


    掀了下眼皮,普拉米亞滑動了兩下屏幕,調出自己慣用的後台界麵。


    想要利用這個平板把小老鼠們一網打盡的計劃不是很成功,那麽在這個討厭的男人將預警提前告訴警察之前,她還是……


    嗯?


    就在普拉米亞的手指按上了啟動按鈕的瞬間,她發現屏幕上做了紅邊的按鈕變成了灰色,炸彈重新進入了不可控製的狀態。


    普拉米亞的眉頭深深皺起,快速切換迴定位頁麵,卻發現地圖上的紅點同樣消失了。


    怎麽迴事?剛剛還有的信號呢?


    是有人將平板放進了隔絕信號的裝置或者位置嗎?不可能,幾秒鍾前,明明就還……


    “啊,抱歉抱歉,碰到了您的東西。”


    警視廳外的人行道上,不由分說簇擁著大胡子男人離開的唐澤狀似不經意地撞到了男人手裏的平板。


    猝不及防之下,那個平板當然脫手而出,然後再次被唐澤眼疾手快地抓在了手裏。


    借著轉身抓東西的功夫,唐澤眼睛裏光芒微微閃了一下。


    隻有他能聽見的收銀音效響了一下,他手裏的平板電腦短暫地迭在一起,變成了兩個,又在下一秒恢複正常。


    “這對您來說是很重要的物品吧?我看你一直僅僅抓住不放……”


    唐澤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笑容,將東西遞還迴去的同時,用俄語引導性地說著。


    “其實,不管是什麽樣的麻煩,我覺得您都可以問一問他們……起碼,可以問一問那位留著小胡子的偵探。他是東京非常有名的名偵探,解決過很多案子。還有,站在他旁邊那個戴眼鏡的小朋友……說起來可能您不會相信,但害死了鬆田警官的那個犯人,最後是被這個孩子抓住的哦。”


    男人原本防備而蒼白的臉色,在聽見這個關鍵詞的時候,瞬間鬆動了。


    他扭過頭,看著矮小的柯南,張了張嘴,沒有能說出話。


    沒有誰比他們這群追在爆炸犯身後這麽多年的人更明白,要將一個爆炸犯繩之以法,有多麽困難。


    更別提這個人害死的,還是幫助過他的、令人欽佩的警察,鬆田陣平。


    如果是鬆田陣平某種意義上的恩人的話……


    感覺到他的動搖,唐澤眨了眨眼,再接再厲:“別看他不是很起眼的樣子,這個孩子是某種意義上的天才呢。比如說,他也是會俄語的,我們現在在聊什麽,他其實完全聽得明白。”


    “誒,是、是這樣嗎?!”大胡子這會兒是貨真價實地吃驚了。


    全程都聽懂了,也聽出來了唐澤的忽悠之意,嘴角微微抽搐的柯南:“……”


    喂喂,雖然你這話說的也不能算錯啦,畢竟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如果具備了17歲高中生的知識和能力,誇一句是個天才不誇張,但是你這個形容,聽上去就……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的話。”


    社交大師唐澤穩定發力,大胡子終於被唐澤透露出來的內容所說服,沒有再抗拒他們的推搡,被一群人包圍著,跟著毛利小五郎離開了。


    也因此,那台損壞過於嚴重,又被唐澤撞了一下的平板電腦沒有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樓上一頭霧水,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普拉米亞本人。


    唐澤這項來源於鈴木園子的bug級能力,為他提供了用錢來置換到手的大部分物品的機會。


    而不得不提到的一點是,這種在鈴木園子自己的強烈願望和祝福之下產生的複製能力,所展現出來的效果和單純的複製黏貼有所不同。


    如同之前的迴憶之卵一樣。


    它的機械結構可以被複製,隻要願意支付等價的金錢,拿出一個可以經得過專業儀器檢驗的贗品不是問題。


    但再專業的贗品,也是贗品,是不具備本體全部的屬性和效果的。


    真正的迴憶之卵,在唐澤和鬆田陣平這種對認知的力量能直觀觀察到的能力者眼中,是帶有香阪家的先祖強烈的願望與情感,因此閃爍著璀璨寶光的,複製品則沒有這種效果。


    唐澤複製出來的平板,東西還是那麽個東西,但全新出廠的贗品沒辦法直接對接進原本的控製係統裏,才是正常情況……


    “媽的……”


    低聲咒罵了一句,普拉米亞吐了口氣,把手機收好。


    調整好表情,她才推開廁所隔間的門,重新以溫柔的克裏斯蒂娜的狀態,站在洗手台前搓洗著自己的雙手。


    水流中的雙手非常細膩,幾乎沒有什麽明顯的紋路,白皙柔軟,看得出來經過良好的保養。


    靈巧的雙手,強大的機械設計能力,這是普拉米亞獨行至今,最引以為豪的資本。


    所以哪怕是事事不順,情緒不佳的今天,她擦洗雙手的動作還是非常專注仔細。


    就在她好不容易洗幹淨,抬起頭的時候,從隔壁的隔間又走出來了一個女人。


    黑發的女人戴著一副大大的眼鏡,反光讓人幾乎要看不清她的眼睛和臉。


    對方路過她的身後,即將走出洗手間的時候,突然用英語說了一句話。


    “stillpretending,miss''shame-on-you''?”


    普拉米亞猛地轉過頭去,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該死的,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還有她剛剛的話,又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她一直裝?!是聽見了她剛剛在隔間裏罵的髒話了嗎?


    怎麽了,溫柔可愛的翻譯就不能罵髒話了嗎?平時禮節上在意的那麽過分,進廁所裏還管別人說什麽?!


    日本人,媽的,日本人……!


    普拉米亞捏了捏手指,重新調節表情的時候,內心憤憤。


    果然,三年前她就應該意識到的,這個破地方和自己氣場不和,就不應該為了治療和複仇,暫時在日本定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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