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英國的第三天,載振在亞瑟王子的帶領下,在白金漢宮給愛德華七世遞交了國書,國書落款是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後,而且大部分還是光緒親筆手書。


    不知道光緒在寫這封國書時是什麽心情,他肯定是真的想熬死慈禧吧,心中多少也帶了一絲對做了幾十年王儲的愛德華七世的那麽一絲羨慕之情。


    本來過幾天還會有加冕儀式,不過愛德華七世最近病情有點嚴重,隻能推遲典禮。具體日期沒有確定,但專使團既然已經完成賀禮,就在倫敦開始了考察任務。


    他們最看重的是英國的議會製度、外交、軍事、金融等領域,第一趟就先去了威斯敏斯特宮,也就是英國議會所在地。一直到現在,英國的議會也被稱為威斯敏斯特議會,都是在此舉辦。


    梁誠、黃開甲對君主立憲製很上心,一直不斷給載振灌輸英國這套製度的優越,但是他們講起來實在是太教科書式了,各種君權、民權、議會、內閣、權利分割的名詞搞得載振頭都要炸了。畢竟他們是在美國學的習,三權分立和君主立憲還是有很多不同,他們也隻是從書上學來的。


    載振直接對李諭說:“還是你平時說話簡單,你說說!”


    李諭其實壓根就不懂政治,隻好用自己初高中學到的曆史知識迴道:“貝子爺,其實很簡單,你這麽理解,孟子不是說過民貴君輕嗎,其實也就是現在看到英吉利國的民權重、君權輕。一切涉及賦稅、軍政、法令的重大事務都經過議會定奪,君主隻需要簽字畫諾就成。”


    載振說:“這麽說我就明白了!不過此事肯定還是要迴去經過太後定奪。”


    很好!你家太後歸西了都沒開始搞君主立憲。


    隻逛完威斯敏斯特宮,載振就有點乏了,他問道:“倫敦有什麽好玩的?”


    楊來昭迅速響應:“咱們可以去泰晤士河劃船!”


    這在當時的倫敦的確是一件非常愜意與優雅的事。


    載振立刻同意,他們來到碼頭,隻不過船確實小,一艘隻能坐兩三個人。他們一行裏隻有李諭遊泳好,載振於是拉上了李諭一起。


    船行在泰晤士河上,還真像曾經在黃浦江上觀看外灘。


    載振看著岸邊的建築,問道:“為何英吉利國如此強大?”


    李諭搜索了搜索腦海,好在以前多少學過外國曆史,尤其是英國這種近代強國,紀錄片也看過不少,就按著大國崛起的內容給載振泛泛講了講。


    雖然都是浮光掠影的知識,但對於載振來說基本上就是醍醐灌頂。


    載振訝道:“先生竟然在政法一途也有如此見識,不若等我迴去給先生寫封推薦信,朝中正缺人才。”


    李諭連忙大大地搖頭:“貝子爺,我不過略知大體輪廓,要是說到具體的細節,我就一竅不通。”


    “實在是可惜。”載振隨口道,但很快又沉浸在兩岸的風景建築之中。


    既然上午去了威斯敏斯特宮,下午自然就要去旁邊緊挨著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了,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敏寺,本來愛德華七世的加冕儀式也會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舉辦。


    “貝子爺,西敏寺是英國國王加冕及婚禮舉行之地,也埋葬了眾多英國國王。”依然是梁誠給載振做著介紹。


    載振想了想說:“怎麽英國的皇陵和禮堂建在了一起?”


    “啊,這……這是人家的傳統吧。”梁誠沒想到載振的思維這麽活躍。


    “傳統?”載振喃喃道,“原來如此。”


    教堂中埋葬了很多名人,也有許多碑文。


    載振小時候練過書法,對碑文倒是感興趣,他們在地下室的墓碑林中見到了那座傳頌甚廣的著名碑文,據說後世的曼德拉看過後都醍醐灌頂,梁誠給載振翻譯道: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的想象力從沒有受到過限製,我夢想改變這個世界。


    當我成熟以後,我發現我不能改變這個世界,我將目光縮短了些,決定隻改變我的國家。


    當我進入暮年後,我發現我不能改變我的國家,我的最後願望僅僅是改變一下我的家庭。


    但是,這也不可能。


    當我躺在床上,行將就木時,我突然意識到:


    如果一開始我僅僅去改變我自己,然後作為一個榜樣,我可能改變我的家庭;


    在家人的幫助和鼓勵下,我可能為國家做一些事情。


    然後誰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變這個世界。”


    載振琢磨了琢磨確實有那麽點道理:“終歸是英國大教堂的碑文,真該拓下來!梁誠,你把碑文抄完整,英文也要抄,迴去我要給阿瑪和太後看看。”


    李諭卻在旁邊笑道:“貝子爺,不用這麽麻煩,咱們老祖宗早就說明白了,而且隻用了九個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載振聽了哈哈大笑:“我說怎麽感覺這麽熟悉!”


    幾人又參觀了除國王外的一眾名人墓碑,牛頓、達爾文、赫歇爾、狄更斯等等。


    李諭對載振說:“貝子爺,您有沒有發現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載振問道:“什麽不一樣?”


    “這些文人與科學人士是與英國國王葬在同一座教堂之內。”


    載振絲毫沒意識到什麽,反而疑惑道:“不都說了,是人家的傳統。”


    李諭心中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他在非常壯觀顯眼的牛頓墓前駐足,牛頓是第一個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科學家。


    石棺上鑲著圖畫,描繪的是一群男孩在使用數學儀器。石棺上方為牛頓斜臥姿態的塑像,他左手指向一幅由兩個男孩持握的卷軸。很多人以為是微積分,仔細看其實是他的二項式公式。背景雕塑則是個天球,球上畫有黃道十二宮和相關星座,揭示牛頓對天文學巨大的成就。


    李諭想到了詩人蒲柏為牛頓寫下的墓誌銘:“自然與自然的定律隱藏在黑暗之中;上帝說:讓牛頓降生!於是,一切變得光明。”


    正看得入神時,一個金發碧眼的英國人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問道:“你們誰是李諭?”


    李諭道:“是我。”


    “太好了!終於找到伱了!我是皇家學會《自然科學會報》的編輯約爾森,我們哈金斯會長和開爾文勳爵知道你來了英國,特意要我來邀請你去見一麵。”


    好嘛,來得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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