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寶嘿嘿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是我媳婦兒嗎。”


    “誰是你媳婦兒!”


    李大寶嘻嘻一笑,盯著胖丫兒微敞的胸口,曖昧地道:“你要不是心裏還把自己當我媳婦兒,怎能大半夜穿成這樣給我開窗戶?”


    “你!”胖丫兒氣結,揚手便打。


    李大寶抬手抓了她的腕子,討好地笑道:“真生氣啦?我跟你逗呢。”


    “大半夜的,誰跟你逗!”胖丫兒用力抽了手,扭過身去係衣裳。


    “我錯了還不行嗎?”李大寶道,“你說你明兒不來,我這不是想你,想看看你嗎。”


    胖丫兒軟了幾分語氣,道:“那這會兒看完了還不走。”


    “沒看夠。”


    胖丫兒有些臉紅,應道:“大不了,我明日還去。”


    “那也不夠,就像是今天這樣,縱是白日見了,晚上也還想見。”李大寶道。


    胖丫兒聽出了李大寶言外之意,不答話了。


    李大寶道:“丫兒,你還給我做媳婦兒吧,這樣你也不用費勁巴拉地尋借口出去,我也不用大半夜跳窗戶,咱們白天晚上都在一塊兒,時時都見著,多好啊。”


    “那就看夠了。”胖丫兒垂眸。


    “不會,總也看不夠。”


    “怎麽不會,原先不就是嗎。”


    提到從前,李大寶又生了赧色,拉了胖丫兒的手道:“我原先不是傻嗎,我往後再不那樣了,我發誓。”


    胖丫兒抬眸對上李大寶灼/熱真摯的目光,難免動搖,然提起舊事,隻似揭了瘡疤,還是會怕,便隻轉身去開窗子,道:“你迴吧……我想想的……”


    話落轉頭,李大寶非但沒要走,反而脫了鞋到她炕上去了。


    胖丫兒急道:“你幹啥!”


    李大寶一幅耍無賴的模樣笑道:“你不是說想想嗎,我在這兒等著你想。”


    胖丫兒急得跺腳,緊著去拽他,李大寶非但不下來,反而愈發耍賴地躺在了炕上,就差鑽進她被窩兒裏去了。


    李大寶衝著胖丫兒嘻嘻的笑道:“你應我再給我當媳婦兒,我才走。”他這會兒是想好了,若他就這麽走了,真讓胖丫兒自己“想想的”,不定又會想到哪兒去。女兒家的心思一日一個樣,別說隻應他“想想的”,就是今兒晚上應了嫁給他,睡一宿醒了,保不齊還要變卦。過了今兒個,隻怕再又兩三日見不到麵,保不齊她又胡思亂想,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才要迴心轉意,必要纏得她應了才好。


    “你這叫無賴。”胖丫兒一邊說,一邊上炕去拽他,“你快起來,你再耍賴,我就喊人了。”


    李大寶道:“你喊吧,大不了再被打一頓。”


    胖丫兒見嚇唬不走他,便一邊捶打,一邊用力的拽他,李大寶挨了幾下之後,兩手握了她的腕子,兩邊一分,胖丫兒便失了平衡,趴在了李大寶身上,反被他趁機又親了一口。


    胖丫兒又羞又氣,卻又拿他無法,焦急之際,反被李大寶雙手一環,擁進懷裏。


    “丫兒……你應了我吧,我一定疼你,疼你一輩子……”


    兩人身子相貼,額麵相抵,胖丫兒能清楚地感到李大寶的唿吸和心跳,在說出這句話之後都明顯地加快了,她自己亦是心跳如雷,“好”這個字就在嗓子眼兒,唿之欲出,隻肖他再多說兩句癡心的話,然在她鬆口之前,李大寶卻先受不住了,也等不得她的迴答,擁吻了上去。


    胖丫兒有些懵,半晌方意識到他早已鬆開了自己的手腕,想要起來,卻又留戀,恍惚之際,被李大寶翻身壓在了身下。


    ……


    三更天,胖丫兒娘起夜,從茅廁往迴走的時候,隱約聽見胖丫兒屋裏傳出微小的響動,她周身一激靈,隻恐自己聽錯了,走到窗根兒底下細聽,待聽清屋裏的動靜,立時困意全無,腦袋瓜子“嗡”地一聲,不及多想,推門便進了去。


    房門咣啷一聲,胖丫兒娘三步並作兩步闖進了裏屋,正撞見李大寶慌忙地從胖丫兒的被窩兒裏爬出來,堪堪提上褲子。


    胖丫兒娘從未想過自己閨女能做出這事兒,正是急火攻心,待見了從炕上爬起來的男人是李大寶,心下瞬間又鬆了口氣,不過也隻是一瞬,下一刻便隨手抄了掃炕的笤帚疙瘩照著李大寶身上就打下去。


    李大寶又驚又臊,一聲“娘”還來不及喚,身上便結結實實挨了幾笤帚。


    胖丫兒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又急又臊之下,衣裳如何也係不好,待見了她娘手裏的笤帚疙瘩半分不帶手軟地往李大寶頭上砸,又是心疼,上前想要攔著,見她娘衝她一瞪眼,嚇得她一哆嗦,不敢上前了。


    胖丫兒娘雖是惱火,可到底沒被氣糊塗,鬧開來到底是自己閨女沒臉,隻想著悄沒聲地先把李大寶打走,迴再跟閨女問詳由。


    隻李大寶也有自己的心思,隻想自己這會兒若是跑了,撂了胖丫兒一人在這兒,倒真跟偷漢子似的,是以不管胖丫兒娘怎麽打,他也隻管挨著,半分沒跑的意思。


    屋裏黑燈瞎火的亂作一團,雖然誰也沒吭聲兒,但到底生了響動,很快便吵醒了家裏人。王家人都當是進了賊,聞聲而至。王家兩兄弟進屋見娘拽著個漢子在打,黑漆漆地也不及看清,上去揪著便打。


    李大寶自己覺得臊,也不好意思開口討饒,卻是胖丫兒忙撲上來攔道:“別打了!別打了!”


    王家哥兒倆見妹妹護著小賊,均不明所以。胖丫兒娘見胖丫兒急得這樣子,隻怕她說出什麽汙了自己的清白,忙搶先開口道:“做什麽不打?打!這李大寶居然敢趁你睡覺半夜偷摸進來,這等混賬無賴你心軟什麽,也不用給他們老李家麵子!打!四斤,五斤,給我狠狠地打!”


    王家眾人聞得這話,這才發現捂著腦袋挨打的竟是李大寶!大驚之下,反倒停了手。眾人看看李大寶,又看看胖丫兒,再看看胖丫兒娘,一時間都有些糊塗。


    胖丫兒娘沒想把家裏人都驚醒了,這會兒倒是有些不好收場,她一心護著閨女,總也不能讓閨女的名聲不好聽,且不說外麵知道如何傳,就是在自己兄弟嫂嫂麵前也是難看沒臉,是以便隻一口咬定是李大寶趁著胖丫兒睡覺自己偷摸進來,欲行□□之事。又怕胖丫兒自己犯傻說出什麽,直叫倆兒子把李大寶給捆出去。


    胖丫兒見狀心急,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麽羞臊了,緊著要跟出去,卻被她大嫂子給攔了,和她二嫂一左一右把她硬拖迴了屋裏。


    王家大嫂這會兒已是納過些悶兒來,隻管拉了胖丫兒道:“妹子,咱就在屋裏待著,有爹娘和你哥哥們給你撐腰做主呢,保管不能讓你受委屈。”


    胖丫兒早已哭得梨花帶雨,哪裏聽得進去,聞得院裏她娘說了什麽要報官的話,更嚇得慌了神,泣道:“不是,嫂子,不是那迴事,他沒有……是我……”


    “哎!”王家大嫂緊著把胖丫兒的話打斷,道,“你啥也不用說,嫂子知道,你放心,娘能屈了你嗎?”見胖丫兒仍是聽不進去,又道,“你等著,我出去看看,保管不讓事兒鬧大就是,你千萬別出去,就在這兒等著。”


    王家大嫂出了屋去,王家二嫂又摟了胖丫兒的肩膀,小聲寬慰道:“放心吧,沒事兒,也不過是嚇唬嚇唬他,哪兒能真送衙門?”


    聽了兩個嫂嫂這話,胖丫兒便明白嫂嫂們大抵也是猜得其中原委,愈發羞愧得無地自容。王家二嫂怕胖丫兒臉上掛不住,也不好再多說什麽,由得她捂著臉嗚嗚地哭。


    不多時,胖丫兒娘進了屋,王家二嫂便忙出去。胖丫兒見了娘,又臊又怕,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胖丫兒娘看著胖丫兒,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使勁點了一下她的腦門兒。


    胖丫兒羞愧至極,眼淚又噗噗地湧了出來。


    “行啦!”胖丫兒娘歎道,“這會兒了,哭有什麽用?娘進來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還願不願意跟他過,願意呢,有願意的處置法,不願意呢,有不願意的處置法。不過娘這迴可得把醜話說在前頭,這迴你要定了心思,往後就再不許變卦了,就是再後悔了,好壞都憑你自己,娘也再不管你了!”


    胖丫兒知道她這迴這醜事必是氣壞了她娘,聽得她娘一句“再不管你了”這話,覺她娘的心必是傷透了,一時間,羞愧、懊惱、委屈,齊齊而來,想要跟她娘認錯,隻才怯怯地喚了一聲“娘”,便泣得說不出話來。


    胖丫兒娘這迴是被胖丫兒氣得夠嗆,可偏生閨女是她的心窩子,見得閨女哭成這樣,反又是心疼,再多的脾氣也發不起來了,隻管把胖丫兒往懷裏一摟,哽咽道:“傻丫頭,娘哪兒能不管你,到啥時候你都是娘的心頭肉。”


    “娘……”胖丫兒心口一酸,眼淚愈發止不住了。


    ☆、第 19 章


    李大寶被王家人捆了迴去,李家人全都傻了眼,這些日子是也見得李大寶一日一日地不著家,正怕他沒媳婦兒管著,就被不三不四的女人搭上,卻沒想是去幹這事兒了。李家人也顧不得問李大寶到底是怎麽迴事兒,隻忙不迭地跟人家賠不是,又說自家一直是把胖丫兒當媳婦兒看的,如今出了這事兒,趕明兒個就趕緊把閨女接迴來。


    胖丫兒爹卻不吐口,隻說姑娘頭先是被你們家休了,相親鄰裏都知道,如今再不能說什麽接不接的話,隻能是再三媒六證,風風光光地把我們姑娘給娶迴來,非但如此,這聘禮也不能省,還得比頭一迴再翻一倍,才算是誠意。


    大寶爹是出了名的鐵公雞,聞得這話就跳了腳,倒也是忍住了沒當著王家人的麵發火,隻等人家走了,關起門來衝著李大寶破口大罵:“你這王八蛋是老天爺派來禍害我的!好好的媳婦兒你不睡,非給休了跑人家裏偷著睡!你這是過做賊偷人的癮呢?你倒把你老子豁出去了!翻倍的聘禮,頭一迴我就出了三倍的聘禮給你把人娶迴來的,如今再要翻倍,我這輩子白幹了!隻給你一迴兩迴的娶媳婦兒玩兒了!”


    李大寶跪在地上,縮著脖子道:“爹,我錯了,下次再不敢了。”


    大寶爹照著李大寶肩膀就是一腳,瞪眼道:“你還敢說下次,下次你直接拿刀子把你老子宰了得了!這事兒你惹出來的,自己收拾去!我沒錢給你禍害!”


    李大寶連忙跪上去抱了他爹的腿,道:“爹,我真的知錯了!就這一迴,保證沒下迴了,再有您打斷我的腿!”


    大寶爹又是一腳,把李大寶踹了個跟頭,道:“滾!沒得商量,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李大寶見他爹這光景,急得又趕緊跪蹭到他娘跟前求救。大寶娘皺著眉頭氣道:“別說你爹惱你,娘也快被你氣死了,好好地非鬧出這些事兒來。”


    李大寶照著自己臉上扇了兩個耳刮子,道:“是我混蛋!是我混蛋!”


    大寶娘心疼兒子,訓他的話原也是說給大寶爹聽的,見他扇自己嘴巴這兩下半分沒攙假,臉都紅了,又是心疼,直拉了道:“得得,知道錯了就得。”說著又往大寶爹跟前軟語勸道:“他爹……孩子知道錯了……”


    “閉嘴!”大寶爹嗬道,“你少攙和,就是你平時給他慣出毛病來了,這迴不給他個教訓,這輩子都不懂人事兒!”說著便拉著臉迴屋了。


    李大寶急得要跟進去,卻被他娘攔了,說你爹在氣頭上,進去也是挨打,緩緩,緩緩的。


    荷花爹原是想著既然自己兒子是在床上被抓著的,若真說開了到底是女方吃虧,事情鬧了開,王家再沒可能把姑娘嫁給別人。他們隻要拿捏著拖一拖,王家那邊兒必得著急,這聘禮什麽的還能往下壓一壓。


    隻李大寶卻沒這個心思琢磨,不管人家開了什麽條件,總算是鬆了口,隻怕這會兒不趕緊把人接迴來,再有變數。是以隻在他爹跟前跪了兩天,好話說盡。大寶娘和李荷花也終日在大寶爹耳邊兒念叨,勸他趕緊把胖丫兒接迴來,了了這事兒。


    大寶爹終是受不住全家上下軟磨硬泡,到底忍痛掏了錢,照數給王家下了聘禮。


    迎親的頭日晚上,胖丫兒娘拉了胖丫兒說話,遞給了胖丫兒一個木盒子。


    胖丫兒打開一看,盡是些值錢的。


    胖丫兒娘道:“這盒子裏的是你的嫁妝,等你過去了,拿給你婆婆。”


    胖丫兒怔了怔便就會意,紅了眼眶。


    胖丫兒娘道:“咱家雖不是啥富貴人家,但還不至於靠聘閨女訛錢,你爹為啥朝你婆家要了翻倍的聘禮,你明白不?”


    胖丫兒紅著眼點了點頭,道:“爹是怕我被人看不起……”


    胖丫兒娘道:“是了,雖說上迴是你自己不想跟他過,可外人不知道,隻當你是被他們家給休了,外麵那些人傳閑話,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啥話難聽惡心人說啥。你爹這迴讓他們家下了翻倍的聘禮,風風光光地再把你娶迴去,就是讓鄉裏鄉親的都看看,是他們老李家求著娶你迴去的,往後誰也不能看低了你!”說著又拍了拍那木盒子,道,“不過說來說去,這些架勢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日後你迴去,過得如意不如意可也不是過在外人的嘴裏。這裏的東西抵得過他們家下的聘禮,咱們沒占他們家便宜,你公公婆婆也不會心裏不痛快,給你臉色看。”


    “娘,對不起……”胖丫兒鼻子一酸,掉了眼淚。


    胖丫兒娘慈愛地笑道:“傻丫頭,說這話幹啥。”想了想,又道,“你要想對得起娘,往後就硬氣些。我知你這迴能迴心轉意,大寶那小子不定怎麽哄了你了,可你也不能盡信他的話,該動心眼子的時候還是得動心眼子。”


    “大寶這小子雖說有時候犯渾,倒也算實誠,隻男人啊,全都是賤骨頭,你越是把他捧在手心兒裏伺候著,他越是不拿你當迴事兒,反過來,你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上趕著捧著你,你自己這迴不也試過了?頭先你對他啥樣?他對你啥樣?後來你不理他了,他倒追上來了不是?所以啊,往後可不能心眼子太實了,別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事事都依著他,撒嬌也好啊,嚇唬也好啊,總之得自己長點兒手段,要不然等他過了這陣子熱乎勁兒,又不把你當迴事了。”


    胖丫兒點頭,道:“我知道了,娘,您放心吧。”


    胖丫兒娘終歸還是放不了心,千叮嚀萬囑咐,最後隻撫著胖丫兒的臉蛋兒道:“娘還是那句話,甭管到啥時候,都有娘給你撐腰呢!”


    次日,李家又大擺了酒席,把胖丫兒風風光光地又娶了迴去。


    晚上,李大寶跪在炕上,趴在窗邊兒上翹首以盼,眼瞅著胖丫兒從爹娘那屋出來,一路迴了自己屋裏。


    “你跟爹娘說啥了?我看你拿個盒子,是啥啊?”李大寶好奇地追問。


    “沒啥。”胖丫兒隨口迴道,她才出去時李大寶正在洗腳,這會兒看見地上的洗腳水還沒倒,便想順手去倒了。


    李大寶拉了胖丫兒一把,道:“一會兒我自己倒去吧,折騰這一天你也挺累的。”


    胖丫兒才想說沒事兒,不累,忽又想起她娘的話,已經彎了的身子又直了起來,蹭到炕上道:“還是挺累的……”


    胖丫兒原侍候李大寶慣了,不慣於跟他撒嬌,這話說得沒甚底氣,在李大寶聽來,便是軟軟塌塌真似累著了一般,也沒甚多想,幾分關心幾分討好地拉她到炕上道:“那你趴下,我給你捏捏。”


    “嗯?”胖丫兒一怔,有些受寵若驚,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李大寶按在了炕上,跨跪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幫她捏起了肩背。


    胖丫兒從未受過李大寶這般伺候,身上僵了半晌才慢慢放鬆下來。


    李大寶拍了胖丫兒肩膀一下,道:“衣裳穿這麽厚,我捏著都費盡。”說完便給胖丫兒的衣裳鬆了鬆。


    胖丫兒知道李大寶的心思,不過好歹今日也算是洞房花燭,她便也沒說什麽,隻由著他。李大寶卻也並不著急洞房,仍是一下一下給她捏著肩背,問她這兒疼不疼,那兒酸不酸,這力道夠不夠。


    忽地,哐啷一聲,房門被推開。


    “嫂子!”李小寶毫無預兆地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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