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慧輝做了個怪夢。


    一迴過神,身穿製服的慧輝就待在白色房間裏。


    在眼前的是四位新娘,全都是書法社的熟麵孔。


    紗雪、唯花、真緒、瑞葉,視線全都凝望此處。但她們不是平常的製服打扮,而是身穿一襲婚紗。


    她們有著淡淡嫣紅的麵頰,含情脈脈的期待眼神。


    「慧輝你──」


    「慧輝學長您──」


    「桐生你──」


    「哥哥──」


    麵對在場唯一的男生,四位新娘異口同聲地說了:


    「「「「喜歡的是誰呢……?」」」」


    她們拋來的疑問,聽起來似曾相識。


    「我……」


    夢裏的自己,自作主張地想說些什麽。


    但還沒迴答問題,怪夢就到此結束。


    「…………」


    夢境結束,正好是醒來的時間。


    沉默地望著房內天花板一會兒,慧輝才撥開禦寒用的毛毯挺起上身。


    「還真是古怪的夢啊……」


    書法社的女孩們竟然會以婚紗打扮亮相……


    那盛裝打扮美得讓人屏息,但現實裏的她們穿的肯定不會是婚紗,而是兔女郎裝。


    畢竟,她們全都是無可救藥的變態。


    「……準備上學吧。」


    為了揮別鬱鬱寡歡的心情,慧輝一鼓作氣地跳下床鋪。


    在這氣溫還不到下雪的程度,卻也已經夠凍人的十二月早晨裏,慧輝前往盥洗室準備洗臉。


    ◇


    星期一的放學後,來到書法社的慧輝,此刻正麵向宣紙。


    其他社員各忙各的事,他則端坐在老位置,桌上排放著硯台等習字文具,提筆在宣紙上書寫。


    但才寫了第一個字,一旁的紗雪就前來搭話。


    「哎呀,真難得看到慧輝你寫毛筆字。」


    「我好歹也是書法社的一員,想說偶爾也該寫點作品。」


    「這樣的積極心態很好。要是有什麽想求教的地方,隨時跟我說一聲。」


    「是,謝謝學姊。」


    慧輝難得聽她說了些像是社長會說的正常話,她說完後就迴到榻榻米區忙自己的事。


    見她離去,慧輝再次將精神集中到筆上。


    沒多久,作品完成了。


    全神貫注寫出的,是『女友募集中』五個字。


    「我還真是滿腦子七情六欲啊……」


    可能是搞不好得當一輩子處男的危機意識,挑起他想要追求可愛伴侶的本能。


    (一切的一切,都要怪鬼塚同學烏鴉嘴。)


    問什麽有沒有喜歡的人,什麽喜歡的女生類型。


    自己昨晚會做奇怪的夢,也是因為那件事吧。


    就因為那個怪夢,讓慧輝成天心神不寧,想透過寫書法來轉移焦點,結果想的依然是一樣的事。


    (她們問我喜歡的是誰……)


    慧輝追求的可是平凡的戀愛。


    而這樣的自己竟然夢到跟那些變態女孩結婚,簡直是亂夢一場。


    (再說,我根本不收變態啊……)


    慧輝沒興趣收女生當寵物,也沒興趣當誰的奴隸。


    他唯一追求的就隻是和女生共度繽紛的校園生活,這心願至今依然不變。


    (結果,為什麽我現在會如此心神不寧呢……?)


    慧輝不懂自己的心到底怎麽了。


    要是套用瑞葉那種詩意的講法,心就像是迷路了。


    (啊~不行不行!)


    為了揮別這低潮,慧輝鋪上新的宣紙重新提筆。


    「好,繼續開工!」


    「學長在做什麽呀?」


    「唔喔!?」


    沒想到突然被人從身後一喊,慧輝嚇得一個迴身,吸了墨汁的毛筆筆尖,就這麽甩到身後的人物臉上。


    「呀啊!?」


    「啊……」


    糟糕──當這念頭閃過,早已覆水難收。


    書法社首屈一指的美少女──古賀唯花的臉頰,已經沾上漆黑的墨汁。


    而且那看來還是不小的一撇,甚至誇張到無從抵賴。


    「慧輝學長……」


    「啊、呃,我……」


    不妙,竟然這樣冒犯了唯花。


    這可是玷汙了她絕美的尊顏。她雖然垂下臉看不見表情,但此刻肯定是怒火中燒。


    (再這樣下去,我又要被小唯修理了……!)


    她肯定不會輕易原諒眼前這個失態的學長。


    到時她會用那可愛的小腳又踏又蹭,用鞭子激烈抽打,把現脫小褲褲塞進自己嘴裏。


    「啊哇哇哇哇……」


    正當奴隸候補想像著那眼看就要開始的『懲罰』,卻見唯花拿出手帕,邊擦臉邊說了:


    「哎唷,學長真是粗心。下次可要小心點喔!」


    「…………咦?」


    對慧輝來說,那樣的應對是令人震撼的。


    唯花那毫無抖s成分的輕聲細語,反倒讓慧輝感到錯愕。


    「慧輝學長?怎麽了嗎?」


    「呃,就是……你不生我的氣嗎?」


    「生氣?」


    「因為如果是平常的小唯,一定會說『看來學長需要點教訓』或者『還不跪下來幫唯花舔腳趾』之類的話,不是嗎?」


    「咦?唯花以前有說過那種話嗎?」


    「呃,當然有吧?你以前不是常常說,要把我收編為奴隸嗎?」


    這不可能忘的。


    慧輝頭一次嚐到女生現脫小褲褲的那一天,眼前的學妹就曾毫不客氣地說,希望慧輝「當唯花的奴隸!」。


    在那之後,慧輝也不隻一次被她要求當奴隸,這些事想忘也忘不了。


    「如果是故意的還另當別論,但如果隻是不小心沾到墨汁,唯花怎麽可能生氣呢?」


    「這、這樣啊?」


    「嗯?」


    好吧,既然當事人都這麽說了,那麽也許真是這樣……


    但不知怎地……


    這實在讓人無法釋懷。


    (小唯她怎麽了嗎?)


    是心情好嗎?還是其實心情非常惡劣?


    以她的個性,照理說沒道理放過這種能夠玩弄人的機會才對……


    而且,怪事還不隻這一樁。


    最初的異象發生後過了幾分鍾,慧輝把用完的書法用具收進櫃子,紅色圈狀的某個東西卻從裏頭滾到地上。


    「……咦?這是……」


    撿起來一瞧,原來是個似曾相識的犬用項圈。


    那是紗雪向他自曝癖好時,身上戴著的那一隻項圈。


    「……喔?原來那項圈在這裏。」


    慧輝一發現項圈,持有人也走了過來。


    見到紗雪搖曳著黑長發與豐胸走來的身姿,慧輝腦海裏響起警報。


    (……嚇!?這事態的發展不太妙啊!)


    抖m變態女與犬用項圈──這堪稱是如虎添翼的一對組合。


    變態事件的觸發這下等於是進入倒數計時。她等一下肯定會找自己幫她戴上項圈,並且光是這樣還不滿足,還會進一步要求在校園內玩散步y。


    「…………」


    無可救藥的未來預測,讓慧輝忍不住擺出防禦架式。接著,她終於開口了:


    「那,幫我把它撿起來收好嗎。」


    「咦!?」


    「嗯?怎麽了?」


    「呃,就……你不打算戴上嗎?」


    「戴上?」


    「因為如果是平常的紗雪學姊,這時不是應該會把m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嗎?會把欲望整個發泄出來,說希望我能幫你戴上項圈,當狗一樣對待。」


    「慧輝你在胡說些什麽?我怎麽可能戴上項圈呢。」


    「什……麽……?」


    最愛被人當狗對待的紗雪,那個抬臀讓男生打屁屁並樂在其中的變態浪女?朱鷺原紗雪,給的竟然是這麽正常的迴應。


    像她這樣的大變態竟然對項圈興致缺缺,這怎麽看都像是某種天災地變的前兆。


    「紗雪學姊,你今天是不是吃到什麽壞掉的東西?」


    「並沒有。」


    「那不然,是腦袋撞到什麽東西了嗎?」


    「我的身心都健康得很。」


    「咦~……」


    這是怎樣……?


    (小唯也就罷了,連紗雪學姊都不太對勁……?)


    慧輝帶著難以釋懷的心境將書法用具和項圈收迴櫃子,隨即又坐迴原本的座位上。


    他的視線不經意地望向身旁,坐在椅子上默默看書的真緒於是映入眼簾。


    「她今天在看書嗎……」


    真緒在社辦內的行動模式基本上分為兩種。


    一種是畫男男激烈對撞的重口味bl漫畫。


    而另外一種,則是像現在這樣待著看書。


    「不過她看的,八成也是bl係漫畫或小說吧……嗯?」


    她看什麽書其實慧輝並不感興趣,但由於手裏的書沒另外包書套,一瞥就能看到封麵。


    然而,事情不太對勁。


    因為那封麵上,竟然看不到男人的裸體,甚至還是由光鮮亮麗的製服


    女孩占據了整個版麵。


    「……嗯嗯嗯?」


    太過突兀的畫麵,讓慧輝忍不住定睛又看了一次。


    但不管怎麽看,那都不是重口味的bl書,而是正常的少女漫畫。


    「南條竟然會看bl以外的書?」


    不是看十八禁或bl,而是看健全的書刊,這種事從以前到現在可曾發生過?


    「喂,南條,你今天是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就……沒想到你難得會看正常的書。你平常不是都沉浸在bl裏嗎?」


    「有嗎?」


    「為什麽是你問我……」


    「反正,偶爾看看正常的書也不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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