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咻唿唿唿唿——!


    咻唿唿唿唿唿唿唿唿唿唿——!


    迴想起來,那時也是在這樣劇烈的暴風雪中。


    世界,在某個男人引起的黃昏之冬中,走向被染成一片純白的毀滅。


    但又有誰能反抗那個男人呢?


    因為那個男人,現在是統領世界的最大的王……他是擁有世界最強騎士團的可怕北方盟主——魔王。


    咻唿唿唿唿唿唿唿——!


    咻唿唿唿唿唿唿唿唿唿唿——!


    在慟哭的白色天空下,響起了踩踏雪地的聲音。


    我在這死都中走動著。


    走在這曾經被我奉為唯一主君的男人所建造、如今已失去了王的都城中。


    一個人持續地走在這被冰雪封閉的京城中……終於,到達了那個地方。


    那裏是仿佛馬上就要崩塌的妖精神殿。


    在搖搖欲墜的神像前的,昏暗一角。


    『吸……咕嘶……嗚……』


    一名少女蹲在那裏哭泣。


    她身體呈半透明,磷光撲簌撲簌地從全身灑落,少女的存在變得越來越稀薄。她馬上就要死了。


    『這個世界……已經……結束了……要結束了……』


    少女一邊哭一邊悲歎著。


    『我一直以來悉心守護、養育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為什麽……那個孩子會恨我,恨到那種程度……』


    我默默地聽著少女的獨白。


    『一切都結束了……既然我給予加護的那個人,已經落到了那孩子的手裏……那我就無能為力了。


    我已經無法幹涉這個世界了……』


    「…………」


    『啊,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但是。


    對這樣的少女,


    「還沒完。」


    我毅然迴答。


    「的確,這個永遠的冬天,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無數的死亡。


    但是……盡管如此,也還沒有死去。


    即使是現在,那些幸存下來的人類,生物,妖精們,也在這個死亡之冬裏拚命地活著。他們相信總有一天這個冬天會迎來結束,春天會到來……仍拚命地活在當下。


    偏偏是你要選擇拋棄這些人嗎?」


    『!?』


    少女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抬起頭。


    第一次看向了我的臉。


    『……你是……《野蠻人》希德……?』


    「終於找到你了。畢竟,我被你們這些妖精討厭著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身上的殺氣和血腥味太濃的緣故」


    說著,我咧嘴一笑,繼續說道。


    「總之,還沒有結束,要哭訴就待會兒再說。」


    『你到底能做到什麽……!?』


    對著生氣地說出這種話的少女。


    我堂堂正正地說道。


    「詛咒我」


    『——!?』


    「我把我的靈魂,我的命運,全部交付予你。所以,詛咒我吧。」


    我麵對瞪大眼睛僵硬起來的少女,淡淡地繼續說道。


    「聽說在古代的秘術中,存在可以讓妖精完全掌握人類命運的詛咒。


    被妖精詛咒、附身的人,能以讓渡命運為代價……進一步說,是以接受那妖精的支配為代價,最大限度地得到那個妖精的力量。


    這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畢竟妖精本來就是比人更高次元的存在。」


    『…………』


    「隻是……認為這詛咒不好的你所考慮出的嶄新盟約,嶄新秘法就是『妖精劍』……讓人與妖精成為對等的朋友,互相依存的關係。


    因此,妖精和人類才能作為友好的鄰人,得以度過漫長的時光。


    關於這一點,我代表人類再次表示感謝。


    但是……現在這樣是不行的。」


    『…………』


    「北方魔國的盟主……魔王。


    詛咒那個魔王的是……世界最強的妖精。


    所以當然,魔王的力量也是最強的。


    他能就像現在這樣,用冬日封閉整個世界。」


    『…………』


    『為了戰勝被最強妖精詛咒的魔王,我也需要受到與之相對的最強妖精詛咒。也就是說……你。』


    「要戰鬥嗎?和那個北方的盟主?能戰鬥嗎?和那個魔王?」


    「……要戰鬥,這就是我的騎士道。」


    對懷疑般提出疑問的少女,我堂堂正正地迴答。


    『即使是現在,我仍是阿魯斯的騎士,所以直到最後,我都要履行作為阿魯斯騎士的職責,即使要被你詛咒。』


    『……你明白被我詛咒的意義嗎?』


    少女試探似的說道。


    『那代表著永遠被我束縛,要永遠成為我的眷屬。


    即使你死了這點也不會改變。


    你這個存在,將未來永遠束縛在我身上。淪為被我持續使用的便利工具。你可能會失去所有擁有下一世的可能性喲?


    「…………」


    『你一定想象不到吧,這個世界是名為『次元樹』的多維聯立平行世界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除了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世界。


    例如,不是被魔法,而是被魔術支配的世界。


    反之,魔法和魔術等神秘早已消失,被科學所支配的世界。


    ……以及雖然被高度發達的科學所支配,但《意識之帳》崩潰,古老的神秘複活,文明顛倒的世界……


    總之,你放棄了在那些未曾謀麵的世界裏,獲得新生的可能性——……」


    「“現在”、“此處”。」


    聽到我突然脫口而出的話,少女眨了眨眼。


    我筆直地注視著少女說道。


    「對我來說的“全部”就是“現在”和“此處”。」


    「!?」


    「我沒有後悔。在這個世界上,與阿魯斯的相遇和那段共處的日子……就是有讓我這麽做的價值,我絕對不會後悔。


    所以,拜托了。詛咒我吧,光之妖精神。」


    「……我知……道了……」


    少女——光之妖精神死心似的站了起來。


    『你會在這死亡的冬日中,得到詛咒吧。


    但這同時也是一種祝福。


    以光之妖精之神的名義,為《閃光的騎士》希德布利茲送上最高級的祝福。


    你的存在,會化為我的所有物——我的死,就是你的死。


    但是,正因如此……我的一切都會成為你的力量。


    使用我的力量吧。然後……一定要討伐魔王。』


    這麽說著。


    少女的身姿被炫目的光包圍,那個身姿發生了變化。


    最終——出現在希德眼前的,是一把劍。


    那是,曾經被稱為聖王的男人所揮舞過的,世界最強的妖精劍——……


    。


    。


    。


    「……希……、德……!」


    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


    「醒醒……德卿……到底是……、……!」


    在黑暗中、夢境中彷徨的我的意識,隨著那聲音逐漸浮現。


    「希德卿!」


    沒錯。


    我還不能睡。


    還有應該完成的事情。


    還有要做的事情在。


    所以——


    我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


    「……希德卿!希德卿!請振作點,希德卿!」


    希德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阿爾文那仿佛要哭出來般的拚命表情。


    「……阿爾文?」


    希德緩慢支起倒下的身體。


    他晃動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環視四周。


    靜寂的四周一片昏暗,有點寒冷。是由石頭砌成的區域。


    這裏好像是達克尼西亞城內的某個通道。


    通道深處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深淵的盡頭般,被黑暗所吞沒。


    周圍完全沒有戰鬥的喧囂,也沒有人的氣息。


    能聽到的,隻有外麵似乎越來越強烈的暴風雪發出的風聲。


    「啊,太好了,希德卿……你醒過來了!」


    阿爾文淚眼汪汪地注視著希德有些呆滯的臉。


    「在和我一起前進時,希德卿突然倒下了……你怎麽了!?沒事吧!?有哪裏不舒服嗎!?」


    「不,沒有任何問題。」


    希德若無其事地說著,在他正要站起來時。


    「……!」


    卻不知為何腳下不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看起來根本就無法站穩腳跟。


    「……真讓人頭疼。這也太早了。」


    這樣喃喃自語著的希德,完全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希德卿……?」


    對於希德的異變,阿爾文不知所措起來……


    『……你太亂來了。』


    突然,這句話響徹四周。


    從希德腰間的劍上,升起磷光……描繪出了少女的模樣。


    「……光之妖精神。」


    「呃,光之妖精神……?你說光之妖精神……有點……誒……?」


    突然出現的少女身影和其名字,讓阿爾文隻能目瞪口呆。


    光之妖精神不顧這樣的阿爾文,她祈禱般的雙手合起,詠唱起了什麽。


    於是,從虛空中產生了光的粒子,它慢慢地注入希德體內。


    光的粒子被希德所吸收。


    ……不久。


    『怎麽樣?』


    「嗯,這樣的話勉強能行動。讓你費了這麽多工夫,真不好意思。」


    『……不。』


    確認到希德恢複了一點狀態,已經站了起來後,光之妖精神鬆了一口氣。


    然後,光之妖精神迴頭看向阿爾文,行了一禮。


    『……像這樣麵對麵地和你相見還是第一次吧……』


    「啊、是……嗯……是啊……」


    『我代代守護著你的家族。當然其中也包括你。』


    「…………那、那個……?」


    『但是,我的力量已經到極限了。今後能救他的,就隻有你了。他的事……就拜托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行了個禮。


    光之妖精神的身姿再次化為光的粒子融解,迴到了希德的劍中。


    「……光之妖精神……真、真的是那個光之妖精神嗎?」


    阿爾文露出狐疑的表情。


    「……走吧,阿爾文。現在必須前進。如果不能盡快到達恩德雅身邊的話,就無法挽迴了。」


    這麽說著。


    希德手扶著牆壁,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希德卿……!」


    阿爾文從旁邊摟住了這樣的希德。


    「阿爾文?」


    在希德發愣時,阿爾文無言地把手伸進他的腋下,架起他的肩膀,支撐著搖晃的希德。


    「……這樣……會稍微輕鬆一點嗎?」


    「啊,得救了。……抱歉啊。」


    希德苦笑道。


    「就算我阻止,你也要繼續前進吧?你是不會止步不前的吧?」


    「……啊,是啊。」


    「那就前進吧。我……會陪著你的。」


    「嗬,既然是王的話,至少要說出“追隨我前進”這種程度的話吧。」


    像這樣進行著一如既往的對話。


    希德和阿爾文慢慢地走在冰冷陰暗的城內。


    ────。


    咚、咚、咚……


    寂靜的城內,緩緩地迴響著兩人的腳步聲。


    雖然非常緩慢……但卻確實地,在一步一步接近目的地。


    「…………」


    「…………」


    兩人沉默了一段時間。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最初打破這份沉默的是平日裏不多話的希德。


    「……你什麽都不問嗎?」


    對此。


    阿爾文夾雜著些許歎息低語道。


    「說實話,我想問的問題堆積如山。」


    「我想也是。」


    「為什麽你要獨斷專行?為什麽你會那麽虛弱?」


    希德露出苦笑。果然,肉體的衰弱無法瞞過熟練威爾的阿爾文。


    「還有……關於剛才的光之妖精神之類的,現在希德卿腰間掛著的妖精劍之類的,以及說到底希德卿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之類的?」


    「…………」


    「想知道的事……真的有很多。


    但是……你聽了後,會願意告訴我嗎?」


    「…………」


    「……“騎士僅訴說真實”。如果不能用撒謊蒙混過去的話,就隻能保持沉默……我知道這點的。」


    「抱歉。」


    希德垂下眼睛。


    「……這關係到作為騎士的我的全部。


    對此我怎麽也無法說出來。不能說出來。」


    「啊哈哈,沒關係啦,你是什麽人與我無關。


    我是王……而你是我的騎士。僅此而已……這樣就足夠了。」


    突然,阿爾文的眼睛濕潤了。


    「希德卿……你不會消失不見吧?」


    看來,阿爾文感覺到了某種無法挽迴的東西。


    阿爾文一邊把肩膀搭在希德身上,一邊用祈求般的眼神望向希德。


    「這次的事……和以前的明顯有什麽不同。我感到不安……有種不祥的預感。等一切都結束後……希德卿就會從我身邊消失……我有這種感覺。」


    「…………」


    「隻是因為什麽理由,而造成的一時的虛弱吧?


    不會……丟下我去別的地方吧?」


    「…………」


    「因為……希德卿是我的騎士……是我的……我的……」


    希德的沉默,讓阿爾文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緊盯著希德臉的視線下降……阿爾文低下了頭。


    其實,阿爾文其實也是明白的。


    本來這至今為止的一切就是個奇跡了。


    阿爾文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希德是死在傳說時代的人。


    兩個人能相遇本身就是個宛如玩笑般的奇跡。


    阿爾文也隱約能明白。


    那個奇跡結束的時刻,一定會到來。


    但是——


    彭。希德把手放在了阿爾文的頭上。


    「“騎士僅訴說真實”——我會永遠和你同在,阿爾文。」


    「……!?」


    聽了希德的話,阿爾文猛地抬起頭。


    「……是、是!」


    就這樣帶著混雜了淚水的眼睛,笑了。


    「嘛,現在就去履行職責吧。」


    「嗯,我和希德卿必須阻止恩德雅她們。但是……」


    突然,支撐著希德前進的阿爾文,側臉浮現出了不安。


    「大家……都沒事吧?」


    「嗯?」


    「你看……大家為了讓我和希德卿前進,不是都挺身戰鬥了嗎?」


    「…………」


    「麵對前所未有的強敵,前所未有的激戰……大家都沒事吧?」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


    希德沒有輕易說出答案,他平淡地開口說道。


    「無論是多麽厲害的高手,都會在不經意間因為一點小事喪命……戰場就是這樣的地方,即使是在傳說時代也是如此。


    更何況,與他們對峙的,是這個時代最強級別的強敵。雖說有伊莎貝拉他們的支持,但能發揮多大作用呢……」


    「…………」


    但是,麵對臉色陰沉的阿爾文,希德繼續說道。


    「可是……為什麽呢?不可思議的是,我並不擔心。」


    「咦?為什麽?」


    「那是因為……他們是真正的騎士。」


    對於希德那莫名其妙的話。


    阿爾文隻能感到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


    現場——是一片混亂的大激戰。


    仿佛要如雲霞般消散的向前踏步,而後疾馳、跳躍。


    貴尾人於空中翩翩起舞。


    「嘿呀啊啊啊啊啊啊——!」


    天狐的居合斬從鞘口迸發而出。


    赤色的烈焰像在描繪翻飛刀刃上的銀光般迸發——從空中向下方的獅子卿洛卡斯襲來。


    「哼!」


    然而,洛卡斯卻悠然地舉起大劍,予以迴擊。


    從那把大劍中燃燒起來的壓倒性的火焰,連同天狐的斬擊一起吞噬,引發了大爆炸。


    「————呀!?」


    天狐的身體就那樣被華麗地彈迴去,在空中飛舞。


    仿佛要把這樣的天狐連同骨髓一並燃燒殆盡般——


    「——哼!」


    洛卡斯把大劍插在地板上。


    於是,擁有壓倒性火勢的爆炎從遠處的地板上像火柱一樣升起。


    「——!?」


    眼看著在空中無法動彈的天狐,就這樣要束手無策地被單方麵吞噬——


    「真讓人操心!」


    這時,同樣在地板上疾馳的露伊瑟,銳利地揮舞起了雙劍。


    掀起的壯絕冰雪風暴,勉強地減弱了想要吞噬天狐的爆炎的威力。


    天狐並沒有被瞬間燒盡,而是勉強地用威爾擠出的瑪娜防禦,才熬過了這一關——


    落地的同時,將刀納入刀鞘。


    然後瞬間全身蓄力,深深壓低身子,隨著威爾的唿吸,用盡全力——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那樣向著被露伊瑟的冰雪風暴奪去視野的洛卡斯,放出了神速突進的居合拔。


    天狐化作一道赤色閃光,與站在原地的洛卡斯擦身而過。


    「!」


    對此出乎意料的洛卡斯,就這樣受到了天狐會心斬擊的直擊。


    洛卡斯的黑鎧甲被輕易燒斷。


    雖然燒斷了……但洛卡斯本人身上的皮膚隻出現了輕微的割傷。


    「唿……以我現在的程度基本上不能對他造成傷害嗎!?」


    天狐跳起,迴到了露伊瑟身邊。


    「幾乎沒有傷害已經算好了。考慮到本來的實力差距,完全沒有傷害也不奇怪。」


    在壓倒性的實力差距麵前,露伊瑟冒著冷汗的同時,毅然舉起雙劍。


    「但是……天狐!以你現在劍的速度和銳利度,雖然隻有一點點,但似乎也能攻擊到傳說時代的騎士!」


    「啊!那就不斷重複攻擊直到對方倒下為止!不管是要重複上千次、上萬次,還是上億次!」


    天狐哢嚓一聲轉刀,瞬間將其納入刀鞘。


    她再次深深地壓低身子,擺好架勢。


    話雖如此,但無論是天狐還是露伊瑟,都無法抹去心中的絕望。


    這兩人,在現在的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的從騎士中屬於頂尖的。


    而且因為露伊瑟掌握了冰係妖精劍和妖精魔法的關係,她最適合同使用炎係妖精劍的洛卡斯戰鬥。


    可盡管這樣的兩人全力以赴,也無法動搖洛卡斯分毫。他完全沒有動搖的跡象。就像用小樹枝來應對巨大岩石或巨人一樣。


    她們壓倒性地切身體會到了能應對這樣怪物的希德的偉大之處,以及和傳說時代騎士間次元級別的實力差距。


    但是,即便如此——


    「我們,隻能上了……!」


    「直到希德卿和阿爾文打倒魔王恩德雅為止……就算不能擊敗,至少也要拖住他們……!」


    帶著必死的決心,天狐和露伊瑟正在計算時機時。


    「……原來如此,我終於想起來了。」


    突然,洛卡斯開始發起了牢騷。


    「我還想這刀法似曾相識呢……那裏的貴尾人,不是和那時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嗎?」


    聽到洛卡斯這樣的呢喃。


    天狐皺起眉頭,豎起耳朵,露出獠牙。


    「你終於想起來了嗎?沒錯,我就是被你所毀滅的天華月國的幸存者……被你所殺的武士——我的母親……天月天己的女兒……!」


    「是嗎?那時候的孩子……就是你嗎?」


    洛卡斯用仿佛在遙望遠方的眼神呢喃道。


    「嗯,我……在那之後,見識到了地獄。痛苦、恐懼,甚至想要逃離一切。


    但是……現在,我站在這裏!作為騎士站在這裏!」


    「…………」


    「你是我祖國和母親的仇人,我非常的恨你,不能原諒你。


    但是,現在比起複仇……我更想要作為騎士,完成我應盡的職責!


    那麽,來吧!邪道騎士啊!我會作為阿爾文的正統騎士,用這把劍製裁你這邪魔歪道!做好心理準備吧!」


    聽到天狐的這番話。


    洛卡斯的腦海裏,往昔的記憶開始複蘇——


    ——我乃洛卡斯杜蘭德!


    ——欺壓無辜百姓、惡辣殘酷的邪道們啊!帶著我的名字去另一個世界吧!


    ——作為聖王阿魯斯的正統騎士,就由我來製裁你們這群邪魔歪道!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洛卡斯突然漏出這樣的呢喃。


    「什麽!?」


    對此,天狐像是要咬上去似的做出迴應。


    洛卡斯再次打量起了這樣的天狐。


    她一直都無比直率的,燃燒著使命和榮耀。


    那火焰並非單純的蠻勇和狂熱,而是超越人類恐懼的勇氣光輝。(吐槽:羊不愧是jo廚,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


    身旁的露伊瑟也一樣。


    她也為了守住自己不能退讓的底線,與無法匹敵的絕望性對手進行著對抗。


    與洛卡斯對峙的兩名少女……希德的弟子們……都是不折不扣的騎士。


    比自己(洛卡斯)要像個騎士的多。


    「真是諷刺。因為不想我們的騎士道迎來終結,所以才試著進行了掙紮……結果那騎士道早已經不存在的事實,卻被如此強硬地擺在麵前。


    雖然事到如今才說出口也沒什麽意義了。」


    哢嚓……洛卡斯重新架好大劍。


    「好吧,新時代的年輕而正直的騎士們。


    但是,隻有崇高、正義、騎士道,是無從談起戰場的。


    無論在哪個時代,用來談論戰場的語言都隻有登峰造極的,武藝!高談正論的你們幾個,究竟能否高談戰場呢!?」


    「……!?」


    「我乃暗黑騎士,獅子卿洛卡斯杜蘭德!殘虐邪道又冷酷無比、是和騎士絲毫不沾邊的騎士!(注釋:和描述《野蠻人》希德時的用詞完全一樣)在談論戰場這方麵上無人能出其左右!


    來試試看吧!你們要在這個戰場上證明騎士道的正確性!」


    「毋須——」


    「——多言!」


    這麽叫喊著。


    天狐從右,露伊瑟從左。


    向洛卡斯猛衝過去。


    ────。


    「哼!」


    盧克揮下的槍擊,掀起壓倒性的風暴,卷起了旋渦。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庫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在那壯絕的風壓下,克裏斯托弗、伊萊恩、西奧多、莉涅特就像樹葉一樣被吹散。


    「不妙,怎麽會這麽厲害……!」


    「無論怎麽做都無法接近她……!」


    「那麽,隻有不斷撲上去這個辦法了……!」


    「傾盡我們的全部……!」


    「啊,現在正是,迴想起教官的……希德卿教誨的時候!將其毫無保留地用出來!」


    這麽說著。


    布利茲班的學生們露出一副拚死的表情,各自架起妖精劍……一點點地計算著攻擊遙遠傳說時代的高牆——獨角獸卿盧克的時機。


    對這樣的學生。


    「……………………」


    盧克看著。默默地看著。


    不知為何,她沒有先下手,隻是默默地注視著學生們的攻擊。


    她隻專注於接下、處理學生們的攻擊。


    看到盧克的樣子,克裏斯托弗咋舌道。


    「怎麽了?為什麽不認真地上?是在小看我們嗎?還是說,你覺得像我們這種程度的敵人,隨時都能瞬間打倒?」


    「嘛,如果是這樣,那倒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那也無所謂。既然如此,為了讓阿爾文和希德卿能稍微輕鬆一點,就算要搭上這條性命……我也要傷到你,哪怕隻有一擊。」


    「雖、雖然我很害怕……但如果是為了教官的話……!」


    於是。


    盧克突然微笑起來。


    「有、有什麽好笑的!?」


    「不,抱歉。我並沒有手下留情……隻是,有點羨慕你們。」


    「……?」


    於是,當著學生們的麵,盧克摘下了頭盔並將其扔掉。


    麵對出現在眼前的美麗女人的臉,學生們屏住了唿吸。


    如果她臉上沒有傷痕的話,那應該會被懷疑成是不知從何處來的美姬吧。


    「……以前,我也受過希德卿的教導。沒錯,他……曾經是我的教官。」


    「……!」


    「看來,你們被希德卿相當程度地調教了一番,從你們的身法和刀法上就能看出來。在他的指導下,你們隻是一心一意地鍛煉著。


    雖然還隻是雛鳥,但這也不壞。更重要的是,你們更有騎士風範。


    我對此……非常的羨慕。」


    「…………」


    「而且,你們不僅是武藝,就連作為騎士的靈魂,似乎也好好地從希德卿那裏繼承了下來呢。總覺得你們十分耀眼。


    畢竟……我是這副模樣。


    但即便如此……我也想和他在一起。


    我想永遠地留在……能夠陪伴在他身側、名為站場的這個獨一無二的位置上。」


    「…………」


    「……髒了你們耳朵,真是失禮了。開始吧。」


    盧克架起槍。


    「我乃暗黑騎士。獨角獸卿盧克……不,露西安薩羅。


    我不承認我等時代的終結。不承認時代的流動。


    即使這個世界會被死亡和冬天封閉,我也期望著永恆。


    為了讓古老出色騎士們的時代永久存續,我會揮舞此槍。如果對此表示拒絕,就以武藝打倒舊時代的我,開創新時代即可。我們的道理本來就是這樣的。」


    「雖然搞不太清楚……」


    「——但做給你看!」


    就這樣。


    盧克和布利茲班的學生們也從正麵激烈地衝突起來。


    ────。


    就這樣,在布利茲班的學生們和傳說時代的騎士戰鬥的周圍。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爾巴尼亞的妖精騎士團和黑暗騎士團激烈地碰撞著、混戰著、競爭著。


    「沒關係!隻要大家齊心協力,我們就不會輸!和平時被教官胖揍的時候相比,這些家夥屁也不是!」


    卡爾巴尼亞王國一方的中心戰鬥力,是以優諾為首,布利茲班的一年級從騎士中擁有特別優秀威爾才能的人、還有約翰和奧莉薇婭,以及在皇家妖精騎士學校中,因為希德而將威爾納為己用的實力派二年級從騎士們。


    通過將那樣的他們放在最前線,由資深的妖精騎士們進行輔佐,得以同暗黑騎士們對抗著。


    而最重要的是——


    「以溫柔的水流治愈其傷痕吧!」


    「纏繞吧沉睡之荊棘!」


    「赤色花瓣於火焰中起舞!」


    位於接近騎士團後方的集團……伊莎貝拉率領的《湖畔的少女》們。


    半人半妖精的她們用魔法進行掩護,使得卡巴尼亞妖精騎士團能夠與暗黑騎士團對抗。


    因得益於城內入口大廳的空間有限,所以即使在戰力不利的情況下,也能像這樣進入雙方拮抗的狀態。


    「伊莎貝拉大人!現在我們勢均力敵!還沒有輸!」


    聽了輔佐裏貝拉的報告,伊莎貝拉靜靜地點了點頭。


    「……托了希德卿的福吧。不過這是結果論。」


    一邊冷靜地看清戰況,一邊用魔法掩護整個戰鬥區域,伊莎貝拉迴憶起來。


    希德失蹤了。


    伊莎貝拉也一度感到眼前發黑。


    與北方魔國的戰鬥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殘酷戰鬥,這點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了。


    那麽,這樣的戰鬥,在沒有希德的情況下,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我們是被拋棄了嗎?這樣地感到過悲傷。


    果然隻是野蠻人嗎?傳說終歸隻是傳說嗎?也這樣地感到過憤怒。


    但是,稍微冷靜下來想想就會知道,希德消失的理由顯而易見。


    誰都能立刻明白。


    沒錯,希德他——去戰鬥了。


    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理由,但他一個人去戰鬥了。


    關於身為騎士的希德為什麽能開辟出一條直通北方魔國的妖精之道,這點理由不明,但他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夾著尾巴逃跑去別的地方。


    因此,伊莎貝拉現在正在盡可能地集中兵力,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儀式的準備……進行了對希德的逆召喚。


    (巴恩斯大人、艾吉斯大人、卡伊姆大人……卡爾巴尼亞妖精騎士團的各位,都被希德卿留下的話語所打動而決定參戰,這對戰鬥力的迅速完善起到了很大作用……)


    但是,為什麽希德一個人離開了呢……正因為知道他平時的樣子,所以才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


    即便如此。


    (希德卿,你是騎士中的騎士!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你有不得不孤身赴戰的理由……是吧!?)


    伊莎貝拉施展著魔法的同時,在心中這樣呐喊道。


    雖然現在這裏沒有應該迴答這個問題的人……


    (但這場戰鬥結束後……我會請你把這一切全部說出來的!因為我一直都想要更多地了解你……所以……!


    這裏就請交給我吧!


    還有,阿爾文就拜托你了!)


    希德的職責和自己應盡的職責。


    認識到了這一點後,《湖畔的少女》的巫女長,現在開始集中於自己該進行的戰鬥中。


    ────。


    (可惡……可惡!)


    這時,杜蘭德班的二年級從騎士加特,遍體鱗傷地仰望著天花板。


    和同樣倒下的騎士們一起癱倒在地板上。


    雖然也有天生健壯的原因,但他還活著本身就是奇跡。


    這也是當然。


    即使有《湖畔的少女》們的魔法援護,但如果失去了妖精劍力量的騎士和暗黑騎士硬碰硬的話,隻會被單方麵地擊破。


    但即便如此,也要為了一部分的威爾的使用者們挺身戰鬥……這就是交付給現在加特他們的任務。


    (我……真是太遜了……!)


    他覺得自己是被選中的存在。覺得自己是特別的存在。


    但是,一旦被揭開真麵目後又如何?


    自己沒了妖精劍,不就是個什麽都做不了的雜魚嗎?


    像這樣狼狽地癱倒在地,仰天長歎的樣子。


    是作為騎士的姿態嗎?


    傲慢而短視的加特隻是騎士的邊緣一角。前所未有的國難當頭,自己也必須做點什麽……這種事他都知道。


    但是,實際上……他什麽都做不了。最多做個肉盾。


    和他相比,布利茲班的那些人。受到希德熏陶的那些人。


    以傳說時代的騎士和暗黑騎士為對手……雖然被單方麵地壓製,但仍在拚命戰鬥。


    看清自己的應盡之事,貫徹自己的騎士道,他們最起碼有著那份堅強。


    他們那雖然已經血流成河,但仍然不退一步,繼續戰鬥的樣子——


    (啊,可惡……他們真帥氣啊……!)


    迴想起來。


    加特最初不是也向往著這樣的騎士嗎?


    難道不也是希望能成為那樣的騎士,以那樣的騎士為目標嗎?


    但是……他的願望變得腐爛。


    妖精劍的劍格這一絕對性的障壁。絕對趕不上上層的自卑感。能在下層取得壓倒性優勢的優越感。隻重視劍格的騎士團風潮。


    在這股風潮的影響下,加特的騎士道不知不覺地腐爛了。


    結果就是——這個。


    他比誰都想在這種時候站在最前方戰鬥,但這一任務被別人搶走,自己隻能就這樣無能為力地蹲坐在原地。


    (可惡……可惡……!)


    不甘心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但是。


    即便如此。


    (即使腐爛了……我也,是騎士啊……!)


    加特把失去力量的妖精劍當作拐杖站了起來。


    (既然是騎士的話……那麽隻要胳膊和腿還能像這樣活動……就不能在這大睡……就算會死掉……也不能再暴露出比這更糟糕的慘狀了……!)


    在心中這樣默念著。


    加特作為一名絕對成不了主角的普通士兵,再次赴身於戰場之中。


    ────。


    各種各樣想法交錯的戰鬥仍在繼續著。


    每個人都懷著自身無法讓步的願望,不斷對抗著眼前的敵人。


    為了守衛祖國,為了王,意氣軒昂的卡爾巴尼亞王國軍隊一方,因得益於戰場的空間被限定了的這種特殊狀態,和黑暗騎士團完全形成了拮抗狀態。


    但是。


    原本的戰鬥力差距非常明顯。


    想必現在的平衡很快就會被推翻吧。


    是的,一切。


    都被交付給了希德和阿爾文兩人。


    他們兩人戰鬥的結果,將決定這個國家和這個世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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