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易瀟側身睨著她,似乎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氣氛有些尷尬。


    溪風烈挑了一下眉梢,“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一條船上的螞蚱?”


    “你也沒有問過我關於賊匪的事情,不是嗎?”他雙手環胸,語氣涼薄。


    “所以你就利用我?”


    景易瀟沉默,轉身要走,溪風烈跟上去。


    “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溪風烈冷冷地道:“剛才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我這才明白那天晚上你為什麽要將我推出去,原來是想用我引那幫賊匪出來,讓他們以為我溪風烈的能力就代表了你的能力,讓他們對你放下戒心。”


    她說這話的語氣比他剛才的更為涼薄。


    “而你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冷笑起來,“其實我早就該看穿你了,你做任何事情都一臉的雲淡風輕,其實每一個動作的後麵,都藏著巨大的陰謀,美其名曰讓我出風頭,不過是為了掩藏你的實力而已!”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變得淩厲起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景易瀟利用了,而她之前還傻傻的在內心感動了一下,景易瀟簡直就是個魔鬼!


    景易瀟聽言,頓住腳步,側著身子看她,反問:“那麽你告訴我,除了徐彪那一幫賊匪之外,你絲毫察覺不到還有其他的賊匪嗎?”


    他依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表情平淡,卻目光如炬。


    溪風烈眯起眼眸,危險的光芒瞬間爆發,在這一刻,她很想掐死眼前這個男人。


    見她沉默,景易瀟再次開口,“你感覺到了別的賊匪窩存在,也不曾跟我提起過,此外,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說好的,互相幫助、互相扶持。”頓了頓,續道:“那天晚上我將你推出去,成就你溪風烈的名聲,日後你迴去京都,迴了溪府,肯定會有很多人巴結你,這對你來說,難道不好?”


    語盡,他冰冷的眸光從她臉上掃過,轉身繼續往前走,淡淡道:“我們所走的路,並不隻是為我一個人,有機會的話,我將你推出去,成全你的同時也成全我自己,有何不可?”


    說完,他再次掃了溪風烈一眼。


    溪風烈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不舒服地眯起眼眸,卻無話可以反駁,因為他說得都對,她如果想要完成當初對百裏嵐的承諾——將她葬在溪府的祖墳,給她立牌位,就必須強大。


    而景易瀟這樣做,的確是成全她,當然,也成全他自己!


    同樣的,事實也如他所說的那樣,她也感覺到了另外兩處賊匪窩的存在,但是她卻沒有跟景易瀟說的打算,原因?如果一定要說一個原因,那就是她獨來獨往習慣了,遇到任何事情的時候,沒有和他人訴說以及合作的習慣。


    大概,這並不算一個好習慣,如她之前鍛煉寒骨他們所說的那樣——一個人可以走得很快,但是一個團結的團隊才能走得更遠。


    肩並肩,沉默著走出樹林,景易瀟忽然停下來,望著她,“寒兒,日後不要再讓我喊你的全名。”


    溪風烈愕然,看向他,卻見他挑眉笑了。


    她皺眉,不可不說,景易瀟對自己的脾氣還算是好的。


    平日裏雖然他對下人不怎麽苛刻,但是也疏遠得很,她不知道如果有人惹到他了,結局會怎麽樣,不過——應該會很淒慘吧?


    ……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依舊是一坐一整天,一整天裏誰都有可能不對誰說話,有時候坐在房間裏,有時候坐在屋頂上。


    坐在屋頂上的時候,彼此可以同時看風景;坐在屋子裏的時候,景易瀟自己跟自己下棋,而溪風烈就在旁邊坐著觀看,一句話也不說,一天下來,她基本上已經摸透這圍棋是怎麽下的了。


    第四天,秦楓來報,說已經摸清了所有賊窩的底細,更知道他們當家的優缺點所在。


    當時景易瀟正在教溪風烈下棋,聽到秦楓的迴答,景易瀟抬頭看了一眼溪風烈,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點點流淌的都是默契。


    “那就——端了吧。”景易瀟淡淡地說完,執起黑色的棋子,落下。


    溪風烈再也無路可走,輸了。


    兩人同時站起來,看向秦楓。


    “派人將西麵那窩賊匪包圍,人不用太多,也不用太強勢,隻需要讓他們知道他們被包圍了就可以。”景易瀟淡淡道:“徐彪那邊——就派最厲害的侍衛過去。”說到這裏,他看向溪風烈,“你和我也一起過去。”


    秦楓驚訝,不是東麵的那窩更厲害嗎?主子和王妃都去對付徐彪了,那麽東麵怎麽辦?


    溪風烈很明白秦楓為什麽驚訝,當然也明白景易瀟為什麽做這樣的安排,因為——他決定將東麵那一處匪窩放在最後剿滅。


    “我會讓寒骨他們盯著東麵的匪窩。”她站起來,與景易瀟相視一眼,淡淡道。


    景易瀟抿唇而笑,感歎,總算是有點默契了。


    “如果東麵的匪窩沒有任何動靜,你們也不能有任何動靜。”景易瀟囑咐秦楓說道。


    “……是。”秦楓更加不明白,不是一起端了嗎?要是先把徐彪給端了,那麽東麵那處肯定會惱火,從而殺進來。


    “有什麽疑問,別忘記了也和我的人溝通一下。”溪風烈最後囑咐。


    “是,王妃。”秦楓點頭,退出去了。


    當天傍晚,景易瀟和溪風烈仍然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在一起吃晚飯,夕陽打在院子裏,分外美好,街上還傳來叫賣聲,好不熱鬧。


    等到夜裏,溪風烈與景易瀟同時出了客棧的門,亦同時翻身上馬,一路上隻有他們兩人,遠遠近近都是馬蹄的噠噠聲。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安排嗎?”他問。


    此時,月色打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神聖的光暈,皎潔得不行。


    “西麵的賊匪勢力不夠大,能力也不夠強,要是他們知道被包圍了,肯定不敢輕舉妄動。”溪風烈道:“而東麵的賊匪太強大了,隻有讓寒骨和秦楓去守著,即使他們殺出來,秦楓和寒骨他們也能攔住,不至於讓他們殺出來,與徐彪他們沆瀣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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