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脈綿延數千裏,縱貫整個並州與冀州,可謂是一道天然且巨大的屏障。如此巨大的山脈中,天然便形成了諸多山穀丘陵地帶,甚至還有那麽一兩塊小平原。


    中平年間,趁著黃巾起義,真定街溜子兼當地著名遊俠的張燕趁機率鄉勇起事,轉戰山穀之間,等返還家鄉真定時,麾下已有萬餘名兵卒。


    恰逢博陵人張牛角也揭竿而起,轉戰四方。張燕見勢,便主動尋過去,與張牛角合兵一處,並推舉張牛角為帥,麾下統率近三萬人。


    在兩人合兵進攻癭陶縣時,張牛角身先士卒,卻不幸為流矢射中,就此殞命,於是部下便推舉張燕為帥。


    張燕倒是也不含糊,雖然當上了首領,卻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張姓,以示不忘張牛角。更是將張牛角的義子張白騎視如己出,將其提拔到黑山軍二號統領的位置上。


    嗯,雖然後來被趙雲一把火給燒了……


    後張燕心知難敵朝廷大軍,便主動遣使去雒陽覲見天子。


    當時整個大漢盜賊蜂起,靈帝也無力全部征討,眼見張燕歸降,便大袖一揮,將其招安。同時還給了個平難中郎將的官職,並許他收取黃河以北諸山穀之賦稅以為軍用,且每年可以向朝廷推舉孝廉。


    如此,張燕從反賊搖身一變,變成了合法的大漢官員。


    經此一事,也足可見張燕其人頗有遠見。


    後來嘛……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張燕的安穩日子還沒過多久,他就遇到了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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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他的噩夢就是當今安喜縣侯,徐州監軍,太尉府長史,掌徐州諸事,大儒鄭康成之關門弟子,荀爽賢婿,荀攸姑父,被當世人稱之為百年未有之才的林朝,林子初!


    別的不說,就單單這些頭銜拎出來,已經足以嚇跑一大批人了。


    張燕對於林朝的情感很是複雜,從剛開始的憤恨,到後來的痛恨,再到後來的恐懼,如今已經有些麻木了……


    隨著林朝的地位逐漸高起來,高到張燕望塵莫及的時候,他心中的恨意和恐懼都已經澹了。


    剩下的,有三分慶幸,還有三分後怕,外夾雜著四分敬仰。


    怎麽說呢,張燕認為前些年中山一戰,林子初還是對自己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哪能活到今日。關於這點,看看他林子初這些年的對手就明白了。


    哪個不是身首異處,哪個不是塚中枯骨,哪個不是身敗名裂!


    隻是去歲討董結束後,林朝又敲打了張燕一番,讓他乖乖的在冀州後方待著,等待自己的召喚。


    林監軍當時已經是明示了,下次見麵時,希望小張你給個答複,到底投降不投降。


    投降,不失封侯拜將之位。


    不投降,下場你懂的……


    對於林長史的明示,張燕深感頭痛。


    他自然是不敢拒絕林朝的,不過好在林朝也沒有當場讓他表態,算是混了過去。


    但眼下曹袁聯合向徐州開戰的消息,張燕也略有耳聞。甚至袁紹前些日子還派使者前來,就是要說服張燕加入聯盟,並一同出兵進攻徐州。


    張燕當然不敢答應,可也不好得罪袁紹,於是借口說容自己考慮一番。隨即便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你們愛咋打咋打,千萬別牽扯到我!


    這是張燕此刻的唯一想法。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大戰將起,林朝又豈會忘了他張將軍,所以才有了審配此次在張郃的護衛下,不遠千裏登門拜訪。


    親兵將審配前來拜訪的消息稟告張燕時,張燕仍舊是一副閉門不見客的模樣,恰逢近日又納了一房小妾,新鮮感還沒過去,自然整日如膠似漆。


    未得允許,親兵不敢進門,隻好在門外大聲唿喊。


    聞言,正在某個關鍵時刻的張燕當即大吼道:“某不是說了嗎,不見客,讓他走!”


    “將軍,來人是……”


    “無論是誰,某都通通不見!”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燕粗暴的吼聲打斷。


    親兵站在外麵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鼓起勇氣喊道:“將軍,來人說他叫審正南,是奉林子初之命前來求見將軍……”


    這次親兵還是沒能將話說完,因為裏麵已經傳出了噗通一聲,緊接著便是一陣女人的驚唿聲。


    “將軍,您怎麽了!”


    張燕小妾滿臉驚恐道。


    方才張燕還興致勃勃,可一聽‘林子初’三個字,他頓時摔倒在了床上,這才發出一聲響聲。


    但在林朝的使者麵前,這些都是小事。


    隻見張燕飛快從床上爬起來,還未等正好衣冠,便趕緊向外跑去。


    該死的林子初,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某,眼下果然派人來了。


    某等會可得相機行事,萬不能惹惱了此人,給林子初收拾自己的借口。


    親兵見張燕衣冠不整而出,臉上頓時露出震驚之色。


    事再急,也不耽誤將軍您穿好衣服吧。


    再說,您之前不是說誰也不見嗎!


    “來使現在何處?”


    張燕一遍整理衣冠,一遍開口問道。


    親兵答道:“將軍,小人不知將軍是否準備接見此人,便讓他在府門外等候……”


    啪!


    話音未落,親兵已經挨了一個大嘴巴。


    張燕怒道:“貴客駕臨,你怎敢如此怠慢!還不快請貴客入內上座,某隨後便來,快去!”


    “遵命!”


    親兵不敢再繼續多言,趕緊轉身就走。


    張燕也開始快速整理自己的衣冠,生怕讓審配等急了,迴去跟林朝打小報告說自己慢待他。


    如果是這樣,那下次登門拜訪的,可能就是他林子初本人了。


    “不行,得準備些財寶賄賂此人才好,不然林子初那邊,怕是會借題發揮……”


    庭院中,張燕皺著眉頭輕聲自語道。


    ……


    府外,此番前來出使的審配,望著眼前緊閉著的府門,也是眉頭緊縮著。


    大老遠趕來一趟,卻吃了個閉門羹。


    怎麽說呢,其實審配並不感覺意外。


    畢竟眼下是曹袁聯手向徐州開戰的關鍵時刻,張燕作為一方諸侯,自然不想被攪進戰火之中,有顧慮也很正常。


    可審配不能理解的,卻是林朝的態度


    確切的說,是林朝那蠻不講理的態度。


    臨行之前,林朝曾有交代,到地方千萬別跟張燕客氣,直接拿他當自家孫兒輩對待就行,若正南兄高興,上去抽他幾個大嘴巴子也是沒問題的。


    這如同玩笑一般的話,林朝說的時候卻很認真。


    所以審配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眼下可是你林子初有求於人,而且對方好歹也算是一路諸侯,你憑什麽這麽豪橫。


    以至於審配有種錯覺,林朝是要借張燕之手除掉自己……


    來到涉縣後,果不其然吃了個閉門羹。由此,審配愈發覺得林朝是在吹牛。


    你林子初要真有這麽大麵子,某也不至於在門外苦等了。


    張郃開口問道:“先生,眼下該如何行事?”


    審配輕聲歎息道:“大戰在即,張燕必有所顧慮,不想見咱們也是正常。走,且找個地方落腳,容某徐徐圖之。”


    這一番分析合情合理,張郃很是信服地點了點頭。


    可就在兩人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大門忽然開了。


    方才對二人冷眼相待的親兵,此刻臉上卻帶著無比和煦的笑容,伸手便是一禮道:“審先生,我家將軍有請,還請先生入隨小人入內!”


    親兵這番前倨後恭的態度,著實讓審配有些詫異,甚至微微一愣。


    雖不明就裏,不過能進門總是好事,當下便在親兵的迎接下向裏麵走去。


    剛走進院落,就見已經整理好衣冠的張燕大步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比之前門口親兵還要燦爛的笑容。


    “哈哈,某說今早為何有喜鵲在枝頭鳴叫,原來是有貴客臨門。”


    就在審配剛想見禮的時候,張燕卻率先拱手一禮,並且腰彎得很低,同時開口笑道:“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審配拱手迴禮道:“在下冀州審正南,此番登門拜訪,實屬冒昧,還望將軍莫要見怪!”


    張燕笑得更開心了:“先生登門乃是大喜事,某如何會怪,還請入內上座,某已命家仆備好酒宴,為先生接風洗塵。”


    唉,要是徐州之人,個個都像審先生這麽好說話,那自己也不用擔心了。


    張燕心中想道。


    入內之後,張燕請審配上座,卻被審配婉拒。


    隨後,還未等開宴,張燕便問起了審配的來意。


    “某聽聞先生此來,是奉林長史之命,不知長史有何吩咐?”


    聞言,審配不禁愕然。


    饒是他準備了無數的說辭,卻也沒想到張燕會如此直接。


    在這種關鍵時刻,按理說張燕就算不想得罪徐州,也該好生款待自己一番,卻對正事閉口不言,不斷推諉才對。


    可……他為何看上去比自己還急?


    難不成真如林子初所言,這家夥早就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是與不是,某一試便知。


    想著,審配衝張燕一拱手道:“將軍明鑒,某此番確實是奉林子……林長史之命前來。林長史本想親自登門拜訪,但奈何事務繁忙,便隻好命某前來告知將軍。”


    事務繁忙好啊!


    張燕心中因不用直麵林朝而竊喜,臉上卻是一副嚴肅的神情,飛快站起來拱手一禮道:“先生,林長史有何教誨,燕願洗耳恭聽!”


    審配:???


    好家夥,居然如此恭謹!


    知道的,明白你是一方諸侯。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林子初的家奴呢!


    雖然審配不知張燕為何會對林朝這般畢恭畢敬,但他大受震撼。


    猶豫片刻後,審配才又幽幽開口道:“張將軍,林長史命某前來,是想給將軍講個故事。”


    張燕:……


    可惡的林子初,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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