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城門,守城的士兵立刻吼住。?其中一名女子機靈地說道:“軍爺,我們是別情樓的姑娘,太尉大人將翠心抓了,已經下令將我們遣迴原籍。”那些軍士這時定睛一看,見他們果然是一群青樓女子,又聽聞杜遲公子遇刺之事與翠心有關,料想這話不假。別情樓在汴河邊上生意最興隆,如今得罪了杜太尉,也隻能關門停業了。想到這裏,那些士兵方才打開城門放行。翟鏡月也隨人群混出城外。


    梅九通此時一身素衣打扮,一直追到太尉府前,截住那群軍士。那些人吼道:“你是什麽人?”梅九通不迴答,飛身前來救翠心。那些人急忙上前,未來得及拔刀,已被梅九通擊倒在地。翠心掙脫其中一人的臂膀,大聲叫到:“梅大哥,我在這……”梅九通迴頭望去,見翠心離自己不到兩丈,急忙上去護住她,說道:“翠心,別怕,有我在。”


    太尉府內的士兵聞見府外的打鬥聲,此時一湧而出,將梅九通和翠心團團圍住。梅九通一手護住翠心,一手拔出大刀。那些人見狀,不敢輕敵,圍著兩人慢慢不停地旋轉。


    這時,府內出來一人,大聲吼住:“不準傷害翠心。”梅九通和翠心抬頭一看,那人正是杜遲。眾人立即退後,手中仍握著長劍。杜遲走到翠心身邊,握著她的手,說道:“梅大人,你沒事吧?”說著將一塊令牌偷偷遞到他的手中。梅九通一愣,旋即領悟到杜遲的用心。


    翠心見他左手纏滿白布,關心地問道:“杜公子,你的手怎麽了?”杜遲急忙收迴手,心想翠心還是關心自己,迴到道:“沒事,皮外傷而已。”翠心又問道:“杜公子,聽說你被刺客傷了,刺客捉住了嗎?”杜遲微笑道:“那刺客是個女子,已經逃走了。”翠心“哦”了一聲,不再出聲。


    梅九通收起大刀,向杜遲問道:“大人,如今怎生是好?”杜遲望了站在四周的士兵,轉過頭輕聲說道:“梅大人,家父認定刺客與翠心有關。翠心留在京城不安全,你帶她離開這裏吧。”梅九通正詫異間,隻聽杜遲大聲對自己府中的士兵說道:“各位兄弟,你們誤會了,刺客一事與翠心無關。我現在放他們離開,稍後我自會去和父親交代。”


    翠心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想起那天晚上遇見豐若香的事情,心想這個刺客一定就是她了。但杜遲對士兵說刺客與她無關,這是有意為自己開脫,不覺在心裏對他暗暗感激。


    那些士兵聽完杜遲的話,左右顧盼一陣,心想這是太尉府的家事,旁人自不能多管,都唯唯諾諾答應,將長劍收起。


    梅九通騎上杜遲備好的快馬,帶著翠心離開太尉府。到了城門,他拿出杜遲給他的令牌,說道:“太尉大人有令,著在下出城辦事,還請通融。”那些士兵看著馬上的女子,將信將疑。突然一人叫到:“馬上的女子可是翠心?”翠心心中害怕,低著頭不說話。那士兵見她不敢與自己對視,更加懷疑,說道:“你就是翠心,我在別情樓裏見過你。”


    梅九通生怕翠心被人認出,又擔心杜遲阻止不了他的父親,若是大隊官兵追來,兩人恐怕插翅難飛。想到這裏,梅九通將令牌扔到地上,罵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阻止太尉府的人辦事?”


    那士兵被他這樣一吼,拾起令牌仔細端詳,見這令牌果真沒錯,隻得恭恭敬敬遞到梅九通手中,陪笑道:“大人,莫怪小人得罪,這個女子長得實在是太像翠心了。”


    梅九通冷笑道:“別情樓已經被太尉大人查封了,看你們以後還去不去那裏喝酒?”那人道:“不敢,不敢,既然被封了,小的們還去哪裏做什麽?”說完揚手讓身後的士兵打開城門放行。梅九通揮起馬鞭,朝鴨腸關奔去。


    翟鏡月出了開封城,坐了一輛馬車,前腳剛到鴨腸關,梅九通和翠心就隨後而到。


    梅九通將自己騎的馬牽過來,又從懷裏取出一錠銀子遞給車夫。那車夫滿臉愕然。梅九通說道:“一匹馬和五十兩銀子,夠換你的馬車了吧?”那車夫連連點頭,接過銀子,興高采烈地牽著馬離開了。


    梅九通對車上的翟鏡月說道:“你和翠心坐馬車,我來為你們坐馬夫。”翟鏡月笑道:“辛苦九通了。”梅九通拍拍自己的衣服,說道:“鏡月,如今我是一個自由人,四海為家了。”翟鏡月忙改口道:“九通,剛才那五十兩銀子算我的。”說完伸手去包裹去銀子。梅九通連忙製止道:“我們流落江湖,你又何必和我計較這麽多。”翟鏡月歡喜地看著梅九通,心想:“他既然已經不在官府,我們之間就被有世俗的障礙。”


    梅九通坐上馬車,揮鞭趕馬前進。


    翠心坐到車裏,小心地問道:“梅大哥,我們要去何處?”梅九通道:“去河北。”翠心心中吃了一驚,問道:“為何要去河北?聽說杜太尉過幾日也要過去,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梅九通道:“確有此事,俗話說得好,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翟鏡月一向欽慕梅九通的為人,見他執意要去河北,也不阻止,隻對翠心道:“妹妹,九通說的有道理。”梅九通在前麵大聲說道:“還有一個人也去了河北,運氣好的話還能在路上碰到他。”翠心好奇的問道:“梅大哥,那人是誰?”梅九通道:“還能有誰啊?”翠心揚起頭,呆呆地說道:“還會有誰?我猜不出來?”翟鏡月聽出了梅九通的畫外音,拉著翠心的手,說道:“好妹妹,還沒想出來,不就是你那個朝思暮想之人?”


    翠心臉上微驚,說道:“是樂公子嗎?自從那晚在翠眉山見過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他了。”梅九通哈哈大笑,一邊趕車一邊說道:“正是樂異揚。他去刑場救了那晚你碰到的女子,一路向北逃走了。”翠心吃驚道:“梅大哥,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梅九通細細將豐若香行刺杜太尉、樂異揚劫刑場的事情說了出來,翠心和翟鏡月都驚得目瞪口呆。


    翠心說道:“不知道她是什麽人?竟然肯為我去行刺杜太尉,還連累杜公子受傷。一切都是我的不好。”翟鏡月說道:“好妹妹,那個女子是替你去教訓杜太尉,可惜運氣不佳,被他府中的士兵捉住了。”翠心道:“那個女子長得挺標致,和我年齡相仿,沒想到差點因我喪命。”說完竟然輕聲哭起來。


    梅九通聽見哭聲,安慰道:“翠心,那個女子是太妃娘娘的徒兒,與你的樂公子早就相識,怎會輕易被杜太尉殺掉。”翠心想到樂異揚,想起他身邊有來紀雲相伴,現在又多了豐若香,心中不覺一陣酸痛。


    三人一夜趕路,行了百餘裏,來到衛州的一處山地。梅九通下馬去取水,囑咐翟鏡月和翠心二人在車上等待。兩名女子趕了一夜的路,此時已經累得全身軟,等到梅九通一走,兩人就趴在車窗上睡著了。


    一隊人馬唿嘯而至。為一人看見路邊停留的馬車,立刻讓人前去查看虛實。那人掀開窗簾,現裏麵有兩個容貌俊秀的女子,當即返迴稟告。


    為那人正是拓跋濟予。那日與樂異揚、郭榮等人惡鬥之後,拓跋濟予擔心開封府全城搜索,當晚便帶著手下的武士離開京城。沒過幾日,樂異揚刑場救走豐若香,杜重威派出大隊人馬出城緝拿逃犯。拓跋濟予心中惶恐,未辯得事情原委,就匆匆朝北逃去,這日剛好路過此地。


    拓跋濟予上前一看,心中不禁大喜,大笑道:“老天有眼,竟讓我遇到兩個仙女。”翟鏡月和翠心被笑聲驚醒。翟鏡月還未迴過神,翠心已經拉著她的手跳下馬車,倉皇說道:“姐姐快走,他是大壞人。”


    翟鏡月迴頭望著拓跋濟予和她的手下,知道事情不妙,跟著翠心一前一後躲進草叢。拓跋濟予坐在馬上,大聲笑道:“兩個仙女,看你們往哪裏逃?”說完吩咐眾人仔細尋找。


    翠心躲在翟鏡月身後,雙手不住抖,翟鏡月比翠心年長**歲,雖然平素在別情樓裏見慣了各種男子,如今在這荒郊野外,心中也不覺害怕起來,想到:“九通怎麽還不迴來?”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拉她的衣服,迴頭一看,現是梅九通,心中方才寬慰,輕聲問道:“九通,現在該怎麽辦?”


    梅九通示意兩人靜靜地待在原地,然後悄悄地繞道拓跋濟予身後。大聲說道:“這可是拓跋濟予大將軍?”拓跋濟予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下的武士在草叢裏搜尋,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吃驚地說道:“你怎麽知道是我?”梅九通上前鞠躬,問道:“在下開封府捕頭梅九通,奉太尉大人之命出城捉拿刺客?不知將軍又沒見到此人?”說完拿出杜重威的令牌。


    拓跋濟予聽見“刺客”兩個字,心中已是一驚,那日在破廟中被樂異揚揭穿身份,當場並無此人,於是故作鎮定道:“我們剛好路過此地,並未看見刺客,梅大人可到他處尋找。”


    梅九通指著草叢說道:“這些兄弟是在做些什麽?”拓跋濟予見他握有杜太尉的令牌,擔心開封府的捕快已經追到身後,隻得先走為上,對手下吼道:“梅大人在追查刺客,我們不要妨礙他,大家上馬繼續趕路。”


    那些人已經走到翟鏡月和翠心身前,還有三四步就能現她們,聽見拓跋濟予唿叫,隻得停步返迴。


    梅九通說道:“大將軍如果能夠擒獲刺客,太尉大人定當重重有賞!”拓跋濟予冷笑道:“那是自然,迴去替我好好謝謝杜太尉,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說罷率眾揚長而去。


    等到拓跋濟予等人走遠,翟鏡月和翠心才探出頭來。梅九通道:“鏡月、翠心,讓你們受驚了。”翟鏡月道:“九通,多虧你足智多謀,及時將那些黨項人引開。”梅九通道:“拓跋濟予就是入宮行刺的刺客。他們一行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做什麽。”翠心道:“那日在破廟院裏,拓跋濟予不忍傷害杜遲公子,想必是礙於太尉大人的情麵,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麽陰謀。”梅九通道:“他們正好北上,我們可一路隨行。”


    雖然翟鏡月和翠心對剛才的事情心有餘悸,但三人之前約定去河北,於是點頭答應,上馬繼續向著北方趕路。


    此時已是寒冬。黃河以南的冬天,鄉村都是被霧所纏繞著。透過霧,可以依稀看到山的英姿、樹的倩影。霧縹緲、虛無,變幻不定。此時的路人,猶如在仙境中行走。


    晌午時分,霧已散去許多,空曠的山村裏,隻剩下一層薄霧。環顧四周,炊煙縷縷,清晰可辨。傍晚,白霧又聚集到了一塊,夾雜著少許炊煙。鄉村裏若有陌生人經過,便會響起陣陣犬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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