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滿腹疑問,但雲錫卻並不打算追問,隻想著她某一天也許會主動告訴他。


    雲錫沒有說話,南錦便抬頭試探性的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神色如常,並拿起了筷子。


    南錦稍微猶豫了兩秒,隨即將右手掌心朝上的伸到他麵前,卻不敢看那隻手,隻扭過頭、閉著眼睛說道:


    “師父,我下次不在背後說你壞話了,你要是不高興的話,就小小懲罰我一下?”


    反派師父性格一向喜怒無常,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哄好!


    雲錫看著她那隻白白胖胖的小手,無奈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破天荒的說出一長段話:


    “為師沒你想的那麽小氣,之前也說過,你若覺得我哪裏不好,可以直說,我也能改。


    我是第一次做師父,沒經驗,而你也是第一次做徒弟,更沒必要處處忍讓我。


    當然,若你真覺得不安心,那這樣懲罰你,總該放心了吧!”


    說著,雲錫便完全沒用力的打了下她的手心。


    迴顧整件事,雲錫就隻有一個想法,他想剖開南錦的腦袋看一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南錦雖然能看出自家師父的無奈和困惑,可沒辦法,具體原因她也不能明說。


    至於剛才的反應……


    完全是因為她控製不住自己!


    不管是看了原著還是經曆了前世,她對這位反派師父的態度都是敬而遠之。


    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這也就導致,隻要她腦補到了師父生氣的畫麵,或者是自認為有讓師父生氣的理由,就會聯想到原著和前世的反派boss上去。


    南錦覺得自己有病,她有一種叫做“被師父迫害妄想症”的病!


    在雲錫象征性的懲罰了她以後,南錦發現,她的右手立馬就不抖了。


    於是,南錦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眼雲錫,不禁嘴角上揚,心情很好的說道:


    “謝謝師父。”


    也許那病真不是她亂編的!


    解決了心理問題,南錦覺得自己又要飄了,想到雲錫剛才說的話,南錦忍不住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的飯碗,問道:


    “師父,你剛才說,你要是哪裏做的不好,我可以直說,然後師父你也會改的,對嗎?”


    說實話,在第一次聽見師父那麽說的時候,她隻以為他說的是一些官方話,隻是為了走流程的。


    但現在師父又說了第二次,比上次說的更認真嚴肅,那她應該可以當真的吧!


    見南錦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雲錫眉頭一挑,說道:


    “你先說說看。”


    南錦仔細觀察著雲錫,確定他不是那種騙小孩子說真話又把小孩子揍一頓的壞家長後,才說道:


    “師父,你有沒有覺得,你有時候挺缺根筋的。”


    雲錫沒說話,隻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他從小就省心,到了雲宗後,大多數時間又都待在竹溪山上,很少與外人交流,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些。


    得到了自家師父的首肯,南錦先是握拳輕咳了一聲,隨即才一本正經的問道:


    “師父,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拜師大會那天,剛到竹溪山上時,你是不是察覺到我冷了?”


    南錦這一臉控訴的表情,讓雲錫心裏忍不住一跳。


    他仔細迴想了那天,確定自己沒做什麽傷害她或者說了什麽對不起她的話後,才迴答道:


    “嗯,察覺到了。”


    他還記得,當時在察覺到南錦覺得冷的時候,他加快了步伐,就為了將她盡快帶迴翠竹居。


    當然,他之所以突然加快步伐,還因為當時的南錦讓他心中萌生了一種錯覺:


    他總覺得如果他不走快點,就得把自己的衣服給自家小徒弟……


    見雲錫神色如常,南錦扶額一歎,說道:


    “師父,我覺得你以後要對我更好一點,以彌補我這受傷的心靈。”


    “嗯?”


    雲錫難得疑惑,看著南錦眨了眨眼,問道:“何出此言?”


    他難道對她不好嗎?


    見自家師父這般,南錦極力控製住想伸手挼他臉的衝動——


    畢竟師父平時都是一副聰明睿智、高冷腹黑又直男得讓人牙癢癢的模樣。


    現在突然間變得這麽呆萌,兩種反差湊在一起,簡直是太戳她心窩子了。


    不過,這是師父,這是師父,這是反派師父,不能挼,她要控製她自己!


    南錦忍不住又咳了一聲,在稍稍移開視線後,才說道:


    “雖然師父對我不差……”


    南錦想到那些見麵禮,再想到雲錫在修煉上對她的悉心指導,不由得停頓兩秒,隨即才繼續說道:


    “但是師父,我總感覺我們兩個的師徒情分還需要培養一下。”


    既然決定要好好抱這個反派師父的大腿,走到男女主的對立麵,她就得好好維係和師父的感情。


    世間感情是需要雙方一起維護的,按照師父這直男的性子,她總覺得他其實不止一次想捏死她……


    可他為什麽一直沒動手呢?


    估計是考慮到她是他的第一個徒弟,用師父的話來說,也有可能是唯一一個。


    “你覺得我們的師徒情分還不夠?”雲錫眉頭一挑,也不知道南錦是哪兒來的這種想法。


    對他而言,師徒關係本身就是最大的情分。


    以他和南錦為例,若無這層關係,別說他會管她死活,就連她是誰都懶得記在心上。


    當然,也有關係情同父子的師徒,但那是相處了很多年才培養出的感情……


    至於他和南錦,從拜師大會到現在也才相處了一個多月,要說感情有多深,他自己都不信。


    可感情不深不代表沒有啊!


    雲錫隻覺得陷入了自我矛盾的心理狀態,雖然嘴上說隻是普通師徒,可心裏又覺得不滿足。


    若隻是普通師徒,他隻需要負責教她好好修煉就是……


    那他到底為什麽給她神識?為什麽要給她安排韓小滿?又為什麽要給她做飯?


    雲錫發現,他已經被自己的行為整蒙圈了,又或者是,他低估了這所謂的師徒情分?


    不知雲錫心中所想,南錦思考了兩秒,隨即才迴答道:


    “不夠,問個問題,如果我被妖族抓住了,師父你會來救我嗎?


    當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讓師父你來救,隻是舉個例子。”


    她不會讓自己被妖族抓住,就算被抓住了,也有辦法逃脫。


    “若師父能不顧自身安危來救我,那就證明我在師父心中地位足夠,同理,若師父有難,我也會盡我所能,拚死相救。


    我想要的,是這樣的,能生死與共、完全信任的師徒情分。”


    前世,在渡天劫時,雲錫出手幫她擋住男女主,其實已經達到了她剛才所說的。


    但那時的雲錫與她毫無關係,就連雲宗覆滅也有幾分她的原因。


    他的相助,在她意料之外!


    隻是她最終死在了天劫之下,甚至都來不及細想他出手的原因。


    重生後,拜師大會上的她,於他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


    或許父皇有送信給他,讓他考慮收她為徒,但那時也僅限知曉名字而已。


    縱使是拜師大會以後,她也隻是多了個徒弟身份,對他來說,她是一份責任,更是個麻煩。


    她無法問前世的雲錫,能舍命相助的原因,但這一世,她想成為那個原因!


    “生死與共、完全信任,你確定這是師徒情分?”


    聽到南錦的話,雲錫思考好一會兒,才神色複雜的問出這句話。


    南錦微愣,突然也覺得有些怪怪的,下意識的就接過話茬,反問道:“那師父覺得這是什麽情分?”


    雲錫神色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差直接說她傻,不由得端起飯碗,說道:


    “那不該是兄弟情分嗎?”


    好家夥,他拿她當徒弟,她卻想當他兄弟……


    南錦:“……”


    到底誰才是好家夥?


    南錦忍不住歎了口氣,她看著桌上的美味飯菜,胃口絲毫不減。


    隻見她夾了塊雞肉,也沒仔細看,便將其當做師父,像泄憤一樣,一口咬了下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南錦今天運氣不太好,剛好就咬在了那塊雞肉的骨頭上——


    牙齒突然被嘣了一下的感覺,沒經曆過的人是真不清楚!


    見南錦放下筷子捂著嘴,雲錫皺著眉頭,略帶擔憂的問道:


    “是咬著舌頭了?”


    “不……”


    一開口,南錦覺得自己在吸了口冷氣後,牙齒變得更疼了,便沒再說話。


    見她不說話,雲錫不由得放下筷子並起身走到她麵前,說道:


    “我給你看一下,張嘴。”


    南錦有些尷尬,倒不是因為師父突然離她那麽近,而是因為:


    她嘴裏有一顆牙還沒長齊啊!


    雖然平時說話看不出,但要是雲錫真替她檢查的話,一眼就能看到那顆還沒長好的牙……


    一想到自家師父看到那顆醜醜的牙齒,南錦就忍不住心虛,更覺得別扭。


    於是,南錦搖了搖頭,並立馬鬆手說道:“師父我沒事,剛才是不小心噎著了,現在已經好了。”


    為了證明自己是真沒事了,南錦還伸手拍了拍胸脯。


    雖然覺得南錦哪裏怪怪的,但雲錫並沒有深究,隻是在坐迴自己的位置後,說道:


    “吃飯吧,吃完了去書房看會兒書,晚上早點睡。”


    南錦鬆了口氣,強忍著牙齒的陣痛,十分乖巧的迴答道:


    “好,師父我已經吃飽了,我這就去書房。”


    牙疼不是病,被嘣了一下就要命,她還吃得下東西才見鬼了!


    南錦急著走,見墩墩和蛋生還在吃,便獨自起身準備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但她剛走沒兩步,雲錫便開口說道:“在書房等我。”


    南錦扭過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就差沒把問題寫在臉上。


    看著這樣的南錦,雲錫深感無奈,那種養女兒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等好不容易壓下這種錯覺後,他才說道:


    “不是說要培養師徒情分?”


    南錦一愣,隨即唇角上揚,不僅給了雲錫一個異常甜美的微笑,更是聲音甜糯的說道:


    “好,那我去書房等師父~”


    ……


    到了書房以後,南錦便直接找了本叫做《礦師錄》的書翻看著。


    雖然這本書她有在內門藏書室看到,甚至連內容都背下了,但雲錫書房裏的書不一樣。


    這書房裏的所有書,都被雲錫親手注解過,甚至還寫了一些關於他自己的想法。


    將書的內容和雲錫的批注結合在一起看,能讓她學會更多,得到更多經驗。


    不過,就在南錦邊翻著書邊坐到椅子上時,雲錫交給她的那封信卻從她衣袖中露出了一個角。


    師父說,這封信是南傲國皇宮裏一個女官寄過來的……


    若不是這封信剛才自己露出了一個角,她都忘了還有它的存在,還好她沒把它放進儲物空間裏。


    想到這裏,南錦收迴思緒,並將目光集中在了這封信上:


    信封倒是簡單,隻寫了“南錦親啟”這四個字,沒有寄信人署名,也沒有稱唿她身份……


    嘖,有意思!


    她將信封撕開,把信取出,信的內容也是隻有幾句話,內容如下——


    長公主殿下:


    今日有妖族混入皇宮,意在公主您,遍尋不著後,欲對娘娘動手,所幸妖族驚動玉林衛,又得陳老相助,娘娘才免於一難。


    現娘娘受驚,胎氣已動,望殿下能不記前塵舊事,體諒娘娘思女心切,迴皇宮一次。


    娘娘對奴婢曾有大恩,若能請得殿下迴宮,奴婢也願做牛做馬,報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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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信者:臨娘!


    看到最後,南錦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不由得將信舉高,一臉感慨的說道:


    “咦?在信的最後加了署名……這操作我竟然看不太懂。”


    在信封上署名,是南傲國人寫信的最基本格式,也是一種基本禮貌,意思是對收信人的尊重。


    像這種信封上不署名,卻在信紙上署名的格式,南錦雖然覺得熟悉,卻忘了在哪兒見過。


    說不清是哪裏不對勁,但南錦就是覺得這封信有問題。


    皇宮裏有陳老坐鎮,妖族哪兒來那麽大膽子,敢去皇宮劫持她母後……


    而且,這個叫臨娘的還算漏了一點,她在信中提到的前塵舊事,恰好是她和父皇母後的矛盾所在。


    這個矛盾可大可小,無非是因為她不想來雲宗,而父皇母後卻把她打暈了直接送來雲宗……


    但這件事隻有三個當事人、蘇嬤嬤和錢公公才知道,且天下人都以為她是獨自去了北辰國。


    不然,也不會隻有蘇嬤嬤和錢公公給她寫信了!


    若這臨娘真是個小宮女,那她本事可真是通了天了,連她在雲宗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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