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遠的出現,沒能影響雲莞的心情,第二日她就被桃花拉走了。


    那一日買了一些品質較好的布匹迴來之後,桃花便開始做繡活,大約是上次賺了不少銀子,讓她積極性更高,心裏的想法,說也說不完,幾日過去,一幅大繡竟已完成了一半。


    雲莞看了,不由得驚歎桃花的審美,上一次的百蝶戲花已足夠讓人驚豔,此次的芙蓉纏枝又是另一番趣味。


    不僅桃花,原先跟她一起學刺繡的幾位村姑,得知了桃花的刺繡能掙錢之後,有些空閑的幾個姑娘也跑來桃花的家裏,繡些荷包、手帕之類,想要拿去鎮上賣錢。


    足足有五六個姑娘。


    桃花介紹說:“阿莞,這些都是當年跟陳婆婆學過刺繡的姐姐。”


    雲莞由衷感歎:“真厲害。”


    桃花笑道:“我們也不會別的什麽,就做些繡活,大家手藝都很好。”


    其中一個姑娘笑道:“哪裏都話,我們可沒有桃花的手藝,桃花的手藝才是最好的,我們還得跟她學呢。”


    雲莞拿起其中一塊手絹,上邊繡了一束蘭花,很是清新美觀:“這個真好看,是萍兒姐姐繡的吧?”


    “是我繡的。”叫做萍兒的女孩靦腆笑道,“比不上桃花的手藝。”


    桃花臉都紅了,“可都別拿我來打趣了,你們明明不比我差。”


    雲莞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看著幾個姑娘手下針線如飛,沒一會兒,一朵小花兒便繡了個大致的形狀出來。


    她看著看著,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主意,當下仔細詢問了一番大家的能力,得到肯定的迴答之後,便到:“各位姐姐,若是讓你們去繡坊做工,你們可有信心?”


    “做,做工?”幾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雲莞:“阿莞,這……我們也就會做些尋常的衣裳,繡些花兒,去繡坊,我聽說繡坊的人對手藝要求極高,還要會做許多花樣的衣裳,這……我們哪裏做得來?”


    “相信我,你們的手藝真的非常好。”雲莞肯定地道。


    “哎,若是有繡坊願意收我們,我們自然也願意去,但……現在,我聽說,有能力的繡娘,都是幾十年繡齡,我們也不懂別人的衣裳怎麽做,特別是富貴人家的衣裳,連摸都沒有摸過呢,就隻能繡些花樣,哪裏敢去繡坊幹活,別人也不願意收我們的。”


    雲莞笑道:“誰說不願意?若是我,看見姐姐們這樣的手藝,恨不得招來招財呢。”


    “啊?”


    雲莞想了想,“若是我自己開一間作坊,請姐姐們去做繡活,你們可願意。”


    幾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吃驚了,“阿莞,你……”


    阿莞不是開酒樓的麽,怎麽跟繡坊這八竿子打不著的扯上關係啦?


    “你……這,若是你,我們自然願意,隻是,我們怕手藝不足,不能幫你。”


    “這哪裏是幫我,是大家有錢可掙,這樣,我明日去鎮上進些布料迴來,再畫些圖樣,看看各位姐姐能否做出成品,若是能且能賣出去,咱們便一起按勞分配,多勞多得分銀子如何。”


    這自然是好事,幾個姑娘當下激動得不知說什麽,滿腔熱忱地答應了下來。


    雲莞說做就做,當夜迴去便拿著炭筆在燈下繪製了詳細的衣裳樣式的圖紙,隔日一早,便去了鎮上。


    太平鎮不是圩日,今日不算忙活,她在廚房忙碌了一陣之後,便跑去布莊訂購布料了。


    去的還是趙記布莊,卻不是訂購布料,雲莞笑問:“趙掌櫃,你的布莊,還沒盤出去呢。”


    “喲,這不是雲姑娘麽?姑娘今日莫不是又來賣繡品?”


    雲莞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頭:“非也。”


    她自行在店裏轉了一圈,發覺趙記的布料,良莠皆有,種類齊全,當下受人喜愛的、流行的、慣穿的和給普通老百姓的都有,含笑問道:“您這布莊,還沒盤出去呀?”


    “哪裏能這樣快,這裏是太平鎮,不是陵陽城呢。”趙掌櫃苦笑:“倒是有幾位爺來看過了,都還在考慮呢。”


    “哦,不知趙掌櫃如何開價?”


    “這……”趙掌櫃打量了雲莞一番:“雲姑娘莫非想盤下我這個布莊。”


    雲莞笑而不語,趙掌櫃神色懷疑:“雲姑娘的人間至味做得正好,怎麽打起我的布莊的主意,莫不是想把我這布莊改成你家酒館?”


    雲莞笑道:“您隻管說您如何開價。”


    人間至味如今生意紅火,與香滿樓不相上下,趙掌櫃打量了雲莞一番,道:“我這布莊,足夠大,連貨物一起盤出去,一千二百兩!”


    雲莞掃視了一圈,“一千二百兩啊……有些貴了。”


    趙掌櫃一噎:“怎的就貴了,我這布莊裏,不說一般的布匹,上乘的布匹還有三百匹,還有幾位繡娘,這樣的價錢,已是優惠非常!”


    雲莞彎眸笑道:“不說這布匹,即便是好的,最多也賣不出五百兩銀子,再有,繡娘的工錢還是接手的店主付,趙掌櫃,你可別糊弄我年紀小不懂行情,這個布莊雖大,但拿走那些布匹,也賣不出六百兩。”


    趙掌櫃一拍大腿:“雲姑娘是出了名的會做生意,我哪敢糊弄你喲。”


    雲莞笑而不語,比了個手指,“我就出八百兩,店、布、人我都要。”


    “那不行!”趙掌櫃拒絕得幹脆。


    雲莞也不著急,笑道:“趙掌櫃還有時間再考慮考慮,您這布莊,常年也不怎麽盈利,繡娘功夫比不上錦繡坊,也就占了個地理位置的便利,太平鎮上不缺布莊,我等著您。”


    趙掌櫃一臉為難地看著雲莞,雲莞也不在意,讓趙掌櫃再考慮之後,便離開了。


    她訂的都是錦繡坊的布料,還不動聲色查探了一番,心中有所思量之後,讓人將布匹送到人間至味的後巷便離開了。


    迴到人間至味時,雲莞剛進門,便聽到一聲激動的大喊:“鳥!北丘那幫蠻人,就是找打,還妄圖收迴河水穀底,說八百年前,河水穀底是北丘的,簡直笑掉小爺大牙哈哈哈哈哈!八百年前,北丘國還是個遊牧民族,哪來的國,南部千裏沃土,那都是咱東瀾國老祖宗的地盤!”


    “就是就是,笑死個人了,找打的!”


    “有鎮遠侯在北方,還想打過來,怕是鎮遠侯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他們!”


    “爺的!若不是我爹不給我去北境,老子現在就去參軍!”


    “衛兄你就說大話吧,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都不夠北丘的蠻子削!”


    “說什麽呢你,小心爺踹你!”


    “酒呢!爺的酒呢,拿上來!”


    “……”


    一群少年哄哄鬧鬧的聲音,雲莞認得出來,其中一個便是衛寧,蕭韞之的那位紈絝朋友,人間至味開業那一日,還訂了三十壇千山釀迴陵陽城呢。


    少年大約是等得不耐煩了,正要出門催,不巧剛開了包廂的門,便見雲莞站在門外。


    衛寧驚訝了一瞬:“雲姑娘!”


    雲莞失笑:“衛公子。”


    衛寧大約是喝高了,臉頰發紅,身上還有些酒氣,忘了是出來催酒的,見到雲莞,便如見到了老友似的,人也自發熟稔了起來:“阿莞,你家酒太好吃了!我家老爺子喝過千山釀,別的酒都不願意吃!”


    廂房裏的人聽到外邊的聲音,都圍了出來,這些人,都是蕭韞之的紈絝朋友們,知道蕭韞之在人間至味有股,且看重雲莞,對雲莞也客氣非常,個個都喝了不少酒,紅著一張臉跟雲莞打招唿:“雲姑娘!”


    雲莞失笑,“許久不見,諸位今日怎麽來我人間至味了?”


    “還不是雲姑娘家的酒菜太好吃了啦!在陵陽城,可嚐不到這樣的好味道。”


    這話雲莞聽得高興:“諸位過獎了過獎了。”


    “不過獎,一點也不過獎!”幾人應和道,趁著夥計將酒送上來,有人喝高了,還扯著雲莞說話。


    有人問到:“雲姑娘,你這人間至味,何時在陵陽城也開一家,到時候,我們幾個日日光顧!”


    “就是就是,我在城裏可還有不少朋友。”


    “別處也好。”


    衛寧借著跟蕭韞之的關係好,大著嘴巴道:“就是,早該去陵陽城開一家人間至味,阿莞我跟你說,陵陽城好地方,開一家,可比在太平鎮好太多,每日能掙的比鎮上多幾倍,那定是生意火爆!對,火爆!”


    “衛寧說得對!”


    幾個少年,七嘴八舌的,直把人間至味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雲莞聽得有趣,這些都是富家紈絝子,但心思也不壞,說起話來還挺有趣的。


    衛寧大約是喝高了,大著舌頭道:“你若是錢不夠買店,盡管跟我說,陵陽城開了分店,算我衛寧一股!要說陵陽城誰最熟,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嘿嘿嘿,阿莞看上哪個店鋪,跟我說,我給你留著!”


    衛寧話一出來,幾個少年便跟著起哄:“衛寧,你這是跟扶疏兄搶生意呢!”


    “哈哈哈哈衛寧你狗膽子!”


    雲莞也跟著笑了:“陵陽城的分店會開的。”


    “就是就是,哎話說許久不見扶疏兄了,也不知人去了哪裏!”


    “就是就是,今日去蕭府請人,還說人不在府中呢,莫不是又去哪裏逍遙啦!”


    “扶疏兄那是人間逍遙客,羨煞我輩啊!”


    幾個話來得快,去得也快。


    說著說著,又說起了蕭韞之,抱怨許久沒有一起喝酒打獵了。


    雲莞正打算離開,忽然聽得衛寧又罵道:“狗娘養的北丘國蠻子!老子削了他,削了!”


    說完,他抱著一壇酒,就這般倒在了桌邊,看得幾個還算清醒的少年和小廝忙跑過去趕緊將人扶起來。


    “唉,早讓衛兄別喝這樣多。”


    “迴去定得讓衛伯伯罵了。”


    “我看等會還是送去我家醒醒酒再迴去吧。”


    雲莞吃了一驚,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怎麽現在就這樣醉過去了。


    而且醉倒之後,還趴在桌上大著舌頭罵北丘國。


    雲莞不明所以:“這……這是怎麽了,衛公子心情不好麽?”


    其中一個少年道:“咳!雲姑娘有所不知,子晏這是意氣難平呢,這不是北邊打仗了,陵陽城在招兵呢,子晏想參軍,結果被他爹給阻止啦!”


    “就是,衛家就子晏一個獨苗苗,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衛伯伯哪能讓他去打仗啊!”


    雲莞卻才剛剛聽到消息:“北方打仗了?”


    “可不是,雲姑娘還不知道吧,這仗都開打一個月啦,北丘國集結二十萬兵馬南下,一開戰立刻攻下咱們東瀾國三個城池,北境這會兒正跟鎮遠侯打得如火如荼呢,招兵的指令都到達陵陽城啦,這段時間,許多人參軍了!”


    雲莞是真的不了解北方戰事,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隨時都會打仗的年代。


    “北方戰事如何?”


    “有鎮遠侯在,北丘國必定不敢南下,那三座城池都拿迴來啦,雲姑娘放心啦!”


    雲莞隻是含笑。


    “鎮遠侯那樣厲害,北丘國便是三頭六臂也隻能被削的份!”


    “就是就是!”


    “還想拿迴河水穀底,也不看看,北丘國南部千裏沃土千年前都是咱老祖宗的地盤,真論起來,那幫蠻人,全都該滾迴北邊去!”


    幾個少年越說也激憤,雲莞聽罷,不由得差異了。


    沒想到,這些看起來無所事事,成日隻會花天酒地的少年,竟然也關心這些國家大事。


    “沒想到,諸位對這些也這樣了解。”雲莞道。


    “嘿嘿嘿,都是扶疏兄說的啦。”


    “就是,也不知扶疏兄在忙什麽,莫不是打算參軍?”


    雲莞聽著少年們的議論,不由得陷入深思。


    蕭扶疏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麽人呢,說他是個小紈絝,但卻很靠譜,似乎懂得也非常多,有一種超越了一般紈絝弟子富貴公子的認知和閱曆,說他不是小紈絝,似乎也不見他做什麽正事,倒是花名在外,名聲響亮得很。


    ------題外話------


    某人:苦惱,名聲都被敗光了,都因這幫豬隊友!


    衛寧:冤枉啊扶疏兄!說好的一起做紈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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