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靈懾心陣被強行破開,原本無形的痕跡也在紛亂的氣機下被凸顯出來。


    青天白日下,薑離的身影閃入道觀內,化作遁去的一,如無形的鬼魅般穿梭過石階、木廊,迅速接近幻靈懾心陣的陣樞。


    僅僅是三息時間內,他便來到一處掛著“通明堂”匾額的堂口。恰在同時,一個中年道士從通明堂內急急奔出。


    從他那劇烈波動的氣機和躁動的真氣來看,此刻這道士正處於焦急慌忙當中。


    而當薑離的身影悄然浮現,正臉麵對著中年道士,他頓時陷入了極度的惶急。


    就是他了。


    ‘心境不強,此人應該不是真正的主使者,但通明堂內已無他人······’


    瞬息間,薑離洞察了周邊,隨後身影被氤氳之氣籠罩,一步邁出,如神似魔,縮地成寸般欺近。


    不是主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薑離心靈的一角,甚至試圖挖出薑離的迴憶。


    這就已經足夠了。


    憑空出現又突進的身影,讓中年道士後背在瞬間泌出了冷汗,全身心緊繃,極度的震驚惶恐中,他爆發真氣,形成水流般的波動,籠罩周身。


    然而在下一瞬,欺近的薑離已經一爪抓出,五指指節覆蓋角質,爪尖如刃,有鱗片赤紋覆蓋手爪,赫然是一龍爪。


    這一爪便似神龍探爪,攜通天徹地之勢,天地似在此刻因這一爪而扭轉,風雲皆圍繞著那如神似魔的身影而動。就在一招之間,中年道士如與天地為敵。


    水流般的波動在龍爪下疾旋,沒護衛道士之聲,反倒是被攝著沒入了龍爪,隨即那爪影占據了每一寸視線,侵奪了感知,中年道士大腦一片空白,竟是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念。


    “住手!”


    有獵獵風聲傳來,還有一身高唿。


    但是,遲了。


    “哢嚓——”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道士的脖頸出現了驚人的彎曲,正臉直接轉到了背後,已是被扭了頭顱。


    而薑離則是扭頭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被氤氳之氣籠罩的身影一閃,便要離去。


    “大膽!”


    一麵容方正,看起來三十來歲的道士從通明堂的另一邊疾行而來,眼見薑離扭完頭就走,忍不住怒喝一聲,快步上前,右手立掌推出,手臂筆直,掌勁雄渾,沛然之氣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所過之處空氣留痕,如水浪漣漪。


    鐵柱觀的修行頗有古風,講究的是性命雙修,雖在世間少有名聲,但其功法絕對不算錯,畢竟是皇室中人所開創。


    眼下這道士一掌推出,便顯露了不凡的根基,氣勁如狂潮大浪般打向薑離,空氣都變得無比粘稠,阻遏薑離的離去。


    “砰!”


    浪潮卷住了那道被氤氳之氣圍繞的身影,隨後更有道道氣浪重重疊疊而至,一波接著一波地衝擊。


    道士見狀,麵色冷厲地衝上前來,高喝著再出掌,“讓貧道看看何方鼠輩敢在鐵柱觀撒野。”


    但還不等他接近,就見那氣浪已經完全吞沒了對方······不,是被對方強行吸納。


    “一氣通玄。”


    道士急運真氣,顯無儔之勢,周身有真氣湧蕩,深沉激烈,一掌打在渦流上,勁勢能撼山。但是——


    沒有撼動對方分毫。


    在過去,薑離即便能夠化解真氣,但勁力還是要卸力或者抵禦的,可現在薑離修煉了先天真身法,雖距離小成都還有遙遠的距離,可肉身體魄上的變化卻是已經初見成效。


    先天真身法的淬煉並不是直接加強體魄,而是增強身體的本質,用生物學來講,便是壯大細胞乃至更微小的存在。


    薑離現在體魄上的強度並沒有太大變化,但因為本質上的變化,讓他能夠承受更強的衝擊。


    就如同從精英怪變成了boss,常駐霸體,乃是實打實的韌狗,這一掌打在身上,都不需要卸力,便可將掌勁悉數吃下。


    隨即,渦流疾旋,吸住了道士的右掌,爪影忽閃,帶著角質層的手掌進入道士的眼簾,一掌擊在其右掌上。


    莫能沛禦的勁力霎時洶湧而來,道士甚至能從中感應到熟悉的氣機,那是自己的掌勁。


    “哢嚓!”


    狂潮洶湧而至,掌勁轟擊而來,道士的右手都打得倒翻迴去,發出了清脆的骨裂聲,又被排山倒海般的氣浪衝的倒飛而出。


    而在那氤氳之氣中,隱隱有低沉的咆哮聲響起,似有真龍飛舞,帶著風起雲湧之勢唿嘯而去。


    “休走!”


    道士身形一壓,強行落地,然後提氣衝過氣浪,狂追而至。


    長廊、石階,場景飛掠而過。


    他的眼前已經失去了那人的身影,但在鐵柱觀外還有宮廷侍衛巡邏,有皇子還有另外兩位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料想能阻其步伐。


    而且,如此大的動靜也引得鐵柱觀上下皆動,現在觀主也該趕來了。


    隻要拖住一點時間,隻要······


    他衝出了道觀大門,眼前是將要落下的塵土和飛砂,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人負手立在道觀之前。


    也隻有這個年輕人。


    交手的動靜,那殺人者的痕跡也完全不見,隻有這個年輕人。


    道士目光聚焦在年輕人身上,露出怒色,“是你!”


    “如果道長說的是適才遁走的人,那不是我,”薑離淡淡迴道,“聽說最近神都附近有妖神教之人出沒,興許那人便是其中的一員。”


    第一步,把鍋扔到專業人士頭上。


    “不過薑某並不關心妖神教的事,”薑離周身八炁遊走,氣勢森然,“鐵柱觀以幻陣窺探薑某的心神,難道不該給個說法嗎?”


    第二步,率先發難。


    反正人是妖神教殺的,怪不到薑某人的頭上,反倒是鐵柱觀以幻靈懾心陣攻薑離心神,需要給個說法。


    道士聞言,氣勢頓時一弱,哪怕心中再怎麽懷疑,也是難以說出口。


    沒辦法,能光明正大來到鐵柱觀的可不是無背景之輩,不占到理,還真無法奈何人家。


    他聳拉著右臂,方正的麵容上滿是驚怒,卻難以開口反駁。


    清風明月那兩個道童很聰明,沒有直接跑到通明堂,而是叫來了其他人。道士便是專門為陣樞出事而來的,可沒想到他都沒到通明堂,就見到有人悍然殺人。


    現在,當他真正確認殺人者時,又因為占不到理,而沒法將懷疑之言說出口。


    而薑離則是氣勢越發森然,體外八炁繚繞,漸漸衍造出異象來。


    薑離是占理的,也是有背景的,在神都這地方,有這兩樣,就足以讓他橫行,若是再加上力量,那就更不需多說了。


    鐵柱觀雖是皇室中人出家所開創,但本身實力並不算強,觀中沒有四品,連五品也隻有觀主一個。清修之地好處是不容易受人打擾,壞處則是不好演繹道果,多數道果都隻能靠時間水磨。


    並且鐵柱觀實際上並不算是一個門派,雖然觀內之人修煉著近似的功法,但多數都是各修各的。這裏更像是一處隱居地,而非門派勢力,在不占理的情況下,觀內成員也不會為了他人強出頭。


    現在鐵柱觀主要的反倒不是找到那殺人者,而是麵對薑離的發難。


    道士感覺相當之憋屈,張口欲言,又不知該說什麽。


    “薑道友有什麽要求,不妨道來。”


    關鍵時刻,道觀之內傳來了和緩的聲音,緊接著輕微的腳步聲出現,一個長發隨意束起,髯長過腹,穿著寬鬆青袍,雙足皆赤的道人搖著芭蕉扇就這麽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道童。


    隻見道人掛著笑嗬嗬的表情,向著薑離一拱手,道:“貧道通元子,忝為鐵柱觀觀主,今日是鐵柱觀有錯在先,道友有何要求,隻要鐵柱觀做得到的,定不推辭。”


    通元子一派逍遙散人的作風,且做低姿態,承認了錯誤,叫人不好繼續發難。


    正所謂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除非你是故意找茬的。


    薑離當然不是故意找茬的,他反倒是要來和鐵柱觀交好的,畢竟是要拿人家的六品獨一性道果。奈何有人非要挑撥關係,讓薑離隻能用其他方式來變相地達成目的。


    “觀主知道薑某?”薑離氣機稍斂,詢問道。


    “長公主已經提前派人打了招唿,言說有位薑離道友要前來參與道果的晉升儀式,而道友先前已經說出了姓氏,所以貧道鬥膽猜測,道友便是薑離。”通元子含笑道。


    “既然如此,那也無需多加贅述了,”薑離點頭道,“薑某的要求,便是盡快進行道果晉升。”


    到了現在,他圖窮匕見,直指道果。


    純陽真人的道果才是薑離此行的最大目的,其餘的一切都要為此服務。


    至於那個針對薑離的道士背後是否有他人在指使,晉升之後,自有清算的時候。


    這一次若是不能晉升純陽真人的道果,那薑離就直接拿普通的真人道果進行蛻變,無論如何,都是要晉升的。


    “這個嘛······”


    通元子捋著長須,看了會天色,含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另一位要參與晉升的道友也來了,道友還請入觀內稍待,多則兩個時辰,少則一個時辰,貧道便帶你二人去見道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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