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畫亦為劍,青山河洲擋下了兩道雄勁,卻還有一勁裂空,倏然間穿破了青山雲霧貫擊,方向正好對著薑離。


    李清漣被薑離陰了一手,自然也不會讓薑離太過如意,這一道雄勁正是留給薑離的。


    “嘶啦——”


    風被撕裂,大氣在悲鳴,勁力如刀刃一般地劈來。


    “絕處逢生,華而不敗。”


    薑離運轉先天一炁,化出層層星光,真氣變化,陰進則陽退,剛強則柔弱,勁力襲身,層層星光如網,向內不斷凹陷,足可開山裂嶽的力量傾注而來,哪怕是隔著星光,亦是讓薑離感受到了此力之雄。


    但它終究被擋下了。


    星光凹陷到極致之後,也消去了其銳氣勢氣,旋即星塵繞體,轉化勁力,薑離陡然前衝,飛向那青山河洲之虛影。


    左招來了。


    現實不是迴合製,左招不會等著薑離二人化解了自己的招式後才會出第二招。


    在薑離和李清漣擋下這裂空之擊時,左招風馳電掣般到來,越過了最後一點距離。他當空揚起右足,高舉過天,霎時引得風雲動,有沛然大力自蒼穹上直壓下來,那力量傾軋空氣,形成了透明的足印。


    薑離前衝之時,正好在這一擊落下之際。


    “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薑離悠悠而吟,卷起了天風,風雲翻湧,勃然變色。


    浩浩蕩蕩的氣勁充塞了天空,先天一炁在指掌間極盡變化,陰、陽、風、雨、晦、明,六氣之辯在掌中現,如狂風暴雨般直衝霄漢。


    “轟!”


    沛然之氣轟擊在足印上,風雲波動起伏,如驚濤駭浪般狂湧,更有一種無上大勢激蕩,掀起靈氣的波濤。


    “這!”


    左招那張冷峻麵容勃然變色,隻因他察覺到薑離這一擊竟是和自己平分秋色。


    “天地之氣!”他驚聲道。


    在這洞天福地之中,修行者可動用的力量不隻有自身真氣,還有天地之氣。


    隻是如今的修行者早就修改了功法,所有的招式、術法都避免引動天地之氣,以致於明明周遭有天地之氣,一時之間卻是難以動用。


    也唯有薑離修行《氣墳》,在接觸天地之氣後立即進行吸收,並加以利用。


    靈氣波濤在半空席卷,一時間天如海,波動起伏,動蕩不休。


    薑離如遭重擊,被氣浪推湧著疾走,但左招卻是強行扛下了餘波。


    他淩空行步,踏破氣浪,追擊而來,但一道劍光在此刻突現。


    “太白何蒼蒼,星辰上森列。”


    劍如流星,突破氣浪,森然絕世,行空而過。


    “去天三百裏,邈爾與世絕。”


    李清漣劍隨意走,人劍合一,竟是同樣卷動著風雲,將靈氣的波濤納入劍中,勢如大星般轟撞在左招身上,劍芒若星光,穿刺在其身。


    “轟!”


    半空再現波瀾,左招再遇強擊,終是被擊退,在半空翻著跟頭向後倒飛。


    而李清漣則是將劍光一折,轉向人參果樹方向。


    “朝辭白帝彩雲就,千裏江陵一日還。”


    他長誦著詩詞,帶著飄渺彩雲掠向大地。


    看這速度,別說是千裏一日還了,萬裏都能一日還。


    薑離的視線和他有過刹那的對視,隨後也是果斷向著下方滑掠,二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地飛入了那片區域,在模糊的波動中消失不見。


    ······


    ······


    入目所及,是越來越遠的大樹,原先的黃土地變成了一條條清澈的江水,縱橫交錯,形成了密集的水網。就在進入這片區域的一瞬間,薑離周身之景大變,如同來到了江河水洲一般。


    他微微皺眉,駕著風落到水麵上,感受著腳下水波,輕聲道:“果然是奇門遁甲。”


    作為風後奇門的修煉者,他又豈會不識得眼前的變化?


    這分明就是風後奇門大成之後所演化出的遁甲天地。


    眼前這縱橫交錯的江水似假還真,乃是以水靈之氣所演化,若是沉入江中,完全能夠體會一遍溺水的感覺。


    而周邊的空間亦是隨時都可能進行變幻,雖是能夠清晰看到人參果樹在盡頭,但若是直線飛行,那便是飛一輩子都無法抵達目的地。


    不過在當下,關鍵的似乎還不是遁甲天地。


    右眼中的天璿虛影露出目露沉思,低聲在薑離耳邊道:“詩劍雙絕,這該是六品獨一性道果·詩仙李白的能力,但此道果已經有了主人,不可能會出現在他人身上才是。”


    “它的主人是誰?”薑離問道。


    “自然是那道德宗宗主——太白真君李玄。”


    天璿的聲音帶著凝重,“李玄當年縱橫無忌,他的道果,同輩中無人不知,為師絕不會認錯。”


    “難不成李清漣是太白真君的分身?”薑離猜測道。


    與何羅神打過交道的他,立即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並且,何羅神的分身低本體三品,李清漣也是低太白真君三品,兩者是能對應得上的。


    “確有可能,”天璿道,“現在想想,李清漣的性子確實和李玄年輕時相近。操縱天地之氣,也不是其他六品可以輕易做到的,唯有四品或三品的修行者,才能以高屋建瓴的境界來在短時間內熟悉靈機,做到此事。”


    “看來這處洞天福地裏的古怪處不少,連李玄都有可能涉及其中。”


    右眼中的身影端正了身形,目光平視,似是看向前方,更似看向薑離,“徒兒,注意了,接下來為師會以太虛幻境隔空控製你的身體,帶你走出遁甲天地,你莫要抵抗。”


    說話之時,天璿心中有淡淡的忐忑,隻因她當初便是以此法控製公孫青玥的。


    要是薑離從中發現了什麽······


    天璿真怕自己會殺徒滅口。


    其實讓天璿來指點薑離,也可以通過此地,但以眼下之情況,指點薑離破陣太過浪費時間,還是她親自上吧。


    說話之時,薑離右眼中的身影正在逐漸變大,仿佛要從眼中走出,來到現實。


    一種奇妙的感覺出現在薑離心頭,像是同時有了兩具身體,一個是自己的身體,另一個······


    是師父的?


    他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兩個人,有種奇特的別扭感。


    與此同時,在虛無的夢境中,白茫茫的霧氣正在衍變,一條條江水出現,形成水網,演化出的景象赫然和現實中一般無二。


    夢境和現實,周邊場景皆是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是天璿和薑離,但薑離又感覺到自己既在現實,又在夢境,在天璿借夢境操控他身體的同時,薑離也能夠感覺到天璿的身體。


    ‘嗯······’


    薑離沉吟著跳了跳。


    ‘這搖動的輕盈,感覺不到該有的沉甸······’


    ‘果然,我也能略微控製一下夢境中的師父。’


    胸前的重量和波動告訴薑離,這確實是師父的身體。


    果然,識別師父還是得靠胸啊。


    “你在做什麽?”


    幽幽之聲突然在心裏響起,如同九幽黃泉之下傳來,帶著令人森然的寒氣。


    似乎······薑離的舉動暴露了什麽。


    “我在想師父該怎麽破陣。”


    薑離強行壓著心頭的波動,免得本體滲出冷汗來。


    如今是天璿在控製自己的身體,要是流出冷汗來,那天璿也會感覺到,然後會怎樣,薑離都不敢想。


    “真的?”


    “師父有事?”薑離反問道。


    這一反問,似乎是打消了天璿一些懷疑,她沉默著,開始控製薑離的身體行動。


    隻是薑離似乎能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視線,正在時刻打量著自己,觀察著自己,像是能看到他的內心般。


    ‘該不會師父也能分辨出我的一些情緒吧?’


    想到自己對天璿突然提升的了解,薑離感覺身體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就在這種無言的沉默中,薑離的身體飄然而動,他橫移數步,沒入了突然出現的漣漪,來到了江河水域的另一處。


    但周遭不變的江水,又似在告訴他,位置始終未變。


    隨後,薑離的身體時而升空,時而如水,時而來迴閃掠,在四處遊走。


    隨著不斷的移動,薑離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漣漪,周邊的水網終於有了變化。


    與此同時,薑離能夠感覺到夢境中的天璿有了反應,她麵部表情逐漸繃緊,帶著凝重。


    “遁甲天地不該這麽平靜,隻困不殺,這處陣法······”


    薑離的身體再度出過一道漣漪,突然間出現在一處湖泊上。


    “這處陣法已經被破了。布陣之人······該是死了。”


    天璿凝聲道。


    薑離也在同時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並非是江河突然變成了湖泊,而是有一隻巨大的手掌按在了縱橫交錯的江水上,將水流之間的河砂、灘塗、泥石凳阻隔物悉數按壓下去,讓一條條江水融合成了廣闊的湖泊。


    這一處陣法已經被破了,陣樞都被按平了。


    所以說,那位鐵柱觀的初代觀主——姬繼稷,大概是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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