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師徒三人兩坐一站,公孫青玥站在薑離身後,給他按摩著太陽穴,而天璿則是坐在薑離身旁,一隻手搭在薑離所坐椅子的把手上。


    白皙而修長的玉手本該是握著薑離的右手,傳輸真氣,然而現在,天璿隻是做出了傳輸真氣的樣子,薑離的右手已經沒入到宮裝長裙之內,感受著如凝脂般的細膩。


    ‘死小子,色膽包天。’


    饒是以天璿的性子,此刻也不由在心中暗罵薑離的狗膽。


    偏偏她還不能揭穿薑離或者做出大的動作,以免影響了幻術。


    此前為了坑公孫青玥一手,天璿日常騙徒弟,說是薑離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以為有肌膚之親的還是公孫元希。公孫青玥那時候信以為真,可後來在薑某人的壞心眼下,公孫青玥還是知道了。


    但是天璿不知道公孫青玥已經知情了,所以在當下,她必須穩住,絕對不能暴露自己在和薑離玩這麽刺激的事情。


    不然的話,就丟大臉了。


    天璿忍著心中的羞憤,臉上毫無異色。


    雖然這種刺激的事情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但以其之城府,穩住還是沒問題的。


    然而就在這時,薑離的手掌往上移了。


    天蠶絲織就的布料被劍氣緩緩割開,明明無聲無息,天璿卻似聽到了裂帛般的聲響。


    手指輕輕滑動,撫過膝蓋,溫度像是能夠透過皮膚,滲透到骨子裏般。


    宮裙下已是能夠看到明顯的手部輪廓,要不是有幻術遮掩著,定然已經被看出來了。


    想到這裏,天璿不由得看向公孫青玥,見到公孫青玥依舊在專心給薑離按摩,她心中鬆了一口氣。


    但實際上呢······


    也就是公孫青玥乃天璿一手教出來的愛徒,否則的話,她現在怕是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你也有今天啊。


    ‘有了這把柄,你今後就老老實實當小的吧。’公孫青玥心中竊笑。


    ‘師姐該不會真的因為道果而有了什麽特殊愛好了吧?’


    薑離以天遁、心魔兩大劍意感應一前一後師徒兩,尤其是察覺到公孫青玥心中竊喜之後,他忍不住心中暗想。


    三聖母的道果就不提了,瑤姬道果實際上也是有著風流韻事的傳聞的。雖然不知真假,但這種比較古早的神人可沒有後來的神仙那般受重重規則束縛,相對來說都是比較大膽的,充分體現出了古老年代的剽悍風氣。


    公孫青玥說不定就因此而有了某些愛好。


    當然,也不排除師門關係比較混亂的可能。但薑離認為,有他這麽個正人君子在,關係雖亂,但終歸隻是亂了一點點,更多的就沒了。


    一定是道果的關係。


    總而言之,現場表麵上平靜如水,暗地裏卻是潛流起伏,師徒三人各有想法。


    天璿的裙擺都已經因為薑離的動作而抬起,露出了金紋的履靴,可她依舊鎮定從容,甚至還開口道:“為師已經看過寶極洞天的痕跡了,與蒼天化身交手的人有兩位,一者為天君,另一位,當是道德宗的太白真君。”


    對此,薑離也是深得天璿之養氣功夫,一本正經地道:“徒兒因得蒼天之力加持過,得以溝通蒼天化身最後之餘力,看到了那一戰的隻鱗片羽。出手者確實有太白真君,且這二人當是受了極重的傷勢。”


    說話時,臉上嚴肅,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麽一迴事。


    天璿見了都想給他臉上來一掌。


    她看似自然地鬆開椅子把手,按住了那隻不規矩的賊手,同時說道:“他應該還有其他的布置,其他的勢力。”


    “直到戰終,開陽師叔都未出現。”


    薑離身後的公孫青玥接言道:“我也用無字天書算過,但並未找到開陽師叔的下落,應當是天君出手掩蓋了開陽師叔的因果。”


    到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開陽長老落入天君之手,並且很有可能被他給控製了。


    天君始終沒打出開陽長老這張牌,說明他另有用處,也說明了,天君依然留有餘力。除了太平教之外,天君還有其他的勢力。


    對於太平教來說,這是一場攸關生死的大戰,可對於天君來說,還沒到那種程度。


    他的籌碼都還沒用完。


    “兩百多年前,姬繼稷元神出竅,以人參果為體轉生。之後,他的新身體修煉有成,便迴去殺了原身。”


    薑離突然說起了天君的過往,“一百年前,佛國東傳佛法,‘道君’李伯陽西行,在雍州遇上了彼時的姬繼稷,雙方不知何故交手。最終,道君受創,姬繼稷則是被壞了肉身,再一次轉生,於是就有了如今的‘天君’公孫棄。”


    “問題來了,兩百年前到一百年前的這段時間裏,他是以什麽麵目行走世間的呢?”


    一直隱世修行?


    不可能。


    倒不是說天君耐不住修行的寂寞,而是他不會將時間都花在隱修上。早在他舍去姬繼稷的肉身之前,他就已經在鐵柱觀裏修行多年,一昧的苦修應該沒多大效果了。


    在這段時間裏,天君肯定有一個身份,並且還經營出了勢力。


    而目前天君所露出的牌,基本都是他成為公孫棄之後才經營出來的。比如張指玄,一百年前,張指玄還隻是太平教的一個年輕俊傑,甚至太平教都還沒後來的輝煌。


    “大乘教。”


    天璿道出一個可能,“一百年前,佛國第一次東進,就是一位佛國的菩薩攜龍華寶樹入雍州,建立大乘教,廣傳‘殺人即度人’的教義,掀起了軒然大波。”


    “殺一人,即為一住菩薩,殺十人,即為十住菩薩,殺得萬人,立地成佛······”薑離聞言,一邊摸腿,一邊道,“和太平教一樣的邪教啊。”


    教義不同,信仰不同,但本質卻是一樣的,都是洗腦教徒,並且掀起腥風血雨。


    隻是那時候的大乘教失敗了,甚至可說是一敗塗地。因為業如來橫空出世,佛國自顧不暇,讓大乘教失去了後續支援,最終被玄門覆滅。


    而如今的太平教,雖然也失敗了,但天君卻可以說是成功了。


    所以那一百年間,天君是在佛國吃齋念佛?


    薑離思考著,手掌下意識地摩挲著。


    “大乘教覆滅之後,龍華寶樹迴歸了佛國?”他問道。


    “嗬~”


    天璿嗬氣如蘭,按住裙擺,道:“佛國那時自顧不暇,覺者和業如來大戰,殃及大半個佛國,光是死難之人就有二十餘萬,如何有餘力去收迴龍華寶樹。這件道器,應該是在戰中失落了,並未迴歸佛國。”


    但是現在,龍華寶樹就在白蓮聖母手上,並且寶樹中的道果還被白蓮聖母承載了。


    “也就是說,是談無為送迴了龍華寶樹?”薑離道。


    “她一個外來者能夠在佛國中身居高位,定是有不小功勞的。”公孫青玥說著,看著,心中滿是愉悅之感。


    看到天璿這麽不體麵,她就忍不住想笑。


    薑離以劍意感應,感覺師姐都快繃不住了。


    他不著痕跡地偏了偏頭,讓公孫青玥注意點,同時說道:“佛國的菩薩都需要發下宏願,即便談無為是外人,隻要願意容納菩薩道果,發下宏願,也可以成為自己人。談無為確實有可能就是以此來成為佛國高層的。”


    “但她絕不可能是直接從大乘教那裏得到的龍華寶樹。”


    談無為和天璿是一輩人,以她的年齡,是不可能參與大乘教覆滅之戰的。


    在談無為之前,龍華寶樹至少還有一位經手人。


    薑離和天璿四目相對,對於經受人有同樣的猜想。


    經手人之中,肯定有天君。


    “可是,大乘教覆滅在天君肉身被毀之後,那時候天君該是不好出手的。”天璿道。


    “而佛國在彼時自顧不暇,天君就算在佛國中有部屬,也應該被卷入紛爭中。”薑離補充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描述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天君不好出手,佛國那邊也不能出手,那麽想要拿走龍華寶樹卻不驚動參戰的玄門各派,最大的可能就是取樹者乃是參戰之人。


    “這隻是猜測。”麵紗下,天璿的俏臉出現淡淡的紅暈。


    “這是可能性不小的猜測。”薑離笑道。


    猜測成立的前提是龍華寶樹到了天君的手中,這一點不成立,則此猜測就會被全麵推翻。


    但從眼下所得到的情報分析,這個猜測成立的概率相當之高。


    因為上清派參與了那一戰,而在此前覆滅太平教的大戰中,上清派也有參與。


    要不是薑離和雨師元君聯手來了個偷梁換柱,也許那斬仙飛刀就斬在薑離的脖子上了。


    “我會去問問師叔,她也參與了那一戰。”天璿的臉色紅潤到麵紗都難以遮擋,連自稱都不自覺地變了。


    她所說的“師叔”,便是雨師元君了。


    當年就是她帶領鼎湖派之人參與了覆滅大乘教之戰。


    至於彼時的上一代鼎湖派掌門,則是前往了佛國,和一眾老六三品下絆子,給覺者添堵。


    說到這裏時,天璿已經穩不住了,而公孫青玥則是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她就是要看這個。


    公孫青玥都已經準備好了,要牢記天璿接下來的窘色,事後抽出這一縷記憶,用法器保存起來。什麽時候老妖精想要造反了,就放出來讓她看看。


    眼看著天璿的雙耳都染上了緋紅之色,公孫青玥蓄勢待發。


    然後——


    天璿摘下了麵紗,露出了嬌豔的容顏,起身,身子前傾,香風撲麵而來。


    “放心,她看不到的。”


    薑離的耳邊傳來天璿的聲音,然後嘴唇一軟。


    不不不,她看得到的。


    薑離完全沒想到天璿會這麽大膽,這行動力簡直絕了。


    ‘我沒有施放幻術啊······’


    薑離很想開口解釋,可惜難以說出口。


    這麽大膽的舉動要是被公孫青玥給記錄下來,事後還不知道怎麽嘲諷呢。而作為參與者,薑離覺得自己十有八九也要遭到波及。


    他原來是想著點到即止的,沒想到天璿直接a了上來。


    ‘我現在施放幻術還來得及嗎?’


    薑離下意識地想要亡羊補牢,結果——


    ‘有幻術!’


    竟然有人已經施展了幻術。


    薑離瞪大眼睛,他察覺到了微不可查的痕跡。下意識的,薑離瞳孔聚焦,對上了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


    【是你?】


    【是我。】


    四目相對,確認了幻術的施展者,然後隨著口舌的糾纏,神念溝通。


    “青玥的演技見長了,連我都沒看出端倪來,不過有一點是她沒想到的。”


    “——我很了解你啊。”


    天璿的神念波動,帶著笑意,“你是不會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對我和她用幻術的。”


    經過允許的情況下用幻術,那可以說是情趣,未經允許的話,意味就不同了。


    現在會用幻術,未來就可能直接對神念動手。有時候一個壞的結果,就開始於一個微不足道的開頭。


    雖然這個可能微乎其微,但薑離這人吧,是絕對不願意讓這種可能性存在的。他這人很謹慎,謹慎到要排除任何影響未來的因素。


    所以,薑離不會用幻術欺騙公孫青玥的感知,然後在她麵前玩刺激遊戲。


    除非公孫青玥願意。


    “結果你用了幻術······”薑離感覺無語凝噎。


    “誰叫我是個搶徒弟男人的壞女人呢。”


    天璿的神念嬉笑著,和薑離來迴糾纏。


    過了快半刻鍾,天璿方才撐著薑離的身子站起。


    戴上麵紗,拍去薑離的賊手,整理衣裙,有條不紊,從容不迫。


    之後,散去幻術,看起來就像是已經幫薑離壓製好異氣,起身了一般。


    “徒兒,你好好休息,為師去問問元君,看她怎麽說。”


    說著,天璿在薑離的手臂上輕拍三下,然後轉身負手,不疾不徐地離去,一如來時。


    公孫青玥就隻覺得自己眼一花,還沒等到那期待中的場景,天璿就突然站起來走了,看著天璿的背影有點迷惑。


    而薑離則是想到了自己拜師的那天······


    ‘又是三更去找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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