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石鋪就的大道往內,地勢緩緩抬高,兩側開始出現一座座房舍,井然有序地排列,還能發現屋前、窗內有人或是光明正大或是隱晦地打量,都在關注著薑離的到來。


    雖然在此前被封鎖了相關消息,但之前薑無明鬧得聲勢那麽大,那兩兄弟來給下馬威時,恨不得喊到祖地裏所有人都知道薑離來了。


    是以現在,人人都知道那出身分家卻敢與主家相抗的薑離到了。


    順著道前行大約三裏,遠方的山嶽也映入了眼簾,被雕琢成神像的山體和薑離遙遙相對,恍惚間,似有無形氣息彌漫開來。


    而在前方,則有建築群結聚的大坪台,一座座莊嚴的樓閣拱著中央的大殿,石質的結構凸顯出一種滄桑和古老結合而成的厚重,便是連薑煬這等混不吝的人在這裏,都收起了輕佻之色。


    薑離等人過來,大殿之前立即有一身著華服的中年人迎上,露著親和的笑臉,道:“族老請薑離入殿。”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請他人入殿了。


    “我等是同薑離一起來的。”公孫青玥和薑離並肩而立,淡淡說道。


    自然也要一起走。


    公孫青玥這是懷疑內中可能有埋伏。也許那族老一個摔杯為號,就衝出五百刀斧手,把薑離給剁個稀碎了。


    中年人笑容不改,迴道:“烈山殿乃我族議事要地,平日裏也隻有主家和各分家之主才能入內,便是同族的其他人,也是不可進入的。”


    “是嗎?”公孫青玥看向薑離,“那我師弟呢?他為什麽能例外?”


    中年人笑而不語。


    但他已經給出了迴答。


    不是例外的話,又不是分家之主,那自然隻有主家了。


    無形間,他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立場。


    薑離聞言,微微一笑,道:“師姐,你們且在此地等候,我去去就迴。”


    說罷,便隨中年人進入殿中。


    烈山殿,偌大的空間呈現出厚重的灰黑之色,大殿盡頭聳立著一尊巨大的石座,而兩側則是略小的石座排列林立,從大殿門口一直延伸到盡頭石座之前。


    盡頭的石座無人就坐,左手第一張石座上則是坐著一蒼邁老者,身著麻衣,以一根木簪簡單束著發,一派閑雲野鶴的模樣。


    他下首和右側的石座上則是清一色的中年,模樣基本都在四十到五十之間,不過以薑離的閱曆觀之,這些人的實際年齡遠超麵貌,隻是因為修行的緣故才不顯老態。


    見到薑離進來,左右十七人齊刷刷把目光掃來,一股股氣勢混流,如山洪海嘯般洶湧而來。


    薑離剛要抬起的步履驟然一停。


    然後——


    “嗬。”


    他輕笑一聲,一步踏下,沛然氣浪自腳下席卷向前,一道道如淵渟嶽峙的身影頓受衝擊,一時間僅有十三人被衝的人仰馬翻,差點從石座上跌下。


    這些都是空有境界而無實力之人,他們都是從朝堂中退出來的,因為失去了根基神域,如今也就是氣勢唬人了。


    “放肆!”某個前朝廷大員低聲罵道。


    “狂悖!”


    薑離迴聲斥責,身上突現水晶之色,如一尊神像般巍然,散發出如神似魔的氣息,一股無形波動以他為中心,向周邊迴蕩,令得在場的薑氏族人皆感氣血激蕩,心中悸動。


    “神農之相!”


    “他竟然將神農之相開發至此?”


    “怎麽可能?”


    薑離步履從容地前進,每一步踏出,都是無形波動擴散,“神農之相在我族被視為先祖的化身,那麽——”


    “既見神農,為何不拜?”


    無形波動越發急驟,混合著薑離自身的氣勢,直如排山倒海般傾軋,就連給薑離帶路的中年人都有種氣血翻湧之感。


    他雖是還有修為在身,但神農之相對同族血脈的激蕩卻是實打實的。而薑離如今已是將神農之相開發到了一定程度,原先的心血來潮已經變成了實質的氣血影響了。


    那些失去了實力的人,就更是不堪了。


    “住手!”


    右首第一位,留著山羊胡子,寬袍大袖的中年人冷聲道:“在場的諸位哪一個不是你的長輩,你就算身具神農之相,又憑什麽讓長輩拜伱?”


    薑離看了他一眼,道:“這位如何稱唿?”


    “老夫薑敬元。”


    “原來是居於神都飛雲的第六分家之首,”薑離似笑非笑地道,“老家夥,你有一點說錯了,能夠讓我尊敬的才叫長輩。而如你等追隨主家,隻會給家族帶來禍患的,沒資格當薑離的長輩。”


    “無禮!”薑敬元一掌拍在石座把手上,一股氣浪爆衝而出。


    他是親近主家的那一部分人,家族所在也是靠近神都,但由於神都附近的官場生態太過特殊,薑敬元反倒沒有出仕,也讓他沒有走地祇這條路。


    先天一炁沛然出體,在身周凝聚成片片帶著古樸紋路的龜甲,薑離身在其中,就如一塊礁石,於氣浪衝擊下巋然不動。


    “凡是追隨主家的愚忠之輩,我定殺之,薑逐雲都死了,你還當我的刀不利?”


    薑離眸中浮現出繁複玄妙的圖案,八卦、幹支、星鬥在眼中演化,目光所及之處,一種無形壓抑頓時浮現在注視之人的心中。


    他露出一絲冰冷的殺機,道:“諸位,岐山的薑無野剛剛才死在了家中,岐山薑家如今在分家中也是頂流了,薑無野也有七品境界,可他還是死在了家中,諸位空有境界卻無實力,卻是不知哪一日會步上薑無野的後塵啊。”


    “薑無野果然是你殺的!”薑敬元當即沉喝道。


    “隻是給諸位提一個例子而已,”薑離淡淡道,“薑無野之死與我可沒關係,薑煬可以為我作證。”


    話是這麽說,但在場的都是積年的老狐狸了,對於薑離所說的無關,他們是一個字都不信。


    順著薑離的話往下想,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連薑逐雲都死了,薑氏還有誰是薑離不敢殺的。他若是要殺人,在場的能有幾位能不死?


    “我這是在關心諸位的安全。”


    薑離突然一笑,霎時間如春迴大地,那種不寒而栗之感竟是被驅散了個幹淨,“所以這一次,我願助族人練成先天一炁,以保諸位‘長輩’的安危。”


    “長輩”二字,他刻意加重,讓眾人若有所思。


    不追隨主家的,亦或者說跟隨他薑離的,才是他長輩,剩下的,都是敵人,該殺。


    這打一拳頭揉三揉,一手大棒一手糖果的手段,在座的眾人都用慣了,也被用慣了。


    可當薑離對他們用這手段時,他們還是不得不承認,招不怕老,有用就行。


    至少這一招現在依舊效果拔群,不少人已經動心了。


    第二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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