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當年你到底是敗在何人手下?”


    寬敞的馬車上,林景鈺有些好奇地問道。


    她隻知道當年這位兄長是在書院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失敗,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才決意去闖蕩江湖。但是他到底是敗給了誰,他卻從未說過。


    她的這位兄長,從小就展現出出眾的天賦,在京城年輕一輩中,從未遇到過敵手。


    五年前,兄長十八歲,就擁有四境巔峰的修為。為了磨練武技,他四處挑戰。那一次,就找上了書院。


    可是,書院這一代,最出色的是黃笙,同樣敗在了兄長的手下。


    誰又能擊敗兄長呢?


    這個疑問,埋在林景鈺心裏已經很多年了。現在終於有機會問出來。


    林景源望向車窗外,京城的道路依舊是以前的模樣,神思又飄迴到了五年前那個夜晚。空無一人的官道上,那個人一掌拍來,力道有如排山倒海。


    那一掌,拍得他吐血重傷,也拍碎了他所有的驕傲和自信。


    這五年來,他沒有一日不想著那一夜的慘敗,正是這種動力,讓他每日苦練。


    苦心人,天不負。


    短短五年間,他的實力突飛猛進,被列為四大天驕之一。


    兩個月前,甚至一舉突破到第七境,成為上三境的絕頂高手。


    二十三歲的七境,足以傲視天下。


    現在,他迴來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書院,一雪五年前的恥辱。


    林景源目光中充滿了戰意,“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對麵的林景鈺見他失神地看著窗外,並不理會她的問題,踢了他一下,“哥,我問你話呢。”


    林景源收迴目光,拍了拍褲子上的鞋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隻知他當日穿的是雜役的衣服,年紀比我小幾歲。”


    經過五年的江湖曆練,他已經能夠坦然地說出此事,他敗在了一個年紀比他還小,甚至可能是一名雜役。


    “雜役?”


    林景鈺非常吃驚。


    書院裏,確實有一個實力高強的雜役,名叫謝玉,同樣很年輕,整天跟著陳牧。連江夢洛的哥哥夏奕辰都不是對手。


    不過,這個謝玉是一個月前進的書院,不可能是他。


    書院裏還有實力極強的雜役嗎?


    五年前,雜役,比兄長小幾歲……


    倏地,林景鈺腦海中浮起一個身影。


    “不,絕不可能。”


    馬上,她又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怎麽會想到他的身上去。


    林景鈺將這個荒唐的念頭拋開,說道,“要查那人的身份並不難,隻要去問一下書院的管事。書院的雜役並不多,那個年紀應該也沒幾個。一個個找過去,總能找到。”


    她這段時間常去書院,見過不少書院的雜役,大多都是上了一些年紀的,年輕的比較少。


    而比她兄長小幾歲的,印象中除了陳牧外,就隻有兩個。


    想到陳牧,她就想到另外一件事,頓時有些神思不屬起來。


    林景源並沒有察覺到妹妹的心事,此時的他,拿著一條軟布,正在擦拭著手中的長槍,全身心都在為接下來的見麵做準備。


    馬車內變得安靜了。


    不多時,書院到了。


    林景源從馬車下來,看著書院的大門,跟五年前別無二致,他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全身的血液開始發燙,目光熱切。


    “我來了,你在哪?”


    …………


    陳牧在書庫待了個通宵,將半聖嶽昌的文稿全都看了一遍,還有就是關於他的傳記。


    書院中,每一位半聖逝去後,都會有其弟子為其作傳,記述其生平,還有功績。


    但是,這些記載上麵,都沒有提及神武皇帝自身的實力,關於這位皇帝,用得最多的詞,就是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其文治武功,是名符其實的千古一帝。


    從嶽昌的傳記可以看出,他是神武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從科考開始,就被點了狀元,然後一路升上去,十年間,就入得內閣,修為也一路攀升。


    從文宗到半聖,僅僅花了五年時間。


    再之後,就是跟隨神武皇帝南征北戰,立下無數功勳。


    也不怪嶽昌對神武皇帝忠心耿耿,這樣的知遇之恩,自然是感激涕零,死而後已。


    到最後,嶽昌奉神武皇帝之命,前去探索無盡霧海,就此一去不複返。


    史書,關於神武皇帝的記載,也是稱其為一代明君,二十一歲登基,在位五十年,滅外敵,平內亂,建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最後,於七十一歲殯天,葬於帝陵。


    這麽牛逼的人物,竟然活不過百歲就死了。


    另外,關於那四位人仙境界的神將,隻有一位姓沈的明確記載在守帝陵外,其餘三位,都是在神武皇帝死後就下落不明。


    這可是三位人仙啊,跑哪去了?


    總不可能是神武皇帝鳥盡弓藏,擔心死後江山易主,把他們給殺了吧。


    陳牧看了半夜的書,心中多了許多謎團。


    說不得,也隻有神月宮這樣傳承久遠的勢力,才知道這些隱秘。下次再碰到範思理的師弟和徒弟,得好好問一問才行。


    不知不覺,住的地方已經到了。


    陳牧抬頭一看,白衣勝雪的江夢洛正坐在桌前,雙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麽,連他進院了也沒有發現。


    等他走近一些,江夢洛終於有所察覺,轉頭看過來,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就像是被燙到一樣,移開目光,假裝轉身去端水。


    陳牧卻看見,她的耳根子都紅了,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走進了屋裏,她端著一盆熱水過來給他洗手。


    桌上擺放的,是熱氣騰騰的早點。這要冷的天氣,能讓食物一直保持恰當的溫度,也隻有七境以上的武者才辦得到,還得有精妙入微的真元控製力。


    陳牧見她低著頭,目光閃躲的嬌羞模樣,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他突然覺得,身邊有這樣一個女人,其實也挺不錯的。


    正想著,他就有所感應,知道是麻煩上門了。心裏多少有些不悅,感覺被打擾到了。


    來人是昨天晚上見過的林景源,此時,他整個人戰意沸騰,不斷在積畜氣勢,很顯然是來找麻煩的。


    來人除了林景源外,還有他的妹妹林景鈺,在旁邊小聲說道,“應該不是他,說不定,那人並不是書院的雜役……”


    “不論如何,我都要見他一麵。”


    林景源可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


    他進書院後,直接去找了書院的一位管事,打聽了一下,整個書院,符合年紀的雜役隻有五人。


    林景源已經見過其中四個,都不是那人。現在,就隻剩下最後一個。


    雖然妹妹再三說那人曾受過重傷,當年僅有二境的修為。他也不願放棄,是不是,還要他親眼見過才知道。


    說話間,兩兄妹走進了這座簡陋的小院。


    林景源一抬頭,看見屋內的那個男人,眼中爆出一團光芒,氣勢頓時攀升到了巔峰,喝道,“果真是你!五年了,我要再次向你挑戰。”


    五年前的那個夜晚,雖然僅僅是在夜色下驚鴻一瞥,那一眼,卻刻骨銘心,就算對方化成灰,他都能認得。


    落後半步的林景鈺聽到他的話,隻覺得腦子裏轟的一下,整個人都傻了。


    當年擊敗自家兄長的,竟然是陳牧?


    這,怎麽可能?


    他不是身受重傷,根基受損,武道斷絕,修為無法寸進嗎?怎麽可能打贏當時四境巔峰的兄長?


    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林景鈺下意識地朝陳牧望去,見他神色平淡,並沒有反駁,而且,麵對自家兄長的氣勢壓製,竟然絲毫不為所動,那雙眼睛裏,分明透出一絲不耐。


    這些細節,讓她心頭劇震。


    陳牧分明沒有將自家兄長看在眼裏。


    難道說,他真的是當年擊敗自家兄長的那個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當年的修為,就已經遠超自家兄長,至少是第五境。當時,他隻有十五歲啊。


    那現在呢,他的修為又到了何種程度?


    林景鈺用盡全副心神,仔細分辨著。


    不管怎麽看,陳牧表現出來的修為,都隻有第三境。


    她如今修為已經更進一步,音律之道進入了第四境。能感應到別人身上的真氣的波動。以此來判斷別人的修為,從未出過錯。


    除非……


    是大儒!


    隻有大儒,修的是浩然正氣,與武者還有其餘流派的修行者截然不同。還擁有“以假亂真”的神通,偽裝成武者,連她都無法辨別。


    隻是,不會哪個大儒會這麽無聊,去做這種事情。


    轟隆一聲。


    突然,林景鈺的腦海中,仿佛一道閃電劈過,一個無比可怕,又無比荒唐的念頭一閃而過。


    陳牧是八年前進的書院,也是在那一年,文聖畫像顯靈。


    幾個月前,屍陰宗的長老暗算洪叔,眼看侯府上下,要盡喪其手。一位高人出手,將屍陰宗長老擊斃。然後,陳牧就來府上看望馬振海。


    蠻族大宗師被擊殺的地方,就是陳牧之前住的那個院子。


    上一次,那位神秘的陸地神仙出現的位置,也是陳牧住的地方。


    ……


    這一切,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林景鈺隻覺得口幹舌躁,心髒怦怦狂跳。


    就在這時,陳牧朝她望了過來,眼神中帶著一絲警告。


    林景鈺隻覺得腳一軟,臉上血色盡褪。


    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真的是他!


    ps:下一章在晚上十二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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