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抱住他,低聲叫:「元元。」


    季宵抽噎了下,疼痛,絕望,在這一刻席捲了他。


    他問我:「我要害死你了,是不是?」


    我搖頭,告訴他:「沒有。元元,你沒有害我,是我……」


    他卻聽不到了。


    季宵的眼睛一點點閉上,身體徹底軟了下去。他還在流血,空氣裏都是血的味道。我一手抱著他的腰,如今掌心全部是濡濕的血跡。


    他的體溫和血一起流逝著,連唿吸都顯得微弱。


    羅德裏克在我麵前一米處,握著那把長刀。


    這一刻,天空裏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


    羅德裏克沒有再上前。哪怕他隻要往前一步,就能連我一同捅穿。


    但伴隨著螺旋槳的動靜,我眨動一下眼睛。


    船員們全部消失了。


    第16章 醫院


    直升機上的是搜救隊。


    離我和季宵從海島離開,已經過了整整三十四個小時。在確定聯繫不上遊艇之後,二秘打電話給當地搜救隊尋求幫助。


    從這些隊員的專業判斷來看,二秘的要求顯得很杞人憂天:不過是短短半小時的斷聯,又是一艘普通遊艇。海麵上風平浪靜,實在沒有道理這麽早開始搜救。


    但二秘很堅持,我的身份又比較特殊。用老話來講,有錢能使鬼推磨。一群人,就這樣在海麵上加班加點了三十多個小時。


    他們開始承認,我和季宵可能真的出事了。但這份「承認」於事無補,最重要的,是找到我們。


    我坐在直升機上的時候,聽到旁人給我說這些話。


    其實沒有太聽進去。我身上披了一條薄薄的毯子,看著季宵。


    搜救隊帶著醫護人員,對方正在給季宵緊急包紮。


    偶爾有目光落在我身上。


    一艘遊艇,上麵隻有我和季宵兩個人,季宵受了傷。這種情況下,我當然是嫌疑人。


    但他們不敢這麽說,隻能問我,船上發生了什麽。


    我沉默一下,緩緩開口。船上的鬼啊怪啊,其他人大概很難相信。但有一點,從海島離開的時候,島上的工作人員也和船員們有所接觸。這些人如今算是「失蹤」了,總要有一個說法。


    所以我告訴搜救隊成員:我和季宵上船之後,等了四個小時,船還沒有到岸。我們覺得奇怪,就去問船員。船員們告訴我們,船上的信號裝置壞掉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好。


    到這裏,沒有謊話。


    往後一點,故事變得離奇起來。船員們開始相繼找上門,告訴我和季宵,其他人都瘋掉。我和季宵在經歷了幾遭之後,深覺一切古怪,於是決定自己開船。這當中,有船員當場發了瘋,傷害季宵。在搜救隊的直升機出現之後,又從駕駛艙離開——這個時候,我一心留意季宵的狀況,於是沒有看到他究竟去了何方。


    搜救隊成員聽到這裏,用一種思索性的目光看我。我不以為意,還是望著季宵。


    我的小貓,我的元元,我的伴侶。


    他愛我,我也愛他……


    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明明前天晚上才說過,不會讓他受到傷害。可今天,半個小時之前,他在我是麵前受了傷,如今失血過多,昏迷不醒。


    我深唿吸一下,覺得嘴唇都在顫抖。


    搜救隊成員不再提問了,反倒安慰我:「季先生會沒事的。」


    我緩緩轉頭,看向他。


    身前的男人因為我此刻的眼神愣住。


    我重複:「他會沒事的。」


    男人逐漸緩和過來,匆匆點了兩下頭,便從我麵前離開了。


    不久之後,直升機到了岸邊,季宵被送進醫院。


    我又被人找到、問話。搜救隊成員把我在直升機上說的那一番答案告訴當地警方,我知道,在旁人看來,船上大約發生了一場謀殺案。


    但這不意味著我要把所有時間都耗費在這裏。


    我想去季宵身邊,想看他醒來。


    我不耐煩,問隔著一張桌子的警察:「你們把我當做犯人了嗎?」


    對方還沒有迴答,就有人過來敲門。


    當地有兩種官方語言。在問我話的時候,那個警察說的是英語。到如今,和另一個人講話,就用上另一門語言。


    我聽著,眉頭越皺越緊。過了會兒,對方迴來,告訴我:「邵先生,你可以離開了。」


    我眉尖挑了一下,沒說什麽。


    二秘來了。


    其實原先輪不到她親自前來,季宵把布置岸上一切的任務交給四秘。但因為我和季宵的突然「失蹤」,二秘匆匆坐了飛機過來。她跑完很多手續,提前帶我離開。


    我們上了車子,二秘又告訴我,季宵在哪裏的醫院。


    我揉了揉眉心,說:「開車吧。」


    車子啟動。


    我靠著窗子,想了想,問:「可以把季宵轉迴國內嗎?」


    二秘想了想,謹慎地迴答:「還是要問問醫生的意見。」


    這話也對。我點頭,沒再說什麽。


    這個國家的醫療基礎設施不如國內,但季宵已經在當地最好的醫院。


    四秘原先守在這裏。見我過來,他立刻迎上來,告訴我:醫生給季先生輸了血,縫合了傷口,說接下來隻要好好修養,就能康復。


    我問:「那他為什麽還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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