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在心中仔細品味著劍奴的話語,若是按照他的思路去想,那麽黃憶劍和黃婷秀二人便是劍與劍鞘,仙人是持劍之人,而整座折劍城就是困住他們的地方。


    這樣的想法太過離奇,也太過荒誕,存在著種種疑點需要去證明。他抬頭看向劍奴,老者的神態迷離,眼神飄移不定,仿佛剛才的驚人之語隻是酒後的胡言而已。


    片刻之間,陳安已是心念百轉,最後想起秦少炎的教誨,於是眼神低斂,端起酒杯平靜迴道:


    “傷人的劍不用便是,去另尋一把新的劍就好。”


    說完,對麵卻是一片平靜,他似是領悟到了什麽,隨即抬眼向劍奴看去。老者此時的眼神卻是突然變得清明,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劍奴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意味深長的說道:


    “當劍成為了他人手中的利器,雖然能夠得到前所未有的成長,但也會因此失去自由,永遠地成為別人手中的劍。”


    陳安神情凝重,隨即展開無垢覆蓋住二人所在的一小處空間,而後正色道:


    “這裏被我暫時遮掩,閣下不必拐彎抹角,請直言。”


    劍奴聞言望向籠罩在自己身側的透明屏障,神色有些猶豫,陳安見狀,淡淡道:


    “若是無意,在下便迴房間了。”


    劍奴連忙製止,而後快速的說了一句話之後,便不再開口。


    陳安散開無垢,眉頭緊鎖,思慮片刻之後,這才起身悠悠迴道:


    “明日升仙大會,還請閣下照拂一二。”


    劍奴含笑頷首,也起身相送。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響聲,二人皆是捕捉到這份細響,但都心照不宣。


    而後陳安迴到房間內,朝雲這時已經醒了過來,陳安便將後來發生的事情告知,並讓明日朝雲緊緊跟在自己身邊,哪裏也不要去。


    到了第二日,一片蒙蒙的亮光透過窗戶照入房間內,陳安閉目盤坐於床榻上,朝雲趴在他的腳邊熟睡。


    這時應是初卯,外邊卻是傳來一陣嘈雜之聲,陳安睜眼,精神力迅速向外邊探去,待見到天上的情景後不禁感到深深的震撼。


    一座恢弘雄偉的天門橫亙於折劍城上方,騰騰紫氣繚繞上空,將本是日出灰蒙的天色照耀得神聖無比。


    城中各處的高地和空曠的地方站滿了人,他們都是城中的百姓,早早的起床來觀這十年才能一見的壯景。


    “修行者,天門已開,還請修行者前往參加升仙大會。”


    門外傳來叩擊的輕響,是秋掌櫃的聲音。


    “嗯,知道了。”


    陳安迴道,然後拍了拍朝雲的臉蛋,讓他清醒過來,帶著他一同出了房門。


    此時劍奴三人早已在門外站了多時,見到陳安走出,劍奴點頭示意,陳安也頷首迴應,隨後二人各自掏出一塊紫色令牌對準天門。


    令牌中射出一道光芒,直入天門之內,隨即從天門中伸出一道長長的平坦光路,迅疾的延伸到二人的腳下。而在城中的各處,也同樣有數道光路延伸。


    陳安牽著朝雲的手,邁步上行,光路迅速向著天門收縮。朝雲看著腳下的高度越來越大,原本龐大的房屋變得如同螞蟻一般,心中產生的感覺是害怕大於興奮,不禁閉上了眼睛,緊緊的握住了陳安的手。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不屑道:


    “還閉上眼睛,真丟人,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朝雲閉著眼睛也知道這是黃憶劍的聲音,於是立馬睜眼反駁道:


    “誰說我怕了,我隻是昨天沒睡好,補補覺而已。”


    黃憶劍輕嗬了一聲,隨後不再理他,轉頭看向上方,朝雲也抬頭朝上麵望去。前方的天門變得越來越大,與之相比,他們幾人就像是螞蟻在人麵前一般渺小。


    在穿過一段厚厚的雲層之後,幾人終於來到了天門前,在下方有一個十分廣闊的平台,上麵已經站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


    陳安粗略的估計了一下,大約有三百餘人,不禁有些愕然,劍奴見到陳安臉上的疑惑,輕笑一聲解釋道:


    “站在這裏的是紫天宮所有管轄城池所派來的修行者,你現在見到的還隻是一部分,有許多人還沒上來呢。”


    陳安眉頭皺起,追問道:


    “每年的修行者這麽多,能通過升仙大會的人又有幾人。”


    劍奴摸了摸胡子,迴想了片刻,說道:


    “十年一次的升仙大會原則上隻招所有修行者的十分之一,每次的考驗又各有不同,小友要記得你我的約定,隻有我們都能通過才會有機會。”


    陳安點了點頭,看向黃憶劍時忽然想起了什麽,便對著劍奴問道:


    “既然十年一次,你們在此城待了三百餘年,為何以前都不參加。”


    此言一出,劍奴的神色頓時變得不自然起來,黃婷秀也是俏臉微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黃憶劍見二人神情尷尬,於是便攤了攤手,歎道:


    “還能有什麽原因,以前也參加過,但奈何打不過啊。”


    陳安聞言恍然,同時忽然明白為何三人總是做著挑釁別人的事情,這樣既能在出不了折劍城的情況下,和別人切磋來提升實力,又能得到一筆收入,何樂而不為。


    朝雲抬頭看向陳安,然後看向黃憶劍得意道:


    “我家公子很厲害的,放心,這次你們一定能成功。”


    劍奴點了點頭,說道:


    “但願如此。”


    黃憶劍輕哼一聲,不屑道:


    “狐假虎威,狗仗人勢。”


    朝雲聽見這番話竟出奇的沒有生氣,而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再朝著黃憶劍做了個鬼臉,這下輪到小丫頭氣得不輕了。


    此時陳安和劍奴手中的令牌發出輕鳴,並且有掙脫手飛出的跡象,陳安略微思索,鬆開手讓令牌飛走,劍奴見狀,也不再死死握住。


    那兩道令牌淩空飛起,旋轉了幾圈之後,便朝著一個方向飛去,二人見狀,也緊隨其後。


    令牌飛到了天門右邊石柱下的一處空地中,被一個高挑的白衣素淨女子接住,劍奴三人一見到女子之後,立馬恭敬道:


    “拜見宮主。”


    女子宮主微微頷首,而後看向陳安,紅潤的嘴唇微微開合之間不聽聲音傳出,在陳安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卻是令他心驚膽戰。


    “你就是那個被通緝的魔頭吧。”


    陳安深吸了一口氣,拉著朝雲向後緩緩退去,心神溝通無定風珠與爆裂符咒,同時警惕的注意著女子宮主的一舉一動。卻又在腦海中聽她說道:


    “不過隻要你能通過升仙大會,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陳安聞言仍是不敢鬆懈,默默的站在原地,女子宮主見狀也並未有進一步舉動,而是讓劍奴幾人到折劍宮集結的隊伍中去。


    劍奴點了點頭,帶著黃婷秀和黃憶劍二人離去,剛一走進,便有三人前去搭話。見到那三人麵容之後,陳安眼睛微眯,認出這三人正是換了皮的三魔。


    這時眼前卻是映入了一張素雅的臉龐,女子宮主目不轉睛的盯著陳安,仿佛要將他看透一般。陳安迴望過去,隻見女子宮主的眼神澄澈,如同幽靜的星空,令人感受到心靈受到了洗滌,忍不住要將自己的秘密全部向眼前之人訴說。


    精神空間之中,往生蓮搖曳,數道金色蓮子飄向障壁,陳安頓時清醒了過來,連忙撇過頭不去看她。


    女子宮主見狀有些詫異,未曾想到自己屢試不爽的神通竟然是失了手,她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普通少年,開口道:


    “你是震雷唯一推薦的修行者,他對你讚賞有加,此番升仙大會還請你全力以赴。”


    陳安點了點頭,暗道震雷還真是實誠人,他見女子宮主不再追究身份暴露之事,並未打算離開,而是問道:


    “敢問宮主,紫天宮內是否有界級傳送陣。”


    女子宮主聞言,淡淡迴道:


    “天宮內確有界級傳送陣,不過隻有紫兵級以上的弟子才能夠使用,並且需要自行擔負開啟界級傳送陣的材料。”


    陳安心中一喜,又麵露不解之色,追問道:


    “不知這紫臨級弟子是什麽級別,若我進入紫天宮,又會是什麽級別。”


    女子宮主好似沒有察覺到陳安問此的緣由,耐心解釋道:


    “紫天宮的弟子分為七級,分別是臨兵鬥者皆陣列,你要想達到紫兵級,需要完成對應的貢獻方可。”


    陳安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於是向女子宮主拜謝,女子宮主微微頷首,在陳安將要離開時忽然出聲道:


    “升仙大會的考驗並非你所想的所有修行者一起坐下來論道,決出個勝負,而是會見血,甚至會死人的。”


    陳安身形一頓,望向朝雲,朝雲聽見女子宮主的話,連忙道:


    “公子我不怕的,帶我一起去吧。”


    陳安聞言猶豫,他不把朝雲留在折劍城中,就是心中對震雷等幾位仙人存有疑惑,而現在卻是被告知若是帶著朝雲參加,便會有喪命之險。


    並且女子宮主的言下之意便是要陳安將朝雲留在她身邊,陳安不知,待自己出來之後,還能否見到朝雲。


    這時朝雲指著黃憶劍,不滿道:


    “她還比我小,為什麽她就可以,我不可以。”


    女子宮主淡淡道:


    “她們三人有一合擊神通,十分強大,可以在裏麵保命。”


    朝雲一聽頓時就焉了下來,陳安卻是輕笑一聲,說道:


    “既然如此,我與朝雲也有一合擊神通,可在裏麵保命。”


    朝雲心中疑惑,但表麵上還是連連點頭,女子宮主見狀也不再堅持,任他們離去。


    剛一走入隊伍之中,眼前頓時出現了三人,正是那三個老魔,朝雲出於本能的恐懼,躲到了陳安身後。


    陳安卻是露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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