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謝星搖:……


    謝星搖勉強勾出一個微笑:“煉……氣?這位道友,我並非煉氣修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謝星搖腦細胞爆炸,向著晏寒來身側靠近一步:“我明白了,你定是遇上了我那不成器的雙胞胎妹妹!她生性頑劣,我也很是頭疼——”


    謝星搖義正辭嚴,我罵我自己:“怎能對道友你這樣風姿綽約實力強勁的美人出手呢?實在可惡至極!”


    蛇女冷笑,並不信她:“那她人呢?”


    一刹的沉默。


    謝星搖很快目露悲怮:“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她被狡妖纏身,不幸死了。”


    她話音方落,卻聽身後又一道哼笑:“是嗎?”


    謝星搖:……


    完。蛋。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常用騷操作,怎能不翻車。


    謝星搖默默迴頭,看見她那死去的妹妹。


    ——女孩似笑非笑立於樹下,而她身後,緊緊跟著浩浩蕩蕩幾十上百個狡妖。


    場麵異常震悚,更勝一胎百寶。


    狡妖報複心極強,被殺得越多,追殺她的也就越多。


    毫無疑問,貓女殺瘋了。


    也氣瘋了。


    “好久不見。”


    紅衣之女憤然獰笑,一字一頓:“聽說你逢人便說我死了……我親愛的姐姐?”


    第70章


    大危機事件。


    刀鬼、蛇妖與紅衣之女有如豺狼虎豹,一時間堵死三方去路,三重威壓齊齊湧來,裹挾無盡殺機。


    更何況,角落裏還有上百個目露兇光的狡妖。


    出來混,遲早要還。


    謝星搖又往晏寒來身側靠近一點,竭力保持微笑。


    方才紅衣女孩說話,咬牙切齒地用了問句。


    根據規則,必須用實話迴答她。


    “第一,我不是你親愛的姐姐。第二,我也沒有逢人就說你死了,剛剛這是頭一迴。”


    她巧妙避開所有陷阱,說著訕笑一下:“除此之外,我隻說過你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月梵還沒捋清楚狀況:“這、這什麽情況?”


    邪祟之間互不幹涉,連兩隻同時出現的情況都十分罕見。


    現如今這樣混亂的景象,即便放眼於整個九重琉璃塔,恐怕也是屈指可數。


    置身於邪祟的團團包圍下,他們好似被群獸覬覦的羔羊。


    好一會兒,怒不可遏的蛇女終於開口說話。


    “將我關進那座屋子、害我遍體鱗傷、縱使我百般求救也毫不理睬……”


    蛇尾重重掃過地麵,發出一道刺耳嗡聲,女人渾身顫抖,狠聲控訴:“我殺了你,你這混蛋!”


    緊隨其後,麵色陰沉的紅裙子小孩冷聲一嗤。


    “和你的男人合起夥來欺負我、造謠我天花肺癆腦子不正常、居然還——”


    紅衣之女氣得戰栗:“居然還禍水東引,讓我被這群鬼東西追殺,我殺了你,你這混蛋!”


    她本不打算來的。


    晏寒來戾氣太重,給她留下了不輕的心理陰影。女孩心下發怵,奈何狡妖緊跟著她不放,快要把她逼瘋。


    憎恨之心過於強烈,最終戰勝了恐懼。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著這壞女人墊背。


    她話音方落,身後跟著的上百個狡妖齊齊亮出利爪,痛斥聲此起彼伏。


    “設計坑害我的三叔,我殺了你,你這混蛋!”


    “你這混蛋!”


    “你這混蛋!”


    場麵太過浩大,一旁的刀鬼哪曾見過這種景象,雖然並不清楚其中的恩怨情仇,但身為邪祟一員,它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一下隊形。


    “小小煉氣還想佯裝成絕世高手、把我耍得團團轉——”


    刀鬼手臂一動,刀鋒震顫,映出凜厲寒光:“你這混蛋!”


    你這混蛋。


    多麽熟悉的台詞,曾無數次在他心中閃過。書靈聽得心潮翻湧,暗暗握緊拳頭。


    有生以來頭一迴,他對琉璃塔裏的其它邪祟,生出了家人一樣的親切感覺。


    “沒錯。”


    黑袍男人振聲開口:“玩弄我、戲耍我、榨幹我的價值、把我當作奴隸驅使——”


    可惜,他沒能說出那四個字。


    隻一瞬,願力發作,書靈陡然抬眸,眼中似有繁星閃爍:“謝仙長,我還想要更多更多。”


    月梵:……


    你好變態啊!


    聲聲控訴不絕於耳,月梵看著看著,眼皮一跳。


    這本應是九死一生的危急關頭,但是吧……


    不知怎麽,她從這些邪祟的語氣裏,居然聽出了幾分可憐與委屈。


    再看謝星搖,哪還是什麽羔羊般的無辜受害者,儼然一個作惡多端、事成之後拔腿就跑的人渣,今時今日遭遇的一切,全是報應。


    月梵:……


    自己這邊的小師妹,作惡多端又如何,隻能護著唄。


    搖搖欲墜的局勢即將崩潰,月梵不動聲色向前一步,將謝星搖護在身後。


    “你們打算硬碰硬?”


    書靈四下環顧,很快做出判斷:“我不建議直接動手。謝仙長你看,這幾隻邪祟擺明了是來向你尋仇,清一色想要取你狗……啊不,性命,倘若和它們對上,很是危險。”


    “那應該怎麽辦?”


    月梵悄聲:“總不能再演一出狗血劇吧。”


    狗血劇定然行不通。


    他們前幾次之所以能蒙混過關,是因吃瓜群眾全是平民百姓,氛圍也較為輕鬆。


    廣大人民群眾對狗血故事最是喜聞樂見,隻要有瓜吃,他們就能生出無窮耐心。


    但邪祟不同。


    這幾隻邪祟來勢洶洶,一心隻想殺之而後快,不會在意前因後果。若有誰異想天開給它們講故事,恐怕第二句話還沒出口,便已丟了性命。


    至於畫大餅發展員工,就更不可能了。


    頭疼。


    一片靜默間,晏寒來忽然傳音:[我有一計。]


    謝星搖看他一眼。


    晏寒來的側臉被夜色模糊大半,同她對視時長睫一顫,語調淡淡:


    [邪祟與妖魔本性相同,對於在意之物,占有欲極強,不願旁人侵染。]


    謝星搖當即明白他的意思:[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們打起來。]


    月梵有些遲疑:[能行嗎?要是他們一擁而起怎麽辦?]


    [你聽過那個給猴子分香蕉的故事嗎?]


    謝星搖略做思忖,切斷與晏寒來的傳音,隻和月梵說悄悄話:[三隻猴子兩根香蕉,在不拆分香蕉的前提下,不管飼養員怎麽分,都會引來猴子的不滿。]


    她好心情地笑了笑,眸光倏動:[這種時候,隻需要告訴它們:猴子內部將展開一場決鬥,唯一的勝利者才能吃到兩根香蕉——]


    月梵:[這樣一來,猴子就會彼此仇視、互相視作敵人,顧不得怨恨飼養員了!]


    [沒錯。]


    謝星搖頷首:[把階級矛盾成功轉化為階級內部之間的矛盾,既能轉移仇恨,又能激發猴子們最大程度的活力,讓它們鬥得更兇更狠,一舉兩得。]


    她傳音結束,不忘看向晏寒來:“能想出如此惡毒之法,不愧是晏公子。”


    月梵:……


    腦迴路居然撞到一塊兒去了,連邪祟都能壓榨,你們兩個都好資本家啊!


    更為不幸的一點是,她身為一個原本還算正常的旁觀者,此刻看著那幾隻虎視眈眈的邪祟,心中除卻同情,還隱隱生出了一點兒滿足。


    ——類似於資本家把韭菜壓榨得幹幹淨淨,完事以後悠哉悠哉享清福的那種滿足。


    真香。


    幾人商討之際,那邊的紅衣女孩還在控訴:“蛇蠍心腸、歹毒至極……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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