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洵:「……」等等,那條彩虹色的髮帶他還是有印象的,送人的時候還很捨不得……所以對方竟然不是姐姐?


    記憶中長頭髮大眼睛一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大姐姐和眼前段偏然的形象重合,沈洵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隻覺得記憶實在是個神奇的東西:他是怎麽在印象裏擅自給段偏然加上一頭齊腰長發的?


    沈洵慚愧的捂住了臉:「抱歉,那時實在不懂事。」


    「其實現在想起來很有意思。」段偏然微微一笑:「不過我那時實在要氣死了,出了門隻覺恨的牙癢。偏偏那髮帶還不能扔,得拿迴去給我母親看『這就是沾著你外甥氣息的東西』,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似乎是想起了那時的心情,段偏然語氣裏還帶著一點淡淡的煞氣。


    沈洵:「……」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向著椅子裏縮了縮。


    段偏然察覺到了沈洵的動作,卻不戳破,隻是笑吟吟的看了過來:「我那時候就發誓,不雪此辱,我誓不為男兒。小表弟,今天輪到你了。」


    沈洵:「……」


    他眼睜睜的看著段翩然從身後拎出一個小袋子,裏麵看起來裝著個沉墜墜的條形物。再想到此人的身份……


    沈洵謹慎的說:「如果你是打算閹掉我的話,我一定會喊的。」


    段偏然:「……放心吧我不會。不是,表弟,你都在想些什麽?」


    「顧杭也這麽問過。」沈洵冷冷的說。


    段偏然:「……」


    他把袋子在桌子上倒過來,抖落出兩三個流光溢彩的女式發卡:「放心吧,不是刀片,你戴上再說話。」


    沈洵鬆了一口氣,不甘不願的拿起發卡。他前兩天剛剛剪過頭,頭髮實在不夠長,無論怎麽別都不夠嚴絲合縫。於是這三枚發卡全都險之又險的墜在了他的發梢上。


    段偏然長長的唿出一口氣:「好,說笑的舊事談過了,表哥就跟你說說你的大事。」


    聽到他的語氣,沈洵心底已經有了預感。他抬起眼睛直視段偏然:「表哥,你是來勸分的?」


    段偏然聞言一笑:「你自己的路應該自己走,尋找伴侶這種終身大事連你的親生父母都不該完全把持,我一個跟你十年八年未見的表哥怎麽就有權利勸分?隻是我對顧杭還有些了解,和你說一說我對他的看法而已。」


    「晚飯時說你不要欺負顧杭是在開玩笑,他那點欲揚先抑的作風我還是很清楚的。」段偏然笑道。


    對方態度十分和緩,沈洵也放下了胸口緊繃的那口氣。他合上眼前的練習冊,把桌子上的水果拚盤向著段偏然的方向推了推。


    叉起一塊蘋果,段偏然修長的指節有節奏的敲擊著書桌:「沈洵,在你印象裏,顧杭是個什麽樣的人?」


    「杭哥人很好啊,幽默,溫和,關心他人,原則分明,方法委婉……」


    「全都沒說錯。」段偏然點了點頭:「可惜這些優點都隻是作為『好朋友』的優點,而不是『好伴侶』的優點。」


    沈洵有點訝異的看著段偏然。


    「他的缺點你說得出嗎?」段偏然沒有迴答沈洵的疑問,隻是轉而問了沈洵另一個問題。


    「我本以為我知道的,現在你這樣一問,我竟然有點不確定了。」沈洵有點苦惱的笑了笑:「愛鬧、孩子氣,喜歡開玩笑?你想跟我說的缺點不是這些吧。」


    「明哲保身和冷眼旁觀是他性格中極鮮明的一部分。」段偏然頷首道:「顧杭是個很好的朋友,但絕不是個可以過命的摯友,當然,我也很難想像他是個生死與共的伴侶。」


    看著沈洵略有些怔然的神色,段偏然在心底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語氣放的更加和緩溫柔:「我隻舉最簡單的一個例子,他和韓盛霖的交情你應該知道,我和韓盛霖不對付這件事你也應該有所耳聞。現在我迴來了,姓韓的明顯沒有好果子吃,但你瞧顧杭有提醒過韓盛霖一個字嗎?」


    直視著沈洵的雙眼,段偏然帶著點殘酷意味的提醒道:「韓盛霖以為他和顧杭的關係是足夠好的,好到可以把你作為一件禮物送給顧杭。不過在顧杭眼裏,這點交情似乎算不上什麽。」


    「他是一個足夠圓滑,時時都為自己保有退路的人,說話虛虛實實,心機也足夠深沉。」段偏然總結道:「他是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幽默風趣,守口如瓶的朋友,但絕不是一個我敢託付後背的戰友。」


    「顧杭從不要求他人為他付出什麽,但相應的,他也不主動給他人什麽幫助。」段偏然笑了笑:「他不落井下石,可也不雪中送炭。他有自己的原則,但當別人做事過分時——例如韓盛霖對你,他也不會站出來撕破臉皮。」


    「竹子是好東西,直,有節,雨後即長,發寸成尺。唯有一點可惜——它沒有心。」


    「言盡於此了。」段偏然按著桌麵站起身來,最後對沈洵點了點頭:「你是我的表弟,我能保你一世富貴榮華,卻管不到你最終傷不傷心。」


    沈洵眼前還晃悠著那個夾住自己一縷頭髮的可笑發卡,然而此時此刻,他一點都笑不出來。


    段偏然已經轉過身去,馬上就要走到門口。沈洵卻突然開口:「表哥等等!」


    「嗯?」段偏然挑眉看他:「還有什麽要問。」


    「沒有什麽要問,我隻是覺得你說的不對。」沈洵也站起來,繞過書桌走到了段偏然的眼前:「我剛剛到顧宅的時候,杭哥對我足夠照顧,特意抽出時間,推開大部分的應酬來給我補課,我當時還好奇過他怎麽沒有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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