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午,齊北道兒上算是熱鬧了。<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一幫子小混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挨家診所的查。進門直接堵住大夫,拿出複印件問‘見沒見過這人’,大夫要說‘沒見過’,一準有混子舉起拳頭虛晃著嚇唬人,‘你特麽好好看看’,大夫嚇壞了,認認真真看了半天,又說‘真沒見過’。臨走,還有混子威脅說‘要是讓我知道你糊弄老子,你這破診所以後就別特麽開了’。


    混子們就這麽一家接一家的盤問,期間有幾個沒帶腦子的愣是跑去了武警醫院,衝著外科大夫好一通耍威風,結果沒幾分鍾就被送進了派出所。


    盡管如此,查線索的隊伍還在不斷的擴大。怎麽擴大的?


    有騎摩托車的混子,一路上放著叮叮咣咣擾民的嗨曲兒橫行無忌,街邊兒閑逛的幾個混子一聲招唿:“臥槽,這特麽不是大猛嘛。嗨!大猛,你特麽跑這兒嘚瑟啥來了?”


    騎摩托的大猛一腳刹車,瞅著閑逛的混子不屑一顧的說:“槽,是你們幾個婢養的,我特麽還以為誰呢。沒工夫搭理你們,我特麽還有正事兒呢。”


    “別扯姬巴淡,你特麽一天天能有啥正事兒。”


    “大偉求我幫忙抓個人。”


    “大偉?大偉那摳、逼、嗖嗖的樣兒,你幫他?”


    “槽,大偉這迴有錢了。定好了晚上朝鮮屯兒吃狗肉,我看他一掏出來一遝子,得特麽好幾千。”


    閑逛的幾個混子來興趣了:“大偉有錢了啊……那啥,他要抓誰,我們哥兒幾個閑著沒事兒,也幫幫忙。”


    於是就這麽著,隊伍就擴大了,而且還在越來越大。幾十號人撒出去,猶如一張大網,挨家診所的摸查,混子們雖然沒有警察們專業,可在狗肉驅使下無比的認真,這幫家夥甚至連盲人按摩都不放過。於是乎有用、沒用的消息開始慢慢匯總,經過拿了錢跟大偉唿機的二驢,再轉到丁大侃那兒。


    這會兒丁大侃已經在醫院的病房裏待半天了,他站在走廊裏接聽完電話,正趕上大夫正跟病床上的餘杉交代著。


    那大夫拿著x光片子說:“問題不大,就是有點兒骨裂。打上石膏用上藥,四周到六周就能拆石膏,要痊愈怎麽也得三個月。這段時間盡量別用左腳著地,也別使勁兒。”


    餘杉躺在床上,左腳被紗布吊著,衝著大夫點頭說:“麻煩你了,大夫。”


    “沒事兒沒事兒。”大夫應付一嘴,轉身去了另一張病床。[]


    病床邊兒上,楊睿正跟那兒無聊的打著哈欠。他一個二十五、六的大小夥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哪兒有耐心照顧病人?瞧見丁大侃進來,立馬打起精神說:“怎麽樣?找著那犢子沒?”


    “還沒有……嘖,楊睿你這是待不住了啊。留醫院陪餘哥多好,輕巧,還有水果吃。”說著,丁大侃抄起一個洗幹淨的香瓜就吃,一邊兒嚼著一邊兒含糊不清的說:“哪兒像我啊,踩油門踩的腳都麻了。”


    楊睿一瞪眼:“哎呀,要不咱倆換換。”


    “換?”丁大侃揶揄著說:“我倒是想換了,問題是你丫是幹這活兒的材料麽。”


    一句話噎得楊睿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說:“查線索我是不如你,動手抓人我比你在行啊,我以前可幹過刑警。”


    “別提刑警啊,幹一年半讓人給開了,擱我都不好意思說。”


    眼瞅著要吵吵起來,餘杉和稀泥說:“你們倆隔著我這麽個傷號逗悶子有意思麽?得,我這也不是什麽大傷,楊睿你幹脆跟丁俊一起走得啦。”


    “那不行,我走了餘哥你咋辦?”


    這時候丁大侃笑著說:“就是留下你也沒什麽用啊。咱倆大哥甭說二哥,都沒照顧人那耐心。咱倆是沒有,找個有耐心的過來陪餘哥不就結了麽?”


    “誰有耐心……額,你是說。”


    丁大侃眨眨眼:“別忙活啦,電話我早打完了,估摸著這會兒快到了。”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推開,一臉擔憂的徐惠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瞧見病床上的餘杉,這姑娘快步走過來,蹙著眉頭滿是擔心的說:“餘大哥你怎麽樣了?”


    “沒什麽事兒,骨頭裂了,養一養就能好。今天住一天院,明兒再檢查檢查,沒什麽事兒就能出院。”


    聽餘杉這麽說,徐惠臉上的緊張之色稍緩,趕忙打開放在地上的袋子,一邊將飯盒往外拿,一邊說:“還沒吃飯吧?正好我自己燉了排骨湯,又蒸了個雞蛋羹。”


    飯盒是不鏽鋼的,缸子裏裝的是排骨湯,碟子裏裝著幾樣小鹹菜,不鏽鋼碗用塑料袋封著,裏麵盛著點綴著蝦皮、蔥花的雞蛋羹,另外一個好似微波爐飯盒的盒子裏則裝著滿滿的米飯。


    徐惠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放在床頭的桌子上,最後又從袋子裏拿出用幹淨塑料袋包裹著的筷子與湯勺。瞧見依舊放在那裏的桶裝方便麵,徐惠皺了皺眉,責怪的說:“怎麽吃上方便麵了?這種東西沒什麽營養。”


    餘杉被救護車送到醫院的時候才十一點多,一係列的檢查加上治療下來,都快下午兩點了。楊睿本打算去周邊的小飯店點兩個菜,卻被餘杉給拒絕了,沒什麽胃口的餘杉隻吃了一桶方便麵。


    排骨湯香氣四溢,餘杉吸了吸鼻子,笑著說:“我還真餓了。小惠你吃沒吃?”


    徐惠搖著頭:“吃過了。餘大哥你趕緊吃吧。”


    病床邊的丁大侃瞧著徐惠伺候著餘杉,心裏滿不是滋味兒,覺著好白菜都被豬給拱了。於是衝著木頭一樣的楊睿使了個顏色,倆人衝著餘杉狡黠的笑著悄悄離開了病房。


    徐惠拿起湯勺小心的喂了餘杉一口雞蛋羹,餘杉趕忙接過了筷子,笑著自己動手。徐惠臉上的關切與緊張看在餘杉眼裏,心裏一片溫暖。幾次出手幫助徐惠,餘杉的確沒想著收獲什麽迴報,他隻是不想這麽好一個姑娘重複過往的悲劇。可人性就是如此,即便從沒奢望過迴報,也希望被自己幫助過的人記自己的好。此時此刻,曾經的付出換來徐惠的細心與體貼,讓餘杉感覺很滿足。


    吃著飯,餘杉瞧了下時間,說:“一會兒我讓楊睿開車送你上班。”


    徐惠低著頭仔細的為餘杉剝著桃子皮,說:“我跟酒吧說好了,這幾天就先不過去了。”說完,這姑娘抬起頭責怪的看了餘杉一眼,於是將餘杉後麵的話生生的給噎了迴去。餘杉知道,這會兒不論他怎麽說,徐惠都隻會留下來守著他。


    醫院外的停車場,丁大侃一邊朝汽車的方向走著,一邊兒數落著楊睿:“你說你這人,還有沒有點兒眼力見?人家倆人柔情蜜意的都喂上飯了,你跟個電線杆子似的往那兒一杵合適麽?好家夥,哥們兒好心衝你使眼色,你反過來衝著我眨眼,不是你眨眼是什麽意思?”


    “你少跟我扯犢子,餘哥跟徐惠咋迴事還不一定呢。”


    丁大侃笑了:“嘿,叫板是不是?我今兒就把話撂在這兒,他倆以後要是什麽都沒有,我跟你姓。”


    楊睿樂了:“那多不好,我這還沒結婚呢,哪兒來你這麽大個……”


    “臥槽,楊睿你丫是不是欠練了?”


    正這個光景,手機響了。丁大侃拿出來手機一瞧,來電的還是二驢。接起來應了幾聲,掛下電話說:“人找著了。”


    倆人上了車,一路風馳電掣趕往二驢說的約定地點。七、八十號小混子、地癩子撒出去,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有混子在火車站後身一家沒掛牌的中醫診所裏找到線索,確認複印件上的人曾經在那兒包紮過傷口。循著這條線,又找到了一家小旅館。


    依著二驢的意思,他直接帶人衝進去把那小子按那兒得了。丁大侃信不著二驢他們,生怕一個不小心讓人給跑了,告訴二驢盯著別動。


    等丁俊跟楊睿倆人開著車到了地方,小旅館對麵已經聚攏了十幾號混子,二驢這時候正忙活著給大家夥散煙。十幾號混子一邊兒抽著煙,一邊兒還不樂意的拿話數落人:“大偉哪兒去了?這人是給他找著,到了飯店他不會躲起來了吧?”


    “槽!大偉就特麽這德行,天天摳搜的。”


    “二驢,啥時候開飯啊,哥兒幾個肚子裏都特麽唱空城計啦。”


    這幫混子,二驢一個都不敢得罪。一邊兒散煙一邊賠笑:“偉哥是真有事兒給絆住了,晚飯肯定安排,就朝鮮屯,誰不去誰是婢養的。”瞅見丁俊跟楊睿倆人下了車,二驢趕忙迎了上去:“丁哥!”


    “人呢?”丁俊問。


    二驢指著對麵的小旅館說:“還在旅館裏頭呢,一直沒出來。”


    倆人看了看對麵的旅館,丁大侃摸著下巴跟楊睿商量:“直接衝進去拿人……是不是不太好?”


    楊睿想了想,說:“要不咱倆冒充警察。”


    “嘖,”丁大侃惱火的瞥了他一眼:“長腦子沒?一沒警服二沒槍,你那什麽冒充警察?”


    “我有這個啊。”楊睿撩起外套,露出了卡在腰帶上的手銬。


    “擱哪兒弄的?”


    “前兩天夜市兒邊兒上有個賣軍用品的攤兒,我在那兒買的。咋樣?像不像真的?”


    丁大侃琢磨了下,說:“有手銬還算靠點譜。”


    正說著呢,二驢跑過來,拉著丁大侃指著對麵說:“丁哥,那小子出來啦!”


    丁俊往對麵一瞧,就見一個腦袋裹得跟粽子一樣的小年輕,拎著編織袋質地的旅行袋,出了旅館正往公交站方向走呢。


    丁俊眼珠一轉來了主意,拉著二驢說:“二驢,找個人把那小子包兒搶了,引到對麵胡同去。”


    二驢一口答應下來,轉頭跟一幫混子說了,有混子高興了,自告奮勇道:“我來!幹這個誰都沒我熟!”


    丁俊跟楊睿上了車,拐個彎鑽進了對麵的胡同裏。自告奮勇的混子慢慢過了街,跟在那小子身後,慢慢靠近。趁著那小子一個不留神,搶了包就跑。


    那小子愣了能有兩秒,拔腳就追。一個追一個逃,等那小子一進胡同裏,楊睿一個掃堂腿直接放倒,上前一步膝蓋頂住腰眼,掏出手銬就給扣上了。拎起來沒等那小子嚷嚷,楊睿一個耳光直接給抽懵了。


    “跑啊,你再跑啊!”


    旁邊的丁大侃說:“廢什麽話,塞車裏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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