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看著機會不錯,你也為之努力了,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有一句歌詞‘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經曆了三十五年人生的餘杉覺著這句歌詞應該換給位置,七分靠打拚,三分天注定。


    事到如今,餘杉也沒了辦法。謝過錢副導演,三個人從電視台裏出來,餘杉看著徐惠說:“別灰心,以後機會多得是。”


    徐惠這姑娘的反應卻是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她衝著餘杉搖搖頭:“我沒灰心……這麽大的舞台,我這樣半路出身,什麽名氣都沒有的酒吧歌手,上不去是正常,上去了才是奇跡呢。”


    餘杉皺皺眉,沒再說什麽。或許跟自身的成長經曆有關,徐惠做事的時候總會顯得自信心不足。仨人坐上車往迴走的時候,餘杉已經暫且把義演的事兒放在了一旁。他的首要目的是通過捐款去認識一些大人物,幫徐惠登上舞台隻是次要的。如今主要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這年頭一百萬的捐款放在國營企業那兒算不得什麽,但有私人能捐出來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餘杉迴憶著此前調查劫案中了解到的這一屆齊北市委結構,物色著合適的人選。計劃著該說些什麽,然後在合適的時候放出衛星,成功吊住對方的胃口。


    他們前腳剛離開電視台,一架737客機剛剛平穩的降落在了齊北機場。艙門打開,十幾號全國人民都臉熟的藝術家拖著行李箱走下來,剛一進航站樓,立馬被一波記者截住。這年頭娛樂產業已經有抬頭的架勢,相應的娛記應運而生。隻不過齊北這地方在祖國邊陲,地腳比較偏,所以來的記者大多都是省、市電視台、報社的記者。


    采訪的時候也沒那麽瘋狂,問的問題也沒什麽刁難人的難題。省報社的截住了五子牛,這位相聲演員常年出現在春晚的舞台上,絕對是家喻戶曉。不論是年齡,還是聲望,十幾個人排下來五子牛都是頭一號。可這人愛折騰,說相聲嫌不夠還玩兒攝影,兩年後還當了副縣長。但事實證明,不論你相聲說的多好,也不論你的出發點有多好,政府工作都不會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變得簡單起來。


    省報截住五子牛的同時,省台記者攔住了劉煥。劉煥六三年生人,今年剛三十五歲,比起五子牛,長途跋涉之後劉煥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麵對鏡頭劉煥摘下口罩,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迴答了記者的提問。算上齊北的這場,二十天的時間裏這是劉煥參加的第六場義演。


    采訪結束,機場安保與警察一路護送,將一行人送上了大巴。齊北市官方對此次義演極其重視,直接將這些藝術家安排在了國脈賓館。在車上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打瞌睡,等到下了車一進房間,這些藝術家又開始忙碌起來。


    說相聲、演小品的琢磨著適合當地的包袱,唱歌的忙著把準備好的伴奏碟交給主辦方。<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今天下午才到,明天調整一天,後天參加彩排,大後天晚上正式演出。有人說了,大腕也用彩排?


    彩排自然是必須的,不同的是大腕彩排更多的是走走台,熟悉熟悉場地,適應一下音響設備。劉煥找出幾張自己的伴奏碟交給電視台的人,躺床上就開始補覺。過了一個鍾頭,電視台打過來電話,說是劉煥的伴奏碟讀不出來。


    這可把劉煥急壞了,沒伴奏總不能到時候清唱吧?劉煥緊忙叫上一名主辦方的工作人員,直接去了電視台。到了電視台劉煥親自試了試,出問題的隻有一張碟,也不知是受潮了還是怎麽著,總之碟片死活讀不出來。


    這張碟裏存的是《好漢歌》的伴奏曲,自打《水滸》播出,劉煥又在春晚唱了一次,這首歌他幾乎是走到哪兒唱到哪兒的必唱曲目。不唱《好漢歌》隻唱《彎彎的月亮》、《千萬次的問》?觀眾一準不答應啊。


    劉煥急,電視台比劉煥還急。有人就出主意,幹脆從電視劇裏往下扒,到時候對口型得了。這主意一出所有人都覺得好,就劉煥覺得不好。作為國內實力派的代表,除了迫不得已的春晚舞台,劉煥最煩的就是假唱。


    他不同意,電視台沒招了。劉煥一琢磨,幹脆說:“你們這兒有編曲設備吧?不行我自己做編曲。”他要做的很簡單,隨便找一張有《好漢歌》的cd,消去人聲部分的音軌。


    “有啊。”


    電視台的人如釋重負,趕忙把劉煥引到一間專門做音頻後期處理的辦公室。劉煥這麽大個腕兒擺在這兒,副台長全程陪同,隨行的還有五、六號大大小小的頭頭。一群人唿啦啦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劉煥進了音頻編輯室,把編輯室裏的仨小年輕嚇了一跳。


    給餘杉做編曲的那瘦瘦小小的小夥子就坐在音序器後頭,瞧見劉煥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了。


    “劉……劉……”


    劉煥也幽默,笑著說:“小夥子認錯人了吧?我不是劉流。”


    副台長瞪了失態的仨人一眼,語氣嚴肅的說了情況,讓仨人配合劉煥做好工作。


    副台長交代完,劉煥一瞧副台長在這兒,仨年輕人都不敢說話了。於是客氣的把副台長一幫人禮送了出去。副台長一走,房間裏嗷的一嗓子叫開了,仨小年輕輪流抓著劉煥的手不放,一邊說著仰慕的話,一邊找本子請人家簽名。


    等全忙活完了,劉煥笑嗬嗬的說:“這手也握了,名也簽了,咱們是不是該幹活了?”


    仨年輕人不好意思的說:“幹,現在就幹。劉老師您提要求,我們盡量幹好。”


    “就是個簡單的工作,沒那麽複雜。”


    劉煥把要求一說,立馬有人自告奮勇出去找碟片,找迴來之後開始消聲扒音軌。他們忙活的時候,百無聊賴的劉煥一眼瞧見了音序器旁邊的那頁詞曲。


    順手拿起來一瞧,還是一首歌。歌詞不錯,字兒不怎麽樣,用的還是簡譜。作為一名音樂人,沒譜子的時候劉煥都自己哼哼,更何況手裏有了譜子?他就著簡譜,隨口哼唱了一段。


    “恩?旋律簡單,還不錯。”


    劉煥來了精神,左手拿著譜子,右手打著節奏,嘴裏哼哼個不停。等把副歌部分哼唱完,劉煥激動了,詞好,曲也不錯,這歌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哼唱個兩遍,劉煥腦子裏已經把這首歌的編曲琢磨了個大概。


    激動過後,劉煥又有些失落。他想著既然詞曲都出現在這兒,不用問也知道,這首歌肯定得登上舞台。


    於是施施然捏著那頁紙,劉煥突然問:“這歌……是誰的?”


    瘦瘦小小的小夥子會錯了意:“我的我的。”


    “你寫的?”


    “不是,”小夥子說:“這是別人寫的歌,讓我幫著給做一下編曲。”


    “哦,編曲做出來了麽?”


    小夥子撓頭:“上午剛送來的,剛做了一點。”迴答完,小夥子還順帶自賣自誇的說了下編曲想法,說完瞅著劉煥,就盼著表揚自個兒兩句。


    沒成想,劉煥聽完皺起了眉頭,說:“開頭怎麽能用管弦樂呢?直接用和聲,鋼琴再切進來多簡單?來來你讓開,我給這首歌重新編下曲。”


    “啊?”小夥子都傻了:“不是……劉老師,我還得給您那首《好漢歌》扒音軌呢。”


    劉煥不耐煩了:“那不還有一台音序器麽?你們用那台弄。”


    仨人都頭一次見著對音樂這麽癡迷的人,讓開位置傻了半天,才慢騰騰的換了音序器扒音軌。劉煥霸占了原本的音序器,試了試,然後一邊兒哼唱,一邊做著編曲。


    這一忙活起來可就沒完了,從下午忙到傍晚,劉煥正在興頭上,叫吃飯都不去,扒拉一口盒飯繼續編曲;又從傍晚忙活到深夜。他不走,編曲的仨小夥子不能走,副台長也得在外頭等著。仨小夥子倒是沒什麽,巴不得多陪大明星待一會兒呢,副台長可受不了啦。五十多歲的人,本來就精力不濟。過了零點副台長直接成了磕頭蟲。


    一直忙活到淩晨兩點多鍾,配著編好的曲子,劉煥試唱了一遍。唱完意猶未盡的說:“現在就差和聲了,最好用女聲童聲,開頭這麽一來肯定抓人心。”


    直到這個時候,劉煥才想起來問:“誒?這歌是誰唱的?”


    仨小夥子紛紛搖頭,就連副台長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可能啊。”


    生怕大腕不好伺候,副台長說:“劉老師你等會兒,我叫人查查。”副台長叫人跑了一趟,拿迴了晚會預定節目單。結果從上到下反反複複找了兩遍,愣是沒找到這首《生死不離》。


    副台長撓頭:“奇了怪了,怎麽沒有?”


    旁邊的人趕忙打圓場:“這歌不是今天送來的麽?沒準漏寫了。”


    到了這時候,劉煥也累了,抻著懶腰說:“這樣,你把這編曲交給對方。要是有什麽想法,讓他直接聯係我。”


    副台長與編曲的仨小夥子趕忙答應。


    說完劉煥坐著車迴了賓館,一覺睡到天亮。剛睡醒電視台就打來了電話,那副台長親自跟導演確認了一下,晚會的節目裏屬實沒有這首歌。他把這情況跟劉煥一說,睡眼惺忪的劉煥立馬精神了,急忙說:“刷下來了?能聯係到詞曲作者麽?”


    給《生死不離》做了編曲,劉煥是越來越喜歡這歌,差不多拿它當半拉孩子看了。昨兒忙活完編曲,迴來的時候劉煥心裏還不是滋味。現在一聽這消息,頭一個念頭就是聯係詞曲作者,把這首歌拿下。


    依著電視台的意思,是他們出麵聯係就可以了。劉煥不同意,他堅持親自聯係,既顯出誠意,也能顯示出對作者的尊重。


    拿到電話號碼,劉煥立刻就打了過去。


    接到電話的時候,餘杉正繞著小區慢跑。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左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適當做一些不太劇烈的運動。


    他停下來一接電話,就聽對麵說:“你好,餘先生是麽?”


    “對,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劉煥。”


    “誰?”餘杉沒往那個方向想,還琢磨著什麽時候認識了個叫劉煥的家夥。


    “唱歌的劉煥,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


    兩句一唱出來,餘杉終於反應了過來:“啊,是劉老師您啊。”


    “談不上談不上……餘先生,《生死不離》這歌是您寫的吧?我很喜歡這首歌,你看咱們見麵談談怎麽樣?”


    “好啊,沒問題。”


    客氣幾句,電話掛斷。拿著手機,餘杉反應了好半天。虛度三十五年,頭一迴有這麽大腕兒給他打電話。要說不激動那是假的,等激動過去了,餘杉腦子一轉計上心頭。


    定的時間是半小時之後,地點在國脈賓館的咖啡廳。餘杉也不慢跑了,一邊往迴走一邊叫楊睿開車過來接自己,又讓徐惠準備好出門。他急匆匆迴了家換了身衣服,對著鏡子捯飭了半天才下了樓。


    坐上車接上徐惠,就往國脈大廈趕。路上,餘杉告訴徐惠這是要去見劉煥,結果這姑娘激動壞了。下了車都不會走道開始順拐了。


    賓館大堂邊兒上就是自營的咖啡店,店門口還站著保安。餘杉帶著徐惠往裏一走,立刻被保安攔住了。說咖啡廳暫時不對外營業。


    餘杉給劉煥打了個電話,不到一分鍾,劉煥出來跟保安說了一聲,把餘杉迎了進去。


    往座位上走的時候,餘杉偷偷打量了一下,結果怎麽瞧怎麽覺著別扭。眼前的劉煥體型依舊富態,麵嫩了許多,頭發不是馬尾,而是蓬鬆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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