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一切走上正軌,餘杉開始有意的偷懶,每天過來瞧一眼,有問題就商量商量,沒問題拍拍屁股就走。有句話說得好,這日子不經混,一混很快就過去了。等餘杉從節目組徹底抽身出來,眼瞅著都快要過年了。


    早晨從酒店醒來,餘杉盯著天花板愣了好半天。最後的日子越來越近,他跟喬肆早晚得分出個你死我活,可即便時間這麽緊迫,餘杉除了等待依舊什麽都做不了。他給身邊人交代下去的任務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齊北那頭還在調查,除了找到了喬肆可能的躲藏地,就沒別的有用消息了;張毅帶著幾個人已經趕到了珠海,港澳通行證以及護照也辦了下來,現在已經潛伏下來等著餘杉吩咐。


    最關鍵的是唐景生,餘杉通過雷律師的關係找了個港島小有名氣的私家偵探,那偵探已經跟了唐景生一個多禮拜,前天的郵件裏詳細列出了唐景生的出行紀錄。餘杉打印了這份紀錄,對著紀錄琢磨了兩天,暫時沒琢磨出可行的計劃。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最好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綁了唐景生那個黑心律師,逼迫那孫子毀掉喬肆的複仇基金。當然,這裏頭的問題很多。最重要的毀掉之後,怎麽讓唐景生保持沉默,而且還要一切如常的跟喬肆保持聯絡。否則迴過頭走漏了消息,依著喬肆的財力,再立一份複仇基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兒。


    餘杉琢磨著,要想不走漏消息,那唐景生就得一切如常,這意味著就不能一直劫持唐景生。否則你這頭逼著唐景生還一直跟喬肆保持著聯絡,那頭媒體已經暴出來知名律師唐景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所以就得把主意放在唐景生的身邊人,或者把柄上,讓其有所顧忌,不得不聽命行事。


    唐景生是個黑心律師,主持非法的複仇基金就不說了,這家夥還始終跟社團有合作關係,把柄肯定少不了,問題是一時半會的餘杉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更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得手。根據排除法這麽一排除,眼下就剩下一條路了:唐景生有個上高中的閨女,按照私家偵探的說法是視若珍寶,所以餘杉琢磨著實在不行就得把這小姑娘給綁了。


    這也是餘杉躺在床上發愣的原因——他猛然發現自己越來越沒底線,行事也愈發沒有顧忌。雖然他一個勁的在腦子裏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這是為了家人……可哪怕把理由說得再光明正大,也沒法辯駁他正在謀劃綁架一個無辜未成年少女的事實!


    琢磨到最後,餘杉苦笑一聲,琢磨著卑劣就卑劣吧,人總得活下去。人性就是如此,生活在有序的現代社會,有光鮮的衣服蔽體,三餐挑可口的吃,一個個就套上了文明的外衣;一旦這個人生活的環境從有序變成了無序,衣不蔽體,三餐無著落,為了口吃的你看這人會不會一次次突破自己的底限。到時候甭說卑劣了,為了活下去連同類都能吃。要不然你以為易子而食這句成語是哪兒來的?


    餘杉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結,他隻是暗自提醒自己不要打著各種借口去突破自己的底限。大清早的從酒店出來,餘杉開著租的車就近找了家網吧去收郵件。


    對著電腦坐下來點開郵箱,刷新了好半天才瞧見有三封新郵件。頭一個是格日勒圖發來的,郵件裏說了他近期對喬肆老巢的監控情況。那座別墅安保的等級沒有發生變化,陳廣夏每天晚上都會去一趟別墅。格日勒圖拍了很多張照片,仔細辨認過後除了發現了兩名醫護人員,再沒有別的新麵孔出現。


    這封郵件讓餘杉沉思了良久。喬肆始終沒露麵,這是否意味著喬肆已經病入膏肓,現在隻能躺在床上?餘杉現在心裏頭很矛盾,既巴不得喬肆趕緊死掉,又怕喬肆死的時候餘杉還沒拔掉對方的複仇基金。或許喬肆纏綿病榻是個好消息,一來不用擔心喬肆會再次隱藏起來;二來病痛會讓喬肆的反應變得吃頓,方麵餘杉接下來的謀劃。


    關掉這封郵件,餘杉又看起了第二封郵件。這封郵件來自楊睿,楊睿在信裏頭詳細說了那天晚上找到薩布麗娜的全部過程。


    一夥人找上了薩布麗娜,領頭的一口南方口音,最後這夥人還在新建小區了殺了個叫蒙金的家夥,而這夥人一直逼問蒙金有關‘康彥超’的下落。


    餘杉一琢磨,這夥人領頭的估摸著就是陳廣夏。薩布麗娜說過,陳廣夏一直在替喬肆秘密調查一個叫康彥超的家夥。


    信件的中間一段,楊睿有些惱火,說是薩布麗娜跟陳廣夏全都跟丟了,他現在早出晚歸,滿大街亂轉的碰運氣。


    信件的最後,楊睿說了一大堆疑問。薩布麗娜是誰?騷擾薩布麗娜然後又殺了人的那夥人是什麽來頭?這一切是否跟伍國平有關聯?


    餘杉沒法照實迴答這些疑問,隻能含糊其辭的說了個大概,然後又讓楊睿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薩布麗娜身上——他是既怕楊睿一時衝動跟陳廣夏拚命,又怕楊睿打草驚蛇讓對方覺察到自己的謀劃。


    最後一封郵件來自珠海的張毅,餘杉原本以為郵件內容隻是些日常內容,結果點開一瞧,內容很簡單,就一句話:老板,我們好像被人盯梢了!


    被盯梢了?餘杉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他掏出手機,先是四下掃了眼,大清早的沒幾個人上機,離他最近的小孩隔著能有四五米。餘杉緊忙換了一張sim卡,給張毅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餘杉沒廢話,單刀直入:“張毅,你說你被人盯上了?”


    “是,肯定是被人盯上了。兩輛廣州牌照的車,六、七個人,說話有潮汕口音。”


    張毅能從那麽多武校生當中被餘杉信重,辦事能力自然出類拔萃。這小子甭看才二十出頭,可論辦事老道與縝密,連丁大侃都比不上。他在電話裏長話短說,簡單的描述了一番。


    這事兒還得從四天前說起,張毅帶著其他人分散出發,沿著各自不同的路線行進,最後匯聚到了珠海。依照餘杉的吩咐,張毅租了個大房子作為落腳點,白天大家都出門與當地人交流,從語言、穿著打扮、神態上模仿當地人,試圖融入進去;晚上再迴到落腳點等候新的指示。


    那天晚上迴來的時候,張毅就一直感覺後麵有人跟著。他迴頭瞧了好幾次,也沒找著跟蹤者。等到了落腳點從窗戶往外一瞧,就發現了一輛白色麵包車。車本身停在路邊倒沒什麽,問題是車內偶爾的亮光表明了車裏頭有人。


    張毅一開始還以為隻是臨時停在那兒,結果沒想到一連三天那車每逢張毅晚上迴來,都會準時出現在落腳點周圍。謹慎的張毅覺著有問題,就用零食收買了幾個當地的熊孩子,讓熊孩子們去悄悄狀況。熊孩子們雜亂的反饋很糟糕,歸結起來是車裏頭有四個人,有人拿著照相機對著張毅的落腳點拍照。再之後下午的時候張毅又發現了另外一輛車,車裏頭有三個人。三點鍾左右出現,然後兩輛車上的人進行了互換。


    張毅心裏很緊張,緊忙給餘杉發了郵件。要是沒有餘杉這個電話,張毅已經計劃著明天一早分散撤離這裏,重新物色落腳點了。


    餘杉琢磨了下,問:“知道對方什麽來頭嗎?”


    張毅說:“不知道,不過我估計不是私家偵探一類的,這幫人肯定不懷好意。”


    張毅說的有道理,私家偵探即便兩班倒也不可能動用這麽多人。而張毅迴憶說他們這些日子根本就沒與人發生過衝突,仔細一琢磨就明白了,這肯定是喬肆的人手。


    餘杉手頭的力量很有限,可他愣是用這有限的人手追查到了陳廣夏這個人,更知道了康彥超的存在。喬肆在這一時空裏經營了這麽長時間,勢力明顯比餘杉強。所以在喬肆力量曝光在餘杉麵前之前,很有可能喬肆對餘杉的人手早就了如指掌了。另外,喬肆手下人南方人居多,說不定其一開始的勢力就集中在了南方某地,沒準就是廣州,因為這幫人開的車全都掛著廣州牌照。


    餘杉這會兒腦子已經亂了,他的全部謀劃都沒用了。麵對喬肆的絕對優勢,餘杉隻能背地裏搞小動作,這些小動作一旦曝光,變成實力比拚的話,餘杉沒有任何贏的可能。


    “老板,現在怎麽辦?”


    “分散撤離,盡快甩掉那幫人。你自己定個地方,別告訴我,等你們確認甩掉那幫人之後再給我發郵件。”


    張毅答應一聲掛斷了電話。


    餘杉枯坐了片刻,抽了根煙,開始琢磨接下來的對策:易地而處,要是自己是喬肆的話,對手的手下人突然出現消失,然後神秘兮兮的出現在了珠海,自己會怎麽想?這會不會是在打複仇基金的主意?依著喬肆的性子,一旦起了疑心,肯定得準備更多的後手。比如保護好律師唐景生,再比如私下裏再立一份複仇基金。


    “瑪德!”餘杉禁不住爆了粗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草驚蛇了,現在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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