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對青年男子的推論感到驚訝。


    但他依然選擇相信他的推論,似乎也習慣了他自信的談吐。


    盡管如此,白帝還是說出了心中疑惑:“重明山也好,失落島嶼也罷,這些漂流在無盡海域上的島嶼,大小都很難和太虛相比。”


    這麽小的地方,怎麽可能是曾經的太虛?


    青年男子笑道:“它們是未成形的太虛。”


    “未成形?”


    “世間萬物,皆有演變規律,其中的奧妙,恐怕隻有造物主才知道了。構造的吻合絕非巧合。”青年男子看著天空,眼神變得深邃了起來。


    “那……到底什麽是桎梏?”白帝說道。


    “我原以為,隻有在大地上,才會受到桎梏。人人都要腳踩大地,每當人死的時候,埋藏在土壤中,將生前汲取的能量以及一切營養全部歸還給大地。這也符合守恆法則的說法;直到我在無盡之海中漂流了很久很久,我目睹了無數海獸的生存方式和生老病死。海獸與大地上的生物一樣要麵臨死亡。如果桎梏就是死亡的話,至少目前看來,沒有永恆存在的東西。除非,這樣東西本來就沒有生命。”青年男子說道。


    白帝點了點頭,他不喜歡思考這些東西,卻有喜歡聽別人說給他聽。


    作為五帝之一的修行者,感悟天地奧妙,可能也是一種必然。


    白帝歎道:“你為失落之島做得足夠多了。”


    “都是小事。”青年男子說道。


    “其實,你大可將害你之人的名字告訴本帝。”白帝淡淡道。


    “我想親自動手。”青年男子說道,“如果時機成熟,冥心大帝說的條件,未必不能考慮。”


    白帝看了他一眼。


    表情如常。


    “入太虛是無奈之舉,還望白帝陛下諒解。”


    聽到這話,白帝終究還是歎了一聲,不管怎麽樣,他還是要離開失落之島。


    話說到這份上。


    白帝緩緩轉身,看著青年男子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本帝可以將彩兒許配與你。”


    青年男子忽然抬起手,扶著額頭,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說道:“白帝陛下,我突然有些頭疼,想迴去休息。”


    白帝:“……”


    “罷了,去吧。”


    青年男子落入失落之島,消失不見。


    白帝目送其離開,虛影一閃,出現在其中一座島嶼的宮殿中。


    遠看宮殿不大,近看宮殿金碧輝煌,不屬於九蓮人類大都城。


    白帝的出現,令殿內的十名白衣修行者盡數躬身見禮。


    白帝拂袖道:“免禮。”


    十名修行者起身。


    “本帝有個問題要問。”白帝威嚴無比,“那日你們前往作噩天啟,可有看到他人持本帝的玉牌?”


    為首的白衣修行者點頭道:“卻有看到,作不了假。”


    “他長什麽模樣?”白帝問道。


    “這……”


    那白衣修行者支支吾吾,“我等沒有細看,來者眾多,修為都還不錯,算得上男才女貌。”


    另外一名白衣修行者道:“陛下是想留下他?”


    白帝微歎道:


    “隻怕留不住。”


    “為何?”


    “冥心已經來過。”白帝轉身看著大殿之外,“能讓他親自出動,事情比想象中的要複雜。也許……他並不屬於這裏。”


    眾人無奈歎息。


    “如此才華和天賦,假以時日,必成大至尊。若不能為我所用,隻怕……”


    “住口。”


    白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懶得迴頭看他們,淡淡地道,“本帝,相信他的人品。”


    “卑職失言。”


    “他有什麽要求,盡管滿足。”白帝道。


    “是。”


    說完,白帝消失了。


    ……


    三個月過去。


    聞香穀中。


    陸州聽到了“哢”一聲脆響。


    命宮中的命格之心嵌入成功。


    陸州感覺到了身體內澎湃的力量匯聚在一起,滿意地點了點頭。


    三個月以來,他沒有離開古建築半步,每日都在修行,穩固境界。


    付出終有迴報,三個月總算成功開啟了第二十五命格。


    雖然提升沒有凝練天魂和開葉那麽大,但一命格所增加的強度,依舊很客觀。


    陸州起身,出現在古建築物之外。


    “來了聞香穀這麽久,是該去深處探一探了。”


    正準備去找陳夫,陳夫的大弟子華胤迅速掠來,朝著陸州躬身道:“陸前輩,家師有請。”


    “老夫正想要去找他。”


    言罷,二人去了南側的古建築。


    來到殿中。


    看到陳夫有些焦急地來迴踱步。


    陸州疑惑道:“何事如此焦急?”


    陳夫說道:“大翰有變。”


    “有變?”


    “有修行者在東都和西都出沒,以雷霆之勢,擊敗了當地的高手。魏成和蘇別也不是對手。”陳夫歎息道,“我懷疑,太虛派人來了。”


    陸州說道:“太虛若是想下手,何必等到現在。再說,九蓮世界占與不占,都在哪兒,太虛這麽做,毫無意義。”


    陳夫說道:“也許是為了逼我出現。”


    “你太高看自己了。”


    陸州搖頭道,“以太虛大帝的本事,要殺你,何須留你?他既然留下了強大的手段,讓你苦受煎熬,明擺著是斷定你必死無疑。”


    話說的雖然有些難聽,但很有道理。


    陳夫疑惑不解:“那這幫修行者意欲何為?”


    陸州說道:


    “不管是誰,修行界總歸會穩定下來。你若是真的擔心,老夫派人去看看就是。”


    這時,華胤躬身道:“師父,徒兒願意返迴大翰,調查一下。”


    “好。”


    陳夫點頭道,“切不可與之為敵。”


    “師父放心,天下修行者何其多,不礙事的。”


    華胤轉身離開。


    陳夫的氣色也終於好了一些。


    陸州說道:“有這功夫擔心整個天下,不如好好想辦法療傷,提升修為。你明知自己會死,死後的大翰,何種模樣,是你能操控的嗎?”


    陳夫一時語塞。


    思來想去,純粹是操心多餘了。


    也許是長居高位,也許是受世人的敬畏多了,總覺得大翰離不開自己。


    事實上,天大地大,不管離開誰,天地依然存在。


    人類縱然再怎麽強大,始終是塵沙一粒。


    “老夫今日前來,是想前往聞香穀深處,探一探命關,你若感興趣,可與老夫同往。”陸州說道。


    在聞香穀深處,也許能找到一些珍稀的奇花異草,治療他的傷勢也未可知。


    陳夫搖頭道:“聞香穀我已探過一次,若是再去,效果會大幅度降低,沒有意義。不過,你若是去的話,要小心裏麵的兇獸。據我所知,它們不會越過中軸線……”


    陳夫指了指遙遠的一座山峰補充道,“那座山峰北,便是中軸線,也是古陣的分割點,若有危險,記得返迴即可。”


    陸州點了下頭:“也罷,老夫單獨前往。期間耗時不知多少……”


    陳夫點頭道:


    “陸老弟你且放心,隻要我有一口氣在,便替你管教好那些徒弟。當然,你若是嫌棄,另當別論。”


    “如此甚好。”


    陸州等的就是這句話。


    言罷,他飛掠而出,來到了聞香穀圓盤附近。


    他看到了圓盤中,於正海和虞上戎正在切磋技藝,便沒有打擾。


    他能感覺得出,虞上戎似乎正朝著即將突破的關口邁進。


    “同樣是修行者,差距好大啊。”秋水山的弟子們看得歎為觀止。


    “墊底的都是真人,沒有可比性。等他們切磋結束了,我們虛心請教才是。”


    “有道理。”


    每日向魔天閣的弟子請教,成了秋水山的日常修行。


    其實能請教的也就隻有於正海和虞上戎。


    其他人說不出個所以然。


    陸州環顧四周,圓盤上,除了葉天心,昭月在場,其他人並不在。


    於是默念天書神通,觀察各自的情況。


    端木生和陸吾在其他地方修行,明世因依然是唿唿大睡……所有人都在努力修行。


    陸州極其滿意點頭。


    做師父的,能看到這些,已經心滿意足了。


    陸州又想起了老七,不由微歎。


    若是老七還在,也許這一切會更加順利。


    直覺告訴陸州,應該再用天書神通觀察一下,可惜的是,得到的依然是無效目標。


    輕歎一聲。


    陸州轉身消失。


    ……


    聞香穀深處。


    遠離了四座山。


    陸州單獨行走於花草樹木之間,萬年的古樹,和濃鬱的香味,充斥口鼻。


    他能感覺得出各種香味中彌漫的效果,有類似酒一樣的迷醉;有雷電擊人的麻痹;有針刺神經的刺痛……應有盡有。


    紫琉璃發揮了極大的效果,將那些“毒”全部擋在了外麵。


    天痕長袍,更是讓他百毒不侵。


    陸州的行走速度並不慢,眨眼間,便是有數十丈,這還是他刻意壓製速度的情況下。


    從進入深處,到現在為止,陸州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就和往常一樣。


    不知走了多久。


    陸州依然沒有太大的感覺。


    他停了下來,觀看四周的情況。


    五感六識打開。


    天眼神通,聽力神通,聞嗅神通。


    空中彌漫的香味依舊是原來的那些,沒有新增的香味。


    方圓百裏的範圍,也看不到有兇獸存在,更是聽不到其他的聲響。


    陸州收起神通,皺眉道:“難道陳夫誆騙老夫?”


    其實陸州不需要過命關,他已經通過孟章的雷電,晉升成聖,這麽做純碎是為徒弟們探路。


    沒辦法,他就是操心的命。


    轉念一想,陳夫沒理由誆騙自己。


    哪裏出了問題?


    “紫琉璃?”


    陸州取出紫琉璃,將其放在大彌天袋中。


    還是沒有感覺。


    “天痕長袍?”


    陸州本想把衣服也脫了,但是這荒郊野外的,這麽做好像不太合適,還有點變態,索性就算了。


    接著,陸州加快了速度。


    使用天相之力繼續深入。


    深入了足足千裏之遙,一路上的花草樹木,千奇百怪。


    陸州如同走馬觀花,看盡了聞香穀百花。


    聞香穀的深處,一如既往的沉寂,沒有變化。


    “老夫就不信了。”


    砰!


    陸州縱入空中。


    “看老夫太虛金鑒!“


    掌心出現一輪日光似的太虛金鑒,照耀當空。


    光華橫掃四方,將天幕,大地,叢林全部掃了一遍。


    在遙遠的天際,光華落在了一層薄薄的氣浪上,便消失了。


    “聞香穀古陣。”


    那是古陣的邊界。


    陸州皺眉。


    “難道,這極致之地,對老夫無用?”


    就在陸州感到疑惑的時候,耳邊終於傳來了異響——


    沙沙沙。


    沙沙沙。


    一道虛影從林間劃過。


    “站住。”陸州沉喝一聲。


    他跟著那影子飛掠了過去。


    甚至施展了大挪移神通。


    在大挪移神通的幫助下,陸州緊隨其後。


    “好快的速度。”陸州感歎不已。


    那影子的速度竟不弱於聖人的速度。


    好在陸州的天相之力足夠,早已今非昔比。


    連續施展三次大挪移神通,出現在那虛影的前方百丈左右的低空中,俯瞰那影子。


    陸州目光深邃,懸空而立,身上聖人之光綻放:“老夫倒要瞧瞧,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太虛金鑒照耀那道影子。


    影子頓時虛化,消散於空中。


    本體暴露在陸州的眼前。


    那是一個渾身泛黃,類似蜜蜂似的兇獸。


    雙眼凸出,幽光閃閃。


    陸州:?


    “變異的蜜蜂?”


    陸州隻能這麽去形容。


    那兇獸振動透明的翅膀。


    翅膀發出極致高頻率的聲音,眨眼間,化作流星朝著遠空掠去。


    陸州出現了耳鳴。


    他當即默念天書神通,將這種詭異的音浪驅除,再次施展大挪移神通,跟了上去。


    足足飛行了半個時辰,穿梭了不知多少裏的古樹林。


    陸州停在了一座不高的山腳之下。


    那黃蜂也停了下來,緩緩轉身。


    嗡,嗡嗡……嗡嗡……


    山峰之上,一個個的黃蜂出現,擺成了一排。


    “不止一個?”陸州驚訝。


    那一個的速度已經令陸州感到意外,突然出現一排,這還得了?


    陸州取出一張符紙,聯係陸離和孔文。


    二人同時出現在畫麵中。


    “拜見閣主。”兩人行禮。


    “這是何物?”陸州再飛出一張符紙,符印籠罩前方。


    陸離觀察了一下,微微皺眉,問道:“這……恐怕得問孔兄弟了。閣主身在何處,怎麽會遇到這種奇怪之物?”


    孔文摸了摸下巴,觀察了許久。


    那些“黃蜂”扇動翅膀時發出的嗡鳴聲,十分擾人。


    “可能……可能是上古聖兇,欽原。我也沒見過,不敢確定!我這就去問問陳聖人!”孔文離開。


    陸州取消畫麵。


    看向山上那懸空排列的黃蜂,淡淡道:“欽原?”


    過了許久,山脈的深處,竟傳來陸州能聽懂的人類語言:“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能認出我們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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