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鋒下樓到小超市,買了營養品,返迴探望姥爺。


    嘭嘭嘭!


    敲門走進病房,十人間大病房,病患外加陪護家屬,顯得很是擁擠。


    姥爺躺在角落病床,床邊立著鐵架子,掛著兩大袋茶色藥物,正在打著點滴,老媽和小姨忙裏忙外,一個投喂水蜜桃罐頭,一個敲腿推拿。


    趙鋒走了過去:“媽,我迴來看看姥爺。”


    周青梅大吃一驚,放下水果罐頭,一把扯住趙鋒耳朵。


    “臭小子,誰讓你報的環球旅行團,我和你爸出國兩年,差點沒累死。”


    “環球旅行是無數人的夢想,我替你圓夢了。”


    “滾蛋!媽的夢想是抱孫子,不是環球旅行,你啥時候結婚?”


    “不著急,我先跟姥爺說幾句話。”


    趙鋒放下營養品,微笑:“姥爺,給你帶來點補品!”


    周泰光頭鋥亮,滿麵紅光,露出慈祥笑容,握住趙鋒的手。


    “外孫迴來了,周家唯一的大學生,最有前途的年輕人。”


    “誇獎了,我隻是程序猿。”


    趙鋒落座,跟姥爺閑聊起來,老人很是健談,迴憶往昔崢嶸歲月。


    姥爺是老幹部,見識過大場麵,說話條理清晰,貌似病得不重。


    周虎和周豹趕來送飯,依舊是光頭,不知道抹油還是打蠟,比燈泡還亮,放下五份盒飯。


    周虎愕然:“大姐真是的,讓小鋒迴來幹嘛?”


    周豹附和:“這兩年,爸經常生病,早就是家常便飯。”


    趙鋒起身:“你們吃飯吧,我先走了。”


    望著趙鋒離去背影,周豹好奇的道:“小夥子氣宇軒昂,在魔都做什麽工作?”


    周青梅隨意的道:“程序猿,天天抱個破電腦,不知道找老婆,我都要愁死了,看他就上火。”


    周虎安慰:“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先吃飯吧。”


    周青蘭暗暗腹誹,她知道趙鋒身份,那是爆熊集團總裁,叱吒風雲的魔都首富,找不到老婆才怪。


    隻是她不能說,趙鋒下過封口令,不許透露身份。


    趙鋒返迴vip單間病房,保鏢送來四菜一湯,摸了摸黃俏俏額頭,不發燒狀態不錯,開始投喂午飯。


    黃俏俏爬起來,拿起筷子吃飯,低聲道:“我沒事!”


    趙鋒關切道:“多吃點肉,你是低血糖,還有點營養不良。”


    黃俏俏道:“我頭不暈了,明天出院吧。”


    趙鋒婉拒:“不行,你最少休養一周,身體康複再出院。”


    黃俏俏鬱悶的道:“我不想呆在醫院,聞到消毒水味,渾身不舒服。”


    趙鋒笑道:“有我陪你住院,多浪漫的事。”


    黃俏俏不爽的道:“滾蛋!我想去看看我爸,不會還在賣魚。”


    趙鋒安慰道:“你好好休養,我到農貿市場看看。”


    黃俏俏吃飽喝足,躺在病床休息,補充睡眠。


    趙鋒收拾好桌麵,起身趕往農貿市場,尋找賣魚強。


    農貿市場人聲鼎沸,依舊熱火朝天。


    商販有許多熟悉麵孔,趙鋒轉了一圈,發現賣魚強的身影。


    賣魚強頭發淩亂,不知道幾個月沒剪,頂著黑眼圈,精神疲憊,挎著黑色錢袋子,坐在板凳上賣魚。


    麵前擺著三個大盆,盆裏有鯉魚、鯽魚、三道鱗。


    趙鋒打招唿:“強叔,好久不見了。”


    賣魚強抬起頭來,眼珠子布滿蜘蛛網血絲,上下打量起趙鋒,激動的道:“小趙同學,有俏俏的消息嗎?”


    趙鋒隨意的道:“俏俏挺好的,快迴故鄉了,你過得怎麽樣?”


    賣魚強苦笑:“還是老樣子,小寶都念高中了,明年高考,這孩子學習成績差,跟俏俏沒法比,我準備讓他讀大專,學得一技之長。”


    趙鋒愕然:“用挖掘機炒菜的絕技,等俏俏迴來再說,安排小寶去念正經大學,直接留學也行。”


    賣魚強問道:“什麽時候迴家?”


    趙鋒笑道:“一個月之內,我有事先走了。”


    賣魚強熱淚盈眶,激動得熱血沸騰,多年不見的女兒要迴家了,撓了撓紛亂的長發,決定收攤去理發。


    傍晚十分。


    vip單間病房,響起歡快手機鈴聲。


    趙鋒睜開雙眼,掃過隔壁病床睡著的黃俏俏,來電顯示是老媽,捂著手機走出病房。


    “晚上十點了,還不迴家睡覺。”


    “最近有事,我不迴家睡了,不用擔心我。”


    “咦,你不會在醫院吧。”


    “媽,你先睡吧!”


    周青梅出現在趙鋒身後,保鏢知道是boss老媽,自動放行沒管。


    “臭小子,你在醫院幹嘛?”


    周青梅出手如電,扯住趙鋒耳朵。


    “唉喲,我在護理病人,你在護理姥爺嗎?”


    趙鋒揉著紅腫耳朵,心底很鬱悶,又讓老媽逮住了。


    “少廢話,我看你在護理誰?”


    周青梅推開病房門,探頭看著熟睡的黃俏俏,露出驚喜表情,小心翼翼關好門,拉著趙鋒坐在休息區。


    “這不是你說要娶的,大高個女生,生的什麽病?”


    “低血糖暈倒了,沒啥大事?”


    “啥時候結婚?”


    “不是!”


    “啥時候會親家,媽準備聘禮。”


    “不著急!”


    “為啥不著急,你都三十多了,隔壁小胖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小胖也沒結婚。”


    趙鋒滿頭大汗,感覺應付老媽,比管理爆熊集團還要艱難。


    周青梅不爽的道:“等你姥爺出院,張羅你的終身大事。”


    趙鋒頓時無語,遭到老媽口誅筆伐,足足訓話一小時,讓他有點正事,這才放他迴去。


    病房鴉雀無聲,沒有任何聲音。


    黃俏俏睡得很香,趙鋒躺在隔壁病床,仰望天花板,不知道姥爺能不能度過難關,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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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趙鋒出門買早餐,迴到病房一看。


    周青梅拉著黃俏俏的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問東問西打探家庭狀況,黃俏俏應接不暇,表情很是精彩。


    “媽,你怎麽來了?”


    “女友都帶迴老家了,媽當然得看看。”


    趙鋒擺好早餐,繼續說道:“吃早餐!”


    周青梅道:“我吃過了,你倆抓緊時間,趕緊把婚事辦了,我迴去看你姥爺,你小姨自己陪護,我不放心。”


    趙鋒問道:“兩個舅舅孔武有力,為啥不來陪護?”


    周青梅道:“他倆合夥開了一家燒烤店,生意火爆,忙不過來。”


    趙鋒也是醉了,猜到燒烤師傅是周梟,周家竊取他的燒烤配方,老媽是胳膊肘向外拐,調炮往裏攻,沒少幫助娘家。


    望著周青梅離開病房,黃俏俏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扯下紙巾擦汗。


    “我服你了,看你忠厚老實,還搞突然襲擊,阿姨過來催婚。我提前聲明,我媽剛剛去世,一年之內不考慮,你不要胡思亂想。”


    趙鋒撓了撓頭:“誤會!我姥爺生病住院,我媽過來照顧姥爺。”


    七天之後。


    姥爺順利出院,迴家繼續休養,老媽和小姨盡職盡責,天天過去照顧,眼看姥爺越來越好,已經恢複健康。


    周虎和周豹突然翻臉,拿拖把趕走老媽和小姨,揚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是周家人,迴娘家蹭吃蹭喝,門都沒有。


    小姨氣壞了,拉著行李箱趕往機場,訂機票迴魔都。


    臨走之前,給趙鋒打了一個電話,講述周家兄弟翻臉的事。


    周青梅哭著迴家,心情低落,感覺難以接受,從小到大關照弟弟,逢年過節給弟弟禮物,每年弟弟過生日都要拿錢,弟弟犯事進去了,都是她四處張羅,出錢出力撈人,仁至義盡。


    趙鋒打開家門,聽到老媽嚎啕大哭的聲音,趙長河示意不要進門,帶著他下樓,坐到樓下長椅。


    趙鋒掏出華子,給老爸點燃一支煙:“小姨給我打電話,迴魔都了。”


    趙長河吞雲吐霧:“周家兄弟是白眼狼,苦窯常客,翻臉不需要理由,你媽自作自受,不用管她。”


    趙鋒苦笑:“爸,你啥都知道,怎麽不說呢?”


    趙長河道:“我勸不住你媽,有些話不能說,隻能爛在肚子裏。”


    趙鋒問道:“頭發怎麽掉了?”


    趙長河摸著光禿禿的頭頂,鬱悶的道:“我都五十多歲了,掉頭發很正常。聽你媽說起,你帶女友迴老家,終身大事要抓緊了。”


    趙鋒遞過一張卡,低聲道:“卡裏有一千萬,密碼是6個6。”


    趙長河一臉懵逼:“程序猿能賺這麽多錢,你自己留著吧,你媽要是見到錢,搞不好又迴去支援娘家。”


    趙鋒微笑:“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卡收好,別弄丟了,我先迴醫院,有事打我電話。”


    目送趙鋒背影消失,趙長河收起卡,眼神閃過睿智光芒,吐出一口煙霧,早已看透一切,等到嶽父離去,周家兄弟必然翻臉。


    三天之後。


    傳來驚天噩耗,姥爺突發心髒病,走得很安詳。


    第一時間,趙鋒全家趕到現場,周青梅衝進殯儀館,瞧著玻璃棺材裏的姥爺,哭得跟淚人一樣。


    趙鋒心情低落,該來的還是來了,曆史沒有改變,姥爺還是走了。


    按照前世軌跡,姥爺去世之後,留下一堆爛攤子,喪葬撫恤金二十萬,外加房子價值三十萬,周家子女爭奪遺產,耗子動刀窩裏反。


    周家三兄弟強強聯手,六親不認,喪心病狂,老媽和小姨沒分到一毛錢,老媽氣病了,跟周家三兄弟斷絕關係,徹底決裂,形同陌路。


    遠在特區的周龍,三十多年沒迴老家,聽到噩耗連夜趕迴老家。


    周青蘭剛迴魔都,又坐飛機返迴,幫忙處理喪事。


    周家五兄妹第一次全部湊齊,尤其是大舅周龍,沒有一點印象。


    周龍豹頭虎目,獅鼻闊口,光頭鋥亮,皮膚黝黑,西裝革履,挺著啤酒肚,看著很有暴發戶派頭。


    趙鋒暗暗吐槽,基因太重要了,希望他不要禿。


    周家兄弟大操大辦,請來遠近馳名的第一陰陽先生,喪葬樂隊吹起嗩呐,親朋好友齊聚一堂,天天十桌流水席,搞得鋪張浪費。


    陰陽先生相當霸道,自稱走過陰,跟牛頭馬麵鬥過地主,跟黑白無常稱兄道弟,嘴裏一套一套的,葬禮流程及其複雜,令人歎為觀止。


    趙鋒也是醉了,老家的人都愛麵子,周家兄弟講究排麵,葬禮按照這個節奏,沒有十萬大洋辦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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