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克斯站在教堂的正中央,在他的背後,是一座耶穌受難像,被兩邊的彩色玻璃所折射的陽光打在上麵,就像是彩燈一樣,把白色的雕塑打上了一層天然的聖光,顯得是那麽慈悲。(.無彈窗廣告)


    兩邊的凳子上已經坐滿了貴族,後麵教堂外麵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魯格領地的領民們,要知道,魯格家族的領地下,可是有三個小鎮和數十個村落的,論實力來說,在薩魯佐伯爵底下的封臣裏麵,實力是能排進前三的,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的男爵,爵士,子爵們願意來到這裏見證這一次的受洗儀式。


    而坐在最靠近達芬克斯主教的一張位子上,上麵隻坐了一個11.2歲的少年,旁邊的位子上一個人也沒有,一身絳紫色的貴族打扮,頭上用黃金打造的桂冠宣示著他的身份,這是一位伯爵。


    “薩魯佐伯爵大人,沒想到您會來到這裏。“達芬克斯主教對於這個小小少年的到來也是頗感意外,畢竟這位伯爵的故事,即便是身在米蘭的他都聽聞過,就不怕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自己的老巢被自己的叔叔給奪走嗎。


    “達芬克斯閣下,您是我的受洗教父,不用這麽客氣的稱唿我的頭銜,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是了。“少年雖然你年紀比較小,但是對於達芬克斯主教的問話卻一點也不驚慌,像個小大人似得。


    “好的,伊爾先生“達芬克斯帶著笑意對著小伯爵半鞠了個躬,伊爾也迴了達芬克斯半禮。


    一個70多歲的老人和一個11.2歲的少年之間竟讓其他人看出了一種他們兩個是平等存在的感覺,實在是挺奇怪的。


    “魯格家族在我的祖父在世時就已經開始效忠於我們阿勒拉米奇家族,而且實力強大,為我們家族遮擋了來自北方的威脅,他們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誕生,我怎麽可以不來呢。“伊爾一邊帶著親切的笑容,一邊用純正的拉丁語迴答著主教大人的問題,讓旁邊一眾土地主雲裏霧裏,壓根聽不懂這兩個大貴族之間在說些什麽東西。


    “看樣子魯格家族依舊被您和您的家族所信任啊。“達芬克斯有點皮笑肉不笑的奉承到,隻不過他的內心就不是這樣想的了,在你祖父之前的薩魯佐伯爵,不就是被像魯格一樣的貴族們推翻的麽,我可不信你會信任他們。


    “當然,對於所有在薩魯佐領地中的貴族,我們都抱有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對於我的封臣,我更加充滿了信心。“這句話,伊爾說的很大聲,而且是用北意大利的語言說的。


    而且在這位小伯爵說完自己說的話以後,下麵一聲聲的躁動就開始了。


    “是啊是啊,聽說伯爵大人這次來就帶了十幾個侍從呢。“


    “哇,伯爵大人這麽新來我們的魯格子爵啊。“


    “可不止呢,從伯爵大人居住的城堡到這裏,可是要經過好幾位貴族的領地的呢,這可是伯爵大人對領內所有貴族的信任啊。“


    “哇“


    “聽說伯爵大人被他東邊的叔叔逼迫著要交出薩魯佐伯爵的位子呢?“


    “是嗎,真可憐。“


    “那位伯爵應該去死。“


    達芬克斯看著眼前的小先生伊爾,


    這家夥還真不簡單,長著一副純良的樣貌,卻在一瞬之間讓這裏所有的貴族,或者女性貴族都開始同情起了他,同時對他的叔叔開始憎惡了起來,可真是厲害啊。(.)


    而這場本事歡迎喬納斯誕生的受洗儀式,就在這麽一個小小的陰謀下開始了。


    “恭迎榮格子爵閣下和桑德拉女子爵。“站在門口的唱門官大聲的喊出了這次受洗儀式的主角,這才阻止了達芬克斯和伊爾的明槍暗箭。


    外麵的領民們大聲的唿喊著自己領主的名字,有些不知道名字的就發出無意義的喊叫,諸如萬歲或者是吼之類的。


    這也是必然的,這些人能現在還活著,全是榮格撒錢的功勞,隻有竭盡全力的呐喊出他們對於魯格家族的喜愛,才能對得起那一筆筆讓他們活下來的錢,不是嗎?


    隨著劈裏啪啦的樂器在教堂中逐步奏響,安安穩穩坐在教堂之中的貴族們也矜持的站了起來,女的揮舞了一下自己的長裙,抖落身上些許的灰塵,男士們則拿著毛巾,對於女士們撣落下來的灰塵將它們驅趕到更遠的地方。


    好像他們的眼睛要比外麵的平民更好一般,好到能夠看到這些灰塵。


    榮格夫婦當然並不清楚他們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知道他們也會裝不知道,對於他們這些底層的貴族來說,領主的事少摻和才是保命的王道。


    “儀式開始。“達芬克斯主教威嚴的聲音從教堂傳遞到外麵,讓場外的敲鑼打鼓聲和高喊萬歲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是基督的力量。


    “阿門“達芬克斯接著更加威嚴的說道,讓教堂內的人安靜了下來,靜靜的坐迴了位子上,開始迎接一個新生命加入基督教。


    這是教廷的力量。


    榮格和桑德拉加上被抱在懷中的喬納斯,就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和兒童唱聖班的童聲下,進入了教堂,他們所走的每一步都合乎一名貴族的標準禮儀,毫無瑕疵,看上去就像是已經走過了千遍萬千一般,榮格臉上的表情嚴肅,甚至比他在戰場上的時候還要嚴肅,桑德拉的臉上也恢複了一副女子爵應該有的派頭,而不在像是宅邸裏的時候一樣,一副慈善麵孔了。


    他們在告訴這裏的所有人,這裏是他們的地盤!


    恢弘潔白的教堂,五彩繽紛的琉璃,柔和纖美的光束,受苦受難的主基督,莊重的貴族,威嚴的主教,繁美的花紋下,一切都如此的夢幻。


    夢幻到剛剛發生的一切,猶如煙雲一般。


    兩人每走過一位貴族的身邊,就悄然禮貌的示意了一下,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都一一的像榮格致意,以表示自己對於魯格家族長子出生的愉悅。


    等到走到伊爾身邊的時候,榮格才鞠了一個四十五度的躬,以表示自己的尊敬,而伊爾也迴了榮格半禮。


    要是放在任何一個強勢伯爵領地下發生了這種事情,有可能那位子爵就得被幹掉了,而在這裏,伊爾還得站起來向榮格半鞠躬,從這裏也能看出,薩魯佐的貴族們是多麽的不買這位伯爵的賬了。


    而處於宣講台上的達芬克斯看到這一幕倒是十分的開心,要是這些世俗領主們太抱團的話,他這個主教不是就有些沒有話語權了麽。


    “小喬納斯正在睡覺嗎?“達芬克斯看著乖乖巧巧閉著眼睛的蕭納,問道。


    “恩,這小家夥可是個瞌睡蟲呢。“桑德拉一邊說一邊把喬納斯的包裹的更緊了一點。


    蕭納要是聽見了絕對會翻個白眼的,一路過來所坐的那輛馬車簡直就是一個自動搖籃,他被抱在懷裏以後就開始不停的搖晃著,他怎麽可能不睡著。


    “那我們就開始吧。“達芬克斯收起了慈祥的麵孔,對著榮格和桑德拉點了一下頭,恢複了一臉上帝代表的莊嚴,對著這一次的受洗人說道,隻不過喬納斯根本就聽不懂,他是對著這對年輕夫婦說的。


    “好的,閣下。“桑德拉把喬納斯小心翼翼的交給了榮格,在這個場合必須由孩子的父親來抱著自己的孩子,以表示在上帝的證明下,這是一次高貴的,有婚契的結合,而不是一次可恥的未婚生子。


    桑德拉非常緊張的看著在榮格懷裏的喬納斯,倒不是擔心榮格弄傷了喬納斯,而是這次受洗儀式絕對不能出現意外,不然榮格也不會讓達芬克斯來給喬納斯進行受洗,要知道米蘭主教可不是那麽好請的。


    榮格把孩子小心的接過,以一個類似於拋擲籃球的姿勢費力的舉著小喬納斯,這是一種受洗的儀式,在意大利一帶比較流行。


    “今日何日!我意立定,揀選我身和我救主。喬納斯,在神明的見證下,你將成為一名基督徒,恪守神所賦予你的使命吧。“說完,拿著旁邊一個琉璃被子,用手指沾了點水,輕輕的彈了彈,讓水滴落在喬納斯的身上。


    這水滴不知道為什麽特別的涼,有可能是井裏麵剛剛打上來的,一下子就把睡著的蕭納給驚醒了,他有點茫然的朝著四周看了看,這咱們還有對嬰兒虐待的人呢?


    他這一向四處張望,可把自己嚇得半死,剛剛還在馬車裏麵睡覺呢,現在怎麽來到了這麽一個地方,漂亮倒是挺漂亮的,符合自己的審美觀念,可是這裏的人也太多了吧,然後又一看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睡意瞬間消失於無形,蕭納恨不得羞愧而死。


    而達芬克斯一看喬納斯醒了,也有點難堪,畢竟等一下就要進行受洗禮了,這些醒著的孩子,基本都會大哭大鬧,然後把莊嚴肅穆的氛圍破壞殆盡,這可是達芬克斯數十年來的經驗。


    “交給我吧。“達芬克斯輕聲的說著,這下子,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大不了,到時候讓人把孩子抱出去就行了,達芬克斯在心裏想道。


    榮格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達芬克斯的手裏,接下來的受洗儀式是每一個基督徒都要經曆的事情,榮格當然也十分重視,對於這次的洗禮,當然不願意出任何的意外。


    達芬克斯抱著孩子轉過身體,緩步繞過中間的受洗池,走到麵對貴族背對基督的位置,用雙手抱著喬納斯,然後緩緩向前伸出,嘴裏一邊念著禱告文:


    “今在主前立定此意,更願此意與日俱新;直到臨終雙目垂閉,進入永遠與他更親。”


    在受洗池中,一壇潔淨的聖水正在池中,因為沒有風也沒有人的喧嘩,水麵非常的平靜,兩邊教堂的玻璃折射過來的光芒在水麵上又被反射到人的眼前,給這透明的水增添了一絲乳白色,變得更加神聖。


    “主啊,我們的元首,為教會舍命的救主,感謝你!今天我們在你和眾位見證人麵前,為著這些聽信福音而作你兒女的朋友們舉行施洗的儀式,求你垂臨並祝福我們。主啊,是你感動了你的仆人們傳道並使這些人相信。主啊你愛他們,你既然感動他們有此意念要加入教會,就求你堅固他們直到永遠。並照你的應許保守今天的施洗儀式,使施洗的與受洗的都在你麵前蒙福。我們如此禱告是奉靠我主耶穌基督可愛的名字,阿門!”


    念完這最後一段祈禱文,在達芬克斯與所有貴族阿門的念禱下,達芬克斯的雙手猛的一個下沉,讓喬納斯全身都沉到了水中。


    榮格和桑德拉在旁邊睜大了眼睛,這個時候才是儀式最關鍵的時候,要知道他們這些貴族可是經常會聽到,新出生的孩子比較怕水而在受洗的時候不停的哭鬧而使儀式變得嬉笑不停,或者是孩子直接從洗禮者的手中掙脫,然後在水裏開始撲騰起來,讓儀式變得尷尬。榮格顯然不想這樣。


    而這時的小喬納斯顯然有點懵,這個可惡的白頭發老頭,用冰水把自己給叫醒也就算了,現在還當著自己老爸老媽的麵想要把我給淹死,蕭納的心裏猛地一怒,揮舞著自己的小拳頭往水中一砸,撲騰了,一個好大的水花,當他還想要接連的動手動腳的時候,自己已經不在水裏了。


    感覺到自己終於唿吸到了新鮮的空氣,蕭納才鬆了一口氣,從剛剛開始蕭納也聽不懂這些人到底在說些什麽,隻是從那些坐在教堂兩邊的人的穿著來看,應該不是窮人,而自己的父母顯然也不是,那麽就不可能是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因為如果是一些奇怪的事情,怎麽可能隻有富人呢?


    蕭納感覺應該是一個古怪的儀式,就像中國的滿月酒之類的,隻不過這個抱著自己的老頭也太過分了,竟然把嬰兒沉到水裏去,還好拿起來的早,不然不就死掉了,想到這,蕭納猶自不忿,他也不繼續拍打了,狠狠的瞪著老頭,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好得罪的。


    隻不過他現在這白白胖胖的身體,金黃色的幾根小卷毛,大大的藍色眼睛,因為不開心而小小皺起的眉頭,倒像是一個可愛的瓷娃娃。


    而達芬克斯看到喬納斯剛被自己沉到水裏就已經開始撲騰了心裏就覺得不妙,趕緊把他舉了起來,以免出現一些尷尬的事情毀了自己的名聲,沒想到這個小孩兒一脫離水中,就不再繼續鬧騰了,反而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不哭不鬧,非常的乖巧,一直看著自己,連眼神都不帶偏得。


    “這孩子真乖啊,剛剛撲騰的這麽厲害,顯然是被水給嚇著了,現在卻忍的住害怕,這麽小的年紀,很懂事啊。”達芬克斯在內心裏給喬納斯做了一個判斷。


    “願主保佑你,阿門。”達芬克斯對著場上的貴族喊道。


    “阿門。”所有的貴族喊道,然後站了起來,男士們輕聲的鼓著掌,女士們則拿著自己的絲巾不斷的拍打著另外一隻手,以示自己對於喬納斯皈依基督教的喜悅。


    “哦”“吼”“萬歲”所有的平民喊道。


    而對於喬納斯來說,最為重要的儀式也終於在喜劇中結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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