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對於這些人來說,無疑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在騎士的帶領下,不到幾秒鍾的時間,軍隊就已經逼近了村民們的身邊,兩方猙獰的麵孔和臉上的血珠無疑在告訴著場上所有的人,接下來,一場大規模的屠殺,必然要發生了。


    庫魯多站在人群中,手上拿著剛剛從一個被紮死的士兵手裏奪下的長刀,看著麵前距離自己隻有幾米遠的士兵,心中毫無恐懼,拿著刀柄的手上充滿力量,他知道,自己即將可能離開這個世界,可麵前的這個敵人,也會在自己的砍刀下斃命,傑緹亞的存在,讓他充滿了鬥誌。


    傑緹亞是他們村子中的女孩兒,從出生以後,父母便因為身體緣故而離開了人世間,可以說,傑緹亞就是在全部村民的嗬護下,吃著百家飯,穿著百家衣長大的,所有村裏年長的老人,都是傑緹亞的爺爺奶奶,所有的年輕人,都是傑緹亞的青梅竹馬,包括庫魯多,也是如此,甚至因為傑緹亞出眾的美貌而成為了村裏每一個男人心中的結婚標準,直到在傑緹亞11歲的那一天發生的變故,這才讓眾人重新認識了傑緹亞。


    在那一年的秋天,也是豐收時節,可上帝卻沒有讓他們品嚐到豐收的喜悅,一種奇怪的蟲子在眾目睽睽之下遮天蔽日而來,即便整個村子的人去驅趕,也趕不走這些蟲子的十分之一,而等它們走的時候,留下的,就是一片荒草地了。


    蝗蟲,就是這類蟲子的名字,在古代,不僅僅是中國各朝代會受到蝗蟲的侵擾,經常讓中國的一個地區喪失一年的糧食,其後所帶來的逃亡和饑荒還有之後的疾病,足以讓一個國家衰敗,這樣的事情放在歐洲的土地上,其危害自然不會小,那個時候的蝗災,足足襲擊了整個法蘭西的東南部,包括裏昂與馬賽兩座大城市,都遭受了這一次蝗災所帶來的損失。


    而在那次蝗災中,大城市因為強大的實力和擁有港口可以進口糧食,雖然受到了損失,但卻還在可控範圍內,餓死的人並不算多,可對於這些鄉下人來說,情況就變得很糟糕了,不少人都背井離鄉給人做了奴隸,有的甚至就死在了自己的家鄉,其中的困難不言自明,那是足夠將人給吞噬的黑暗,就在那個時候,傑緹亞那神奇的力量覺醒了。


    當第一次看到那神奇的力量對農作物的影響時,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驚喜,緊接著的就是歡唿,可等到眾人拿糧食喂飽了自己的肚子有了空閑時間可以思考的時候,後怕占據了所有村民的大腦,那個時候的傑緹亞,在眾人眼裏的角色,不再是個孤兒,而變成了一個擁有特殊能力的女人。


    在那個時候,可以說是傑緹亞命運的轉折點,如果當時村民將她認定為女巫,被送到宗教裁判所接受審判,或者被趕出村莊,成為一個沒有住所的孤女,那麽此時的傑緹亞無論活的怎麽樣,起碼不會再有那麽多的朋友了,也不會再有人相信她了,而她自己,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會流淚,會感動了。


    事情當然不會是如此發展的,在經過了後怕和緊張之後,這些善良而又樸實的村民並沒有將傑緹亞認作敵人,而是依舊把她當做是自己的女兒細心的對待,對於傑緹亞那神秘的力量,也沒有人任何人對其他村子裏的人說,就這樣整個村子為傑緹亞保守住了秘密,而傑緹亞,則讓這災荒之年,沒有一個人因為饑餓死去。


    在那一次之後,村中的人對於傑緹亞的態度就不一樣了,神性逐漸取代了人性,人們逐漸開始把傑緹亞當做了應該崇拜的對象,原本見麵平等的打招唿變成了一方向另外一方的行禮,隻有少數與傑緹亞關係親密的人沒有如此,其餘的人不免紛紛遵從這一習慣,一開始的時候,庫魯多等人都不習慣。


    可到了後來,隨著傑緹亞的能量越來越強大,所能做到的事情越來越多的事情,他們也就心甘情願的匍匐在了這位新的女神麵前,甚至在村子中,不少人還改變了信仰,將傑緹亞當做了新的信仰,這也是為什麽,到了現在,即便死亡臨近,可還是有那麽多人保護傑緹亞的原因。


    在他們的眼中,傑緹亞並不是單單是一個有特殊能力的女孩兒,而是一個擁有著女兒、救世主、朋友等等多重身份的人,為了她,他們願意去戰鬥,被犧牲,這就是庫魯多等人的想法。


    在兩天前的中午,那時的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再過不久這個村子就會遭受到如此的劫難,那時的他們,女人忙著碾碎麥穗殼,男的則是在搶著收割,每一個人都在忙著,即便是老人,也在奏折輕聲悠揚的音樂再給眾人解乏,做菜的事情,則是交給了上年紀的婆婆們,每一個人都在工作,為了在這片土地上繼續活下去而工作。


    庫魯多記得很清楚,所有村民也都記得很清楚,如果不是村子裏有傑緹亞的話,他們這些人絕不會有這麽忙活的時候,而是會像那些受到幹旱的災民一樣,無所事事,最後要麽去搶,要麽去死,毫無尊嚴的活著,可以說,是傑緹亞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給了他們作為人的尊嚴,給了他們不受饑餓的權利,這一切,都讓庫魯多這個與傑緹亞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心懷感激,為了他,自己就算是死,又何妨呢。


    傑緹亞看著不遠處奔馳的戰馬和那上麵被騎士舉著的騎士槍,傑緹亞雖然不知道哪件武器的威力,可她知道,自己的親人終究還是有可能要死在這片土地上了,原本的抵抗在群情激奮中被磨碎流走,剩下的,唯有死戰。


    傑緹亞看著前方,眼神堅定,手伸進衣袖之中,從袖口裏倒出了不少麥粒出來,這些麥粒是剛才在為騎士表演的時候剩下的,原本傑緹亞是打算利用這些麥穗在自己跟他們走了以後逃生用的,卻沒想到在這裏,就要用上這些麥穗了,其間的生死,傑緹亞已然不能猜測,可既然有那麽多愛自己的人為自己去戰鬥犧牲,自己這詭異而荒唐的一生,也算是有個完美的結局了。


    往事匆匆而過,傑緹亞臉上的表情有些解脫,沒有了生與死的壓力,這讓她可以更加集中起精神來,將手中幾十粒麥穗扔到地上,傑緹亞雙手撐開,一道道綠色光芒飛射而出,那麥穗就開始瘋狂的成長,隻花了剛才不到一半的時間,那麥子便已經發了芽,形成一道高高的圍牆,阻斷了士兵和村民之間的通路。


    騎士站在馬上,看著對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的麥穗,心中很是鄙夷,這麥子長的再快又如何,難道這些麥子還能抵擋軍隊的前行不成,騎士一揮韁繩,胯下戰馬的速度又提升了不少,手拿著有三米多長的騎士槍,邊衝邊對著前方的士兵喊道:“士兵,用刀砍斷這些麥子。”


    騎士看到了這些麥穗,士兵自然也看見了,不用騎士的命令,戰場經驗豐富,曾經在多種地形中都經曆過的老兵紛紛很熟練的用手中的鐵劍去劈砍這些麥草,試圖用自己手中的長劍為後方的騎士劈開一條道路,可等那長劍劈砍在麥草上,把麥草劈成兩截,士兵向前走,準備砍接下來的麥草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原本被長劍一刀兩斷落在地上的麥草,紛紛從地上飛了起來,並且那原本柔軟細長的葉子在傑緹亞的控製下,猶如變成了一把把剃胡須的刀片,黃色的外貌也逐漸變成了黑黃色,甚至有點與鐵片的顏色一樣。


    盡管小巧,力氣也不大,割不開那粗重的鎧甲,可這些麥草實在是太纖細了,即便會一絲絲縫隙,這些麥草也能鑽進人的臉頰與身體所連接的喉嚨出,輕輕一下,喉管這一人類最為脆弱的地方就被割開,最先進去的幾人甚至都還沒想到是什麽東西撓了自己的脖子一下,就眼前一黑,倒地死去。


    “唔唔唔…”不少的士兵發出了低沉的叫聲,死者沒有看見到底是什麽東西奪取了他們的性命,這些士兵同樣也沒有看見,直到在那些屍體的脖子正噴湧著鮮血和在他們的周圍有不少帶血的麥草,這才知道他們到底是被什麽東西奪走了生命,這不由得讓衝鋒在前,勇往無敵的士兵們有些猶豫了。


    這樣的殺人方法,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再看看眼前這一片麥草的生長麵積,怎麽說,也有幾千片葉子在其中,殺死他們這些人,實在是再輕鬆不過了,而剛才傑緹亞在地上讓麥穗一刻之間豐收的場景也深深的烙印在眾人的心中,在這個還沒有反封建,反迷信的時代裏,像傑緹亞這樣的人,無疑會讓老百姓產生極大的恐懼,即便是軍隊也不例外,在場的人都開始向後退了好幾步,心裏有些畏懼。


    村民們這邊的情況則與士兵們完全相反,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麥草,眾人並沒有驚慌,這樣的場景,他們在之前的時光裏總是能夠看到,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而等到傑緹亞用這些麥草殺死站在最前麵的幾個士兵之後,更是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唿聲。


    即便騎士的存在讓他們勝利的可能性為0,到最後,他們誰都有可能免不了戰死的下場,可看著這些曾經在他們麵前不可一世的士兵,稀裏糊塗就死去的樣子,村民們還是發瘋似得笑了,這太痛快了。


    村民的高聲歡唿並沒有影響造成這一結果的始作俑者傑緹亞,此刻的她猶如從水中被撈出來一樣,渾身包括頭發絲都帶了汗水,這可是在秋天,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在這樣的季節中,還出了如此巨量的汗水,顯然剛才的那一次攻擊,消耗了傑緹亞大量的能量,站在他旁邊的村長老庫克看見傑緹亞如此,想要去扶,卻手上拿著別人的刀劍,敵人近在眼前,實在不敢放下武器,隻能關心的問道:“傑緹亞,你沒事吧.”


    “我沒事,大家小心,他們的騎士快要來了。“


    傑緹亞寬慰著老村長,本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作為安慰,可精神上的疲勞卻讓她怎麽也笑不出來,甚至連唿吸聲都無法調控,隻要一閉上嘴,光用鼻子唿吸,就感覺眼前一陣眩暈,必須張大嘴巴唿吸,這才能保持身體的站立姿勢,不然隨時都會有倒下的感覺,這樣的情況,不可謂不糟糕了,傑緹亞看著地上心裏很是絕望。


    這種能讓麥草變刀片的方法是她在幾個月前才剛剛掌握的,主要是讓麥草通過自己身體中的能量壓扁,讓一片葉子中所有的質量集中在一張如同紙一般的平麵上,隻需要輕輕一劃,便可輕而易舉的劃破豬的喉管,至於人則更加輕鬆了。


    當初認識到這門神奇的能力之後,的她並沒有想到在幾個月之後的現在,會有這麽一場屠殺的災難擺在自己的麵前,當初的她在發現了這一項自己的能力之後,隻是把她當做了一個防身的能力而已,並沒有好好研習,所以現在倉促之下,緊急釋放雖然達到了傑緹亞心中的效果,可就那麽一下,傑緹亞就感覺自己全身的筋骨都在發痛。


    這種痛猶如骨折一般,讓傑緹亞很難忍受,要不是戰爭還在進行,傑緹亞有可能就倒在了地上,可即便如此,此時的她依然不好過,她的大腦現在就像是一塊被擠幹水分的海綿,正在不停的渴求著新的水份。


    可傑緹亞卻根本來不及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補充那“水份“,海綿隻能饑渴著叫喊,這叫喊,就是痛疼,讓傑緹亞難以控製的想要用水去扶住自己的額頭,甚至想把頭撞在地麵上,隻要那樣,就會舒服一點。


    傑緹亞想休息,可前方的士兵並不會休息,恐懼雖然讓士兵們裹足不前,可後方的騎士卻讓這些士兵不得不繼續向前開拓出一條道路,麵對被馬踏至死和被小葉子劃開喉嚨這兩種方式中選擇一種,士兵們迫於無奈,繼續選擇了衝鋒,起碼這樣,他們遠在家鄉的親人還能活下去,要是不聽從命令向後退,說不定家裏的賦稅又要增加了。


    這對於本來就拮據的家庭來說,無異於是死亡的前奏,士兵們並不想看見家人死,隻能自己去冒險了,看著前方不可見底的麥穗叢林,士兵們慷慨赴死,而一直處在大後方,本正準備出手卻在那片大叢林之後停下腳步的納德和加百列,心裏也正在飛快的做著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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