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最開始的時候,我也隻是覺得奇怪,一個又一個和平的村子從地圖上消失,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直到村莊消失的速度越來越有規律的時候,我才把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並讓手下的探子們循著地圖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找,最後在一個剛剛被聚集起來的村子便,發現了濟加爾和他的軍隊正在維持著秩序,而在其中,還有伊爾伯爵的那位騎士團團長,必加羅。


    至於濟加爾把這些貧民聚集起來,並讓他們消失是為了什麽,我的探子並沒有調查到,隻是在濟加爾和他的軍隊離開之後,我的探子們進入原本貧民們被趕到的地方後,隻在鬆軟的泥土下,發現了幹癟的屍體,每一具看上去都像是被風幹了上百年的僵屍一樣,如果喬納斯先生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親自帶你去看看,我可以確信,這些幹屍便是那些無辜的村民,可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這些在一瞬之間變成幹屍,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如此規律的屠殺村民,還將這些村民弄成這副模樣,其中會有什麽算計,卻是真真的不知道了,這也是我為什麽要來找你合作的原因。“


    焦納子爵把自己為什麽懷疑和這封信的由來在喬納斯發呆的時候慢慢的講了出來,講的人以為自己是在講神幻故事,聽的人則是以為講的人瘋了,可最瘋狂的卻是這個故事它是真實存在,並且還留有證據的,這讓喬納斯和焦納都覺得很是荒誕,喬納斯聽完之後,看了一眼焦納,呢喃的說道: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把人變成幹屍他能得到什麽嗎?我不明白!“


    殺人,這是喬納斯最為討厭的工作,屠殺,則是喬納斯最為討厭的一個詞匯,對於人,或許是因為曾經生長在宣揚人人平等的年代裏,盡管那個時代也還是有盧旺達大屠殺,也還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悲劇,可是世界的價值觀卻還是最終趨向與善良的,對於每一個人,喬納斯無法像這個時代的人那樣光明正大的喊出“殺死異教徒不是罪孽“這句話,就像當初他在米蘭為了救人而死一樣,屠殺這兩個字,無疑讓他有了份沉重感。


    這份沉重感自然就讓喬納斯會想的更多,對於焦納來說,村民的死並沒有什麽價值,如果他們隻是被濟加爾用刀砍死的,或者是活埋的,焦納根本就不會來跟喬納斯商量,他會把這個消息帶到棺材裏,永遠不讓任何人知道,他關心的,隻是那些村民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才變成那幅模樣的,這才是他關心的終點,至於憤怒的情緒,在焦納的心中是丁點都沒有的。


    可喬納斯卻不同了,當他聽到上百人被如此殘忍的屠殺時,第一個反應不是驚訝與死者的狀態,而是憤怒,他憤怒於濟加爾的所作所為,他憤怒於他不把人當人,這是喬納斯跟這個時代的人最為不同的地方,在習慣上,他喜歡把人當成人來看待,而這個時代的貴族,顯然更喜歡站在人的角度,以看待動物的方式去看待其他人。


    等這憤怒過去,喬納斯才算是想到了幹屍這兩個字,而這兩個字,則讓喬納斯有些不寒而栗。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喬納斯就知道這個世界與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並不一樣,它要比原本的世界來的更加廣袤,也要來的更加的野蠻,在這個時代,文藝複興與大航海時代並沒有到來,反倒是宗教的權利在這個世界與王權的權利更加的衝突,而在這個世界上,也有著上個世界從來沒有出現在史籍文獻中的騎士力量,這些東西都讓喬納斯為之迷醉,可幹屍不同,這個詞匯伴隨而來的,是一幅幅猙獰的麵孔,是一個個無辜的人命如同草芥一般被鐮刀收割,還有伴隨而來的更為神秘的力量。


    難道這個世界還有更為與原本世界所不同的地方還沒有被自己發現嗎?喬納斯捫心自問道,前世,那個爆炸年代裏紛雜的信息中,紛紛在喬納斯的腦海裏閃現,魔法、巫術、德魯伊、獸人,一個接著一個的詞匯轟擊著喬納斯本就已經混亂的大腦,讓他一時之間有些害怕再想下去,而就在這時,那隻跟著納德而來,極通人性的小狗突然定格在了喬納斯的麵前,這隻小狗眼睛看著自己,如同在跟自己對話,嘴角露出點點的弧度,放佛在嘲笑自己的後知後覺,一瞬間,喬納斯幾乎被自己腦海中的畫麵嚇得昏死過去,被焦納用力一拍,這才迴過了神,心中雖有餘悸,可總算是鎮定下來了。


    ‘這個時候想這些東西幹嘛,現在這件事還全部都是迷,自己還什麽都不知道,這就先把自己給嚇倒了,那還查什麽查。’喬納斯自己對自己說道,一邊的焦納則是也在小聲的說著話,也不管喬納斯是在聽還是不在聽,顯然,焦納的內心之中並不像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作為一名精明的貴族,他顯然也在這些信息中讀出了很多東西,那些東西既讓他害怕,也讓他興奮,人類對於未知總是充斥著這兩種情緒,這種情緒讓人上癮,喬納斯和焦納顯然不能免俗。


    “誰知道呢,或許他是個巫師,通過人血來凝練長生不死的丹藥,又或者是個煉金術士,在用普通人的生命來鍛造黃金,這都是有可能的,我們現在什麽都不能確定,也沒有人會來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我們現在知道的隻有兩點,那就是這件事跟伊爾伯爵有關,另外一件事,就是他們正在進行著某種我們並不知道的儀式,而這儀式,需要人的鮮血,除此之外,一切未知。“


    焦納說話的口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快要老死的人,神秘的力量讓他迸發出了新的活力,看著喬納斯,如同一個年輕的冒險者一般充滿了鬥誌,仿佛眼前的空白在他麵前並不算什麽似得,現在的他,在這神秘事件的刺激下,找迴了當年戰鬥的勇氣,也讓他對效忠於伊爾伯爵產生了巨大的擔憂。


    任何人麵對一個無法看透的人都會害怕,尤其是聰明人,就更是如此,焦納自然是聰明人,所以他的反抗也就尤為的激烈,喬納斯看著他,也聽到了他說的話,嘴上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如此荒誕的事件從焦納的嘴中說出來,說實話,喬納斯現在都還沒有真正的接受焦納的這一套說辭,他需要時間去摸索,匆匆跟焦納又說了幾句話,喬納斯把信件放到了焦納的手中,讓他趕緊把信給燒了,便轉身走了出去,離開了這僻靜的小石椅,走到了另外一處沒有人群的地反,重新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枕在厚厚的楓葉之上,喬納斯輕輕一動,枯黃的楓葉便會發出“嘎吱嘎吱“破碎開來的聲音,聽著這聲音,喬納斯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看著深藍色的天空,喬納斯眯著眼,腦中思考這剛才焦納子爵說的話,心裏依舊很是震撼。


    如果焦納說的是真的,那麽濟加爾到底是去幹什麽的呢?而伊爾伯爵在其中又是扮演著什麽角色?現在喬納斯能夠肯定的是,這把人在短時間內變成幹屍的手段,絕對不是一般人所應該能夠做到的,也就是說,濟加爾,或者是伊爾伯爵,必定有能夠將人變成這般慘狀的工具,而這樣工具,就是現在問題的關鍵。


    想到這兒,那隻狗的模樣又出現在了喬納斯的麵前,剛才匆匆浮起又蒼然乍現的圖景此刻顯得更加的清晰,他恍然之間有還記得,那是一隻精明到不像是動物的狗,它看待自己的眼神,猶如在看待一個與它平等的人物一般,這種感覺,喬納斯從來沒有在一隻狗的身上獲得過。


    眾所周知,他是十分懼怕狗的,而這隻狗的接近,卻沒有讓喬納斯的身體激發出任何的生理反應,而也是在那次海難中,連納德和那個叫做加百列的年輕人都暈過去了,可那隻狗卻一點事情沒有,甚至在納德不停的嘶喊著一個叫做“伊麗莎白“的名字之後,明明是一臉痛苦的表情,可看見那隻狗以後卻一點悲傷的情緒都沒有了,這種種細碎的細節無一不在告訴現在的喬納斯,情況有些反常。


    喬納斯在熱娜亞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幕逐漸在喬納斯的腦海中浮現,原本根本不在意的細節此時突然湧上了心頭,不知怎麽的,喬納斯就是覺得,那隻狗,有些不平凡。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除了騎士之外的神秘力量?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除了人類之外的智慧種族,我的天啊,你這到底是把我帶到了一個什麽世界啊。“喬納斯越想想明白,他的腦袋就越來越昏沉,原本牽扯出的一條線在這昏沉的腦袋下,最後也與那迷蒙的線索混合在一起,找不到那線頭了,喬納斯閉上眼睛狠狠錘了兩下地麵,心裏說不出的難過,現在的他有種被騙的感覺,生活了八年的世界,此刻卻變得如此陌生,看著眼前的藍天,喬納斯不禁對著這天空發出了一個疑問。


    這天空之外,到底是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宇宙呢?


    還是說在這個世界的藍天之外,真的是那美麗的天堂?


    而這地底之下,也不再是那滾燙的地核,而是撒旦的地獄呢?


    想到這些,喬納斯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作為一名本質上的現代人,長達二十多年的教育讓他對於科學深信不疑,而現在,一個又一個有關基礎物理的定律卻在他的麵前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無法去確認那些深信不疑的理論是否依舊還適用,他真的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喬納斯就那麽躺在楓樹葉上躺了很久很久,直到藍色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紅色,喬納斯才在身體的冰冷中從楓樹葉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周圍已經點上更多火把的空間,喬納斯笑了笑,從地上站了起來,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碎葉子,向著主會場走了過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終究還是要見一麵伊爾伯爵的。


    走進主會場,此時整個宴會正處在最為高潮的時候,一陣陣烤肉的香味混合著異國的香料所融合成的迷人味道鑽進了每一個人的鼻子裏,讓人恨不得生生吃下一整隻烤羊,而在樹與樹之間,也不再是彩帶掛在上麵,而是變成了一個個裝著鉤子的牛角。


    這些牛角的內部都被挖空了,每一個牛角之中則裝著美味的酒釀,有的牛角中是米酒,有的是威士忌,還有葡萄酒和啤酒以及果酒,所有的就都放在一個個的牛角之中,隻要想飲用,隨手一抓便是了,抓到的人,不管是什麽酒,都要一口氣喝掉,這是薩魯佐地區的一種習俗,而現在這個習俗,顯然變成了蘇薩地區所有人的習俗了。


    有的人第一次玩兒,力氣用的有點大,那牛角本來就很深,用力一拿,便讓裏麵的酒水激蕩起來,從高處拿到自己的麵前,總是會順著牛角杯的外圍向下流去,沾染到手上,然後隨著水流的增大,從手上一路留到手臂上,接著到了肩膀,最後滴在了自己的衣服上,順著衣服,沾染到了全身,留下一片燦爛的顏色。


    周圍的人也不責怪,隻是笑著看這個不懂得喝酒的男人,至於旁邊的姑娘們則是更為開心,那酒水沾染在了衣服上,讓許多年輕貴族們的身體在那單薄的衣服中混合著酒水黏在肌膚上,那強壯的果肉若隱若現,讓這些出身清白的女士們看的一個個瞪著大眼睛,恨不得貼在男士們的身上幫他舔幹淨為止。


    畫麵很是***喬納斯卻根本沒有在意,心裏重重的心事讓他對於這些飲食男女正在做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走入大廣場之中,喬納斯站在一座假山上放眼望去,很快就找到了人高馬大的榮格,喬納斯看準了方向,便從假山上走了下來,向著眼中剛才定位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個人去找伊爾伯爵,要是放在以前,喬納斯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放到現在,喬納斯的心裏確實有些恐懼,任誰麵對一個突然變了麵孔的人都會害怕的,喬納斯也是如此,尤其伊爾隱藏的如此之深,殺了那麽多的人,竟然還能夠一臉沒有事情發生的樣子,能做到這一點,心思不深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這也是喬納斯忌憚的地方,在這個時候,榮格這個父親顯然是最好的依賴,所以喬納斯第一個反應,便是去找榮格,讓他帶自己去找伊爾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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