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斯可不希望貝當遂了自己的心願,如此一來,榮格他們就真的危險了,這樣的戰爭,即便是貴族,也很難有所幸免,可不像領內的戰爭,即便被俘虜了,隻要交一筆贖金就夠了,這可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這裏麵可沒有錢的事情。


    自己必須要采取行動了,喬納斯心中想到,他一邊派人迴都靈用鴿子傳信,一邊帶著人就留了下來整備武裝,該紮營的紮營,該休息的休息,等到天光大亮之時,所有奎克鎮的百姓從夢中醒來,又準備開始一天的躲躲藏藏的時候,卻在空氣中聞到了血的問道。


    這讓奎克鎮的村民們很是驚慌,他們腦海中第一個反應就是法蘭西的軍隊又再殺人了,至於殺的是誰,有沒有自己的親戚,則沒有人知道,因為誰也不敢出門,他們怕成為第二個被殺的人,一直等到實在沒有辦法了,這才零零碎碎有些人出了門,可此時他們看到的場景,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穿著法蘭西軍服的士兵此刻正堆在一起,血流了一地,身上蒼蠅蚊子遍布,嗡嗡的聲音如同3d音箱一般,大得驚人,肉眼甚至都能看見空中有一團黑色的霧氣在不停的飄動,眾人的眼中都是不可思議的神采,這些昨天還對他們實行殘酷鎮壓的士兵,怎麽一覺醒來就變成了一堆腐肉了,難道說昨天晚上上帝來過了?


    小鎮上的居民們隻能那麽想,畢竟薩伏伊公爵已經死了,薩伏伊家族也已經滅亡了,能夠來救他們的人,他們也實在想不出來,小鎮上原本反抗的人也被殺了幹淨,現在剩下的就是一些不敢反抗的人,和一些想反抗卻沒有能力反抗的婦孺以及老人,又有誰能夠殺死這些強壯的法蘭西人呢?


    這些人是被眼前景象迷惑的,還有許多人見到這般恐怖的場景,頓時就扯開嗓子吼了起來,其中大量的是女生,她們的嗓子又尖且利,穿透力極強,很快就把整個小鎮的百姓給吵醒了,許許多多的人紛紛走了出來,呐喊聲也隨之越來越強,到最後整個小鎮的人便都醒了過來,直到這時,眾人才發現,那軍營之中最高的塔樓此刻懸掛著的藍色鳶尾花旗已經不見蹤影,此時掛著的則是一麵紅白相間,一把錘子和一朵鬱金香交叉的旗子。


    “這是什麽旗子?鳶尾花旗呢?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這些法蘭西人都死了。”一個鎮民發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個疑問頓時得到了許多人的響應,他們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生活在這裏,除了薩伏伊的旗子以外,也就隻認識自己領主的旗子了,除此之外,哪還認得什麽其他的旗子,望著這麵旗子,許多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了開來,研究著這麵旗子的來曆。


    不過大家討論的盡管很是熱烈,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走進軍營,都隻是停留在軍營外頭,向裏麵張望而已,此時的奎克鎮鎮民並沒有因為壓迫他們的法蘭西人被消滅而感到任何的喜悅,反倒是充斥著緊張和無序的慌張。


    畢竟這可是能夠把法蘭西人都給全部殺死的隊伍啊,誰知道他們到底有多麽強悍,麵對法蘭西人,他們就已經沒有抵抗的能力了,那麽更強的人呢,他們又怎麽抵抗的過,至於這些人不會傷害他們的肖想,在法蘭西軍隊進入小鎮之後的所作所為裏,早就讓小鎮居民已經很難相信外來者了。


    小鎮的居民越聚越多,對於軍營之中的好奇心便也越來越旺,就在這時,整個軍營裏傳出了一道聲音,那是馬踏步的聲音,站在軍營門口的居民們不由向後倒退了幾步,有些人幹脆就不管不顧向著自己的房子跑去,不過更多的人卻留了下來,他們顯然對於這軍營裏的新主人有些興趣,想要知道他們是誰。


    馬蹄聲剛開始很雜亂,後來越來越雜亂,到最後所有的雜亂混合在一起,竟然變成了一支不間斷的交響樂,在鎮民的見證下,喬納斯帶頭從軍營中騎馬而出,站在了鎮民們的麵前,許多居民都受了驚,紛紛避讓開來,以防止戰馬踩在他們的頭上,這是經常的事,無論是法蘭西的軍隊還是原本領主的軍隊,都會把擋住他們的人踩在腳底下,那種滋味可並不好受。


    不過喬納斯的馬蹄卻並沒有踩在眾人的頭上,而是在快到軍營門口的時候,便減緩了速度,身後的騎士們也紛紛減緩速度,停在了喬納斯的後麵,看著麵前大約有一千多人的樣子,喬納斯說道:“你們好,奎克鎮的居民,我是蘇薩公國,蒙費拉托伯爵之子,魯格子爵,奉伊爾公爵的命令來幫助薩伏伊的民眾來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園,就在昨天,我們消滅了所有奎克鎮的法蘭西軍隊,從現在開始,你們自由了!”


    喬納斯高聲說道,不過應和者卻寥寥無幾,大多數的人都帶著懷疑的眼光看著喬納斯,盡管他是一位子爵,可是他的出身就讓人足夠對他產生懷疑了,蘇薩公國,這裏有些知識的領民還是知道的,那是一個曾經讓阿梅德公爵吃過虧的公國,成立的時間還不到十年,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公國,這讓城鎮的居民天然對蘇薩公國有所疑慮,其中有一個看上去頗為體麵的中年人站了出來,對著喬納斯說道:“尊敬的子爵先生,請您寬恕我的無理,一個蘇薩公國的貴族來讓薩伏伊的奎克鎮領民獲得自由,您確定您不是在開玩笑麽?”


    “我寬恕你的無理,先生。”喬納斯笑著說道,他的臉上充斥著自信,與昨天的疲憊樣子截然不同,他看著這些也同樣看著他的人說道:“我不是在開玩笑,各位奎克鎮的居民們,你們現在沒有了薩伏伊公爵的統治,你們也沒有了法蘭西軍隊的壓迫,現在的奎克鎮就是屬於你們自己的,不然還有誰來當你們的統治者呢?”


    喬納斯如此說到,他的話讓整個奎克鎮的居民們騷動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一番論調,可是喬納斯卻說的很對,他們沒有了原本的主人,而現在的主人也被喬納斯這位貴族給消滅了,他們確實獲得了自由,屬於他們自己的自由。


    這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對於自由產生了虛假感,那位體麵的紳士繼續代表所有人說道:“法蘭西人消滅了我們的主人,而您消滅了法蘭西人,您難道不統治我們嗎?”


    “我當然不會統治你們。”喬納斯違心的說道,要是自己能夠統治,喬納斯當然願意自己統治,可是他現在卻絕對不能那麽做,因為他必須要讓這些人知道,他們守護著的這片土地,是屬於他們自己的,而不是某一個人的,隻有這樣,他們才能鼓起勇氣,拿起自己手中的長矛或者是糞叉,用這些農具去刺穿那些法蘭西人的胸膛,這就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的原因。


    就像讓一個保鏢保護你自己的生命,和讓你保護你自己的生命一樣,人總是會無比珍視自己的生命,即便保鏢的作用就是保護你的生命,可他還是不會像你自己一樣那麽的愛護這條隻此一次的生命,這就是兩者的差別,若是喬納斯當了他們的領主,那麽奎克鎮的一切就是喬納斯的了,到那時候,或許奎克鎮的百姓照樣也會集結在他的身邊,替他打仗,可是他們是真的想打仗麽?隻是為了錢而已。


    一群為了錢才聚集起來的士兵,在平常時節或許還能有點用,比如說鎮壓鎮壓農民起義,又或者是剿匪之類的工作,或許可以,可要是跟正規的法蘭西軍隊作對,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唯有激起他們的本土意識,讓他們有敵我的概念,隻有如此,他們才會拚盡全力去戰鬥,這就是喬納斯所需要的。


    而且喬納斯還打算在整個薩伏伊實行這種城市自治的製度,這也是他昨天絞盡腦汁之後的結果,為的除了是在現在將整個薩伏伊的百姓調動起抵抗的情緒,還為的是蘇薩公國的未來。


    一個完整的薩伏伊,想要統治他們實在是太難了,在這裏居住的人們,與德意誌人也好,還是法蘭西人也好,或者是意大利人也好,都有些格格不入,山地讓他們有一種獨屬於自己的文化,而特殊的文化,與主流不相符的問話,往往是分裂的土壤,這也是為什麽後世薩伏伊會單獨成立了一個國家叫做瑞士的原因,在這樣的地區,如果采取直接統治的話,成本無疑是非常大的,蘇薩公國必須要在整個薩伏伊派駐大量的軍隊,才能保持薩伏伊的穩定,而這筆錢,將會嚴重的減緩蘇薩公國的建設進度,這是喬納斯所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並不打算直接統治,而是像後世二戰以後的英法兩國一樣,表麵上解放自己所有的殖民地成為獨立國家,背地裏所采取的,就是控製金融、文化、教育、衛生、武器等手段的間接統治,這樣一來,既可以從這些殖民地國家中撈取大量的利益,又把這些百姓的死活問題轉給了懦弱不堪的政府,無論倒台多少個,建立多少個,對於英法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損失,這樣的間接統治用在薩伏伊這樣的地方,顯然是極為合適的。


    為此,他就必須得讓這些百姓獲得“自由”讓他們喜歡上自己的城市,成為自己城市的主人,如此一來,無論是在現在抵抗法軍的作用上,還是將來成為蘇薩公國,或者是魯格家族的附庸上,都是十分必要的。


    “你們會自己統治自己,你們可以自己來選你們的鎮長,先生,我並不會橫加幹涉,你們可以自己製定法律,自己製定兵製,自己製定一切你們想要製定的,隻要你們願意就行了。”喬納斯溫和的說道,一點都聽不出來他此刻這番話的背後,帶有的巨大惡意,那是遠遠要比法蘭西表麵殘暴統治更為可怕的東西,因為隻要喬納斯的設想成功,那麽薩伏伊的分裂就不可阻擋,而整個薩伏伊就會成為蘇薩公國的錢庫,永生永世,這可比刀和槍來的可怕多了。


    至於這些鎮民能不能做到自己統治自己,這一點喬納斯還是對他們挺有信心的,畢竟每一個小鎮,雖說有貴族來統治,可是真正管理這個小鎮的人卻是那些從專業學院中畢業的行政官,他們不是貴族,因為成績優異而進入到了學院中進行學習,屬於一個小鎮中識字懂禮儀的一批人,稱得上是精英階層,隻要有他們在,城市的正常運行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當然就算有問題,跟他喬納斯有什麽關係,他隻要做到讓這些小鎮敢拚命抵抗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他才沒工夫管呢。


    “您說的是真的嗎?讓我們自己管理自己,這簡直太可怕了。”中年人張著嘴巴大聲說道,盡管話裏有些排斥自由的感覺,可他那睜大的雙眼卻無疑在告訴著喬納斯他心中的喜悅,相比他這樣的中年人,其餘的年輕人可就沒有那麽多深層次的想法了,他們大多都在歡唿慶祝,能夠獲得自由,再也沒有人可以管他們了,能管他們的隻有他們自己了,這可真是太幸福了。


    “當然是真的,我不會統治你們的。”喬納斯笑著說道,這一次中年人的臉上有了明顯的喜悅之情,他倒是也沒有想那麽多,隻是覺得喬納斯說不統治他們,他就覺得是一件好事而已,至於喬納斯為什麽那麽做,他可看不懂,一個時代的人終究有一個時代的局限性,他也一樣。


    “不過,我的先生們、女士們,我不會來統治你們,也允許你們像那些海疆城市一樣,采取選舉自治的方式來管理自己的城鎮,可是各位,自由永遠不是空談,若是別人給予的,勢必終究會消失的,我現在能保護你們的自由,而未來呢?你們始終得自己來保護不是嗎?”喬納斯話音一轉,嚴肅的說道,這時眾人都點起了頭來,喬納斯胸有成竹的說道:“就在此時此刻,整個薩伏伊還有無盡的法蘭西人正在剝奪這薩伏伊人民的利益,有他們在,你們的自由就一天沒有保障,為此,我們必須要趕走他們,隻有趕走了他們,你們才有可能擁有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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