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蕭琴兒打發了,顧玖像是打了一場硬仗,渾是汗。


    天氣實在是太了,虧得蕭琴兒還能一直不停的哭半個時辰。


    叫她說,蕭琴兒就是閑的。


    靜極思動,沒事幹,就想搞出點事來。


    對於忙慣的人來說,突然沒事做,總感覺渾不自在。


    顧玖用水擦了,換了一輕便的家居服,棉質,很舒服。


    將冰盆往邊一擺,再拿一把團扇隨意扇著,這子也還愜意。


    第二天一大早,敢在天氣起來之前,顧玖坐著馬車來到宗正寺。


    接待她的是一個麵生的小吏。


    小吏對她還算客氣,“夫人見諒,上麵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探視。”


    顧玖問道:“是宮裏下的命令嗎?”


    “下官不知道。下官隻是按照上麵的要求做事,並非成心為難夫人。”


    “我知道你們也有難處。我給公子詔帶了一些換洗的衣物,可否代為轉交?”


    小吏看著顧玖手中的衣物吃食,麵有為難之色,“不瞞夫人,這些東西無法交給公子詔。”


    顧玖蹙眉,“上麵不準你們代為轉交嗎?還是公子詔出了事,收不到我送的物件?”


    “請夫人不要為難下官,下官隻是奉命辦事。”


    顧玖心中了然,點點頭,轉,準備離開。


    小吏頓時鬆了一口氣,總算將人打發了。


    卻不料,顧玖突然迴頭,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公子詔什麽時候離開的?”


    “這個月……”


    話一出口,小吏立馬醒悟過來,趕緊捂住嘴,什麽都不肯說。


    顧玖笑了笑,“多謝。”


    小吏緊張說道:“下官什麽都沒說。”


    顧玖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小吏鬆了一口氣,緊張兮兮地目送顧玖離去。


    上了馬車,青梅急忙問道:“公子真的已經離開了宗正寺嗎?為何沒有迴府?”


    顧玖挑起簾子,望著外麵。


    “昨白仲他們來送東西,結果被宗正寺的人態度惡劣的趕走,我就隱約猜到或許公子已經不在宗正寺。今過來,隻是為了求證這個猜測。果不其然,公子早已經離開了宗正寺。”


    “公子離開了宗正寺,為何不迴王府。”青梅很是疑惑。


    顧玖隨口說道:“或許公子不由己。他雖離開了宗正寺,卻還要聽命宮裏做事。我姑且一猜,他人很有可能就在行宮,在陛下跟前聽命。”


    “公子既然在陛下跟前聽命,為何不給夫人帶個口信,或是派人送封信迴來。公子難道是忘了夫人嗎?”


    顧玖搖搖頭有,沒接這話。


    劉詔如今是什麽況,她也說不清楚,全憑猜測。


    猜測是做不得準的。


    隻希望劉詔這一趟能夠平平安安。


    ……


    行宮群之一的甘泉宮。


    天子正帶著妃戲水放鬆。


    最近,天子新得了一個美人,姓李,被封為昭儀。人稱李昭儀。


    李昭儀不過十**歲的年紀,容貌極美,體態肥瘦均勻,增一分嫌肥,減一分嫌瘦。


    天子召她侍寢,短短一個月,李昭儀寵冠後宮,就連幾位娘娘都要給她三分臉麵。


    李昭儀的父兄,也跟著雞犬升天。


    她父親被賞了一個三品閑差,極為體麵。兄弟在少府任實缺,手握財權,不可一世。


    李昭儀人美,腦袋聰明,擰得清。


    見有人來,她急忙躲到水灣處藏起來,還衝天子調皮的眨眨眼。


    天子就她這份天真聰慧。


    天子從水池中走出來,內侍上前伺候穿衣。


    天子擺擺手,隨意披著一件外袍,問來者,“何事?”


    “啟稟陛下,這是河北道巡查禦史的奏本,事關重大,請陛下過目。”


    天子嗯了一聲。


    內侍從來者手中接過奏本,放在天子麵前。


    天子隨意翻閱,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看完奏本上最後一個字,天子直接將奏本砸在地上,“太子想死乎!”


    水池周圍,所有宮人齊齊跪下。


    唯有李昭儀,躲在水灣處,伸著頭偷看。


    天子厲聲說道:“更衣。宣太子覲見。”


    數名宮人上前,替天子更衣。


    陳監正陳大昌撿起地上的奏本,撣一撣上麵的塵埃,不動色地同送奏本的來者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這麽多人,費盡心機,近十年的努力,今就要見分曉。


    一定要斃其於一功,決不能讓太子再有翻的機會。


    不是太子死,就是他們死。


    太子上位,他們這些人必死無疑。


    他們當然不想死。


    那麽隻能讓太子死。


    多年的努力,終於讓天子邊無一人替太子說話。


    今,就是見證努力成果的子。


    絕不容有失。


    陳監正不經意間,同李昭儀的目光對上。


    他麵無表,正要移開目光,卻不料李昭儀突然對他善意一笑。


    陳監正不動聲色,心裏頭卻在快速思索著李昭儀的用意。


    李昭儀對他散發善意,想要做什麽?


    天子更衣完畢,顧不得李昭儀,直接啟程前往正陽。


    行宮群之一的一處偏,太子神色凝重。


    他揮退左右,與太子妃孫氏相對而坐。


    “父皇此次召見孤,隻怕兇多吉少。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迴來。你,總歸好自為之。真到了最後,孤絕不會吝嗇自己這條命,一定會保全你們。將來,東宮一幹人等就全拜托你。你向來聰慧有主見,孤相信你一定能保全所有人。”


    太子妃孫氏臉頰顫抖,嘴唇張張合合,好不容易才將話說出口。


    “下何至於如此?父皇召見,或許是為了別的事。”


    太子下搖頭,“孤聽聞吳侍中進宮麵見父皇,緊接著父皇就召孤覲見。孤預感到,這一迴隻怕難以脫。”


    太子妃孫氏臉色煞白,緊緊抓住太子的手,“不至於吧。下,一定還有辦法,對不對。我這將方少監叫來。母後肯定還安排了後招。”


    太子下遲疑了一下,“去把方少監叫來吧,孤也有幾句話想要問問他。”


    太子妃孫氏點頭,“臣妾親自去叫他。下,你莫慌,一定還有辦法。”


    她急匆匆起,前往陋室見方少監。


    “出事了!”


    見麵後,太子妃孫氏神色凝重,“吳侍中進宮,隻怕不懷好意。下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方少監,你是不是也該動起來?”


    吳侍中從始至終,都在反太子。


    可以說是反太子一黨的中堅力量。


    前兩年,吳侍中被派往河北道任府尹,領侍中銜。


    這次突然迴京,並且進宮麵聖,八成沒什麽好事。


    就像太子下,一聽吳侍中的名字,頓時如臨大敵。


    方少監示意太子妃孫氏坐下說話,“確定吳侍中迴來了嗎?”


    “此事千真萬確,你莫非以為本宮在騙你?”


    方少監這搖頭,眉頭微蹙,“事來得突然,一時半會還沒準備好。至少得給咱家一兩天的時間。”


    太子妃孫氏冷哼一聲,“等到明天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變天了。屆時,你我都得被打入地獄。”


    方少監盯著太子妃孫氏,“你放心,咱家會拖住時間。我有幾句話要交代太子下,請娘娘許。”


    “正好太子下也有幾句話要問你。你收拾收拾隨我來。”


    太子妃孫氏領著方少監前往偏麵見太子下。


    太子下見到方少監,神略顯激動。


    太子妃理所當然要留下來旁聽,卻不料太子下卻對她說道:“你迴避一下,孤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太子妃孫氏臉色微變,問道:“下要問什麽,是臣妾不能聽的?”


    “是關於母後的一些事。”太子下神色平靜地看著太子妃孫氏。


    她有些尷尬,“既然如此,臣妾告退。”


    她一離開,太子下就率先歎了一聲。


    “孤早就料到這一,隻是不放心東宮上下上千人的命,讓他們為孤一人陪葬,實在是於心不忍。孤就想問問你,母後還有沒有話留給孤?”


    “請下恕罪。”


    方少監突然跪下磕頭,“老奴死罪,死罪。”


    “你快起來。孤沒怪過你,反倒是孤曾辜負了你。”


    方少監依舊跪在地上,他抬起頭望著太子下,“下,老奴有一件要緊的事要稟報。若是cāo)作得當,下未嚐不能保命。”


    太子下神色一變,“你在說什麽?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老奴並沒有胡說八道。睿真皇後過世之前,反複叮囑老奴,一定要保住下的命。就算做不成太子,隻要還能保住命,就還有機會翻盤。老奴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一招釜底抽薪,能幫助下脫罪保命的辦法。”


    太子臉色凝重,“什麽辦法?母後果真交代過你。”


    方少監壓低聲音,鄭重地說道:“老奴不敢欺瞞下。老奴的辦法就是,由下舉報太子妃娘娘謀毒害陛下,而且認證物證俱在。隻要下將老奴,還有太子妃交出去,這一迴一定能夠順利脫。”


    “荒唐!荒謬!你在胡說什麽?休要胡言亂語。”


    太子下臉色震驚,眼神慌亂,雙手微微顫抖。顯然是受了驚嚇。


    方少監擲地有聲地說道:“老奴沒有胡言亂語,老奴說的句句屬實。太子妃娘娘讓老奴籌劃,妄圖下毒害死天子。


    天子一死,下為太子,就能順利繼位。然而天子邊防衛嚴密,老奴何德何能能夠毒害天子。


    但是這件事一百步已經行了九十九步,人手,毒藥全都準備妥當,隻等動手。


    如果這個時候下舉報此事,小心籌謀,定能從中脫,保全命。請下速速決斷。”


    “你,你們……”


    太子下大驚失色,渾顫抖,“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謀劃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們,你們是想害死孤嗎?”


    方少監神嚴肅,“即便老奴同太子妃娘娘什麽都不做,下就能平安脫嗎?


    吳侍中突然迴京麵聖,這就是一個信號,一個非常壞的信號。


    下也預感到了吧,天子的耐心顯然已經耗盡。這個時候,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下,速速決定吧。”


    太子下壓低聲音,神憤怒地怒斥;“你們,全都是亂臣賊子。你出賣太子妃,她知道嗎?她若是知道,她一定會扒了你皮,將你碎屍萬段。”


    方少監神堅定地說道:“為了下,老奴隻能出賣太子妃。想來,為了保全下的命,太子妃也樂意犧牲自己。”


    “閉嘴!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僅會害死東宮上下幾百條人命,你還會害死屹立朝堂百年不倒的孫家。孫家若是倒了,鎮國公府離家破人亡還遠嗎?孤的孩子還能保全嗎?”


    太子下一腳踢翻了方少監。


    方少監倒在地上,卻不改其誌,“老奴隻想保全下的命。隻要下活著,一切都還有機會。”


    “哈哈……”


    太子下仰天大笑,“孤一人的命,沒了就沒了。不值得這麽多人為了孤陪葬。你,忠心可嘉,可是你算錯了一件事。你低估了陛下,你也低估了孤。”


    方少監大驚失色,“下,你可要三思啊!”


    太子下嗬嗬一笑,“你起來。你放心,孤不會賜死你。你隨孤一起去見陛下,接下來,就由你伴隨孤的左右。”


    方少監不敢置信,“下,你意何為?”


    太子下輕聲一笑,說道:“世人都說孤耳根子軟,受人擺布,沒有主見。這一迴,孤乾坤獨斷,任何人都休想改變孤的決定。”


    緊接著,他提高音量,衝大外麵喊道:“妃,你進來。”


    太子妃孫氏走進大,神疑惑。


    她並沒有聽到太子同方少監的談話內容。


    然而自覺告訴她,況不太妙。


    她朝方少監掃了眼,方少監卻躲著他的目光,神色黯然。


    她忙問道:“下,你和方少監談得怎麽樣?”


    太子下說道:“接下來,方少監就在孤邊伺候。你,良苦用心,孤都知道。你替孤,好好看著幾個孩子。


    接下來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許他們亂來。尤其是老大。他手裏頭如今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有些不受管束。


    必要的時候,你派人將他關起來,就說是孤的命令。他若是不聽,孤就不認他這個兒子。”


    “下!”


    太子妃孫氏聲音顫抖,這是在托付後事嗎。


    她指著方少監,質問道:“你這老奴,在下耳邊說了什麽,老實交代。”


    太子下攔住她,“你不必為難方少監,他對孤忠心耿耿,孤已經見識到了。孤現在就去麵見父皇,這裏就全交給你。”


    太子妃孫氏猛地拉住太子下的手,“下,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可不要冒險啊。”


    太子下笑了起來,“孤會奮力一搏,保全所有人。如果事不可為,孤也不會留下遺憾。”


    他掰開太子妃孫氏的手,對方少監說道:“我們走吧。”


    然後率先走出偏。


    “下!”


    太子妃孫氏帶著哭腔,站在門口,目送太子下離去。


    方少監也迴頭看了眼,歎了一聲。


    時也命也。


    人真的不能和老天爺爭命嗎?


    他不信!


    他偏要爭一迴。


    太子下用眼角餘光觀察著方少監的舉動,他果然沒有放棄。


    然而太子下已經無心勸解。


    因為他也需要方少監的孤注一擲。


    風蕭蕭兮。


    太子帶著方少監,孤獨地行走在行宮內。


    所遇之人,皆避他如蛇蠍。


    仿佛他就是瘟疫,沾之即死。


    對於宮人的的反應,太子下處之坦然。


    這兩年,類似的目光他沒少見。


    來到正陽,經人通報,他就要走進裏麵,迎接接下來的命運。


    他迴頭朝方少監看去,“你在此處候著,不要走動。孤邊可不能沒有你。”


    方少監嘴唇微動,聲如蚊蠅,“下還有機會。”


    太子下搖搖頭,推門走進去。


    ------題外話------


    明天的更新應該是在晚上十點後,會有加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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