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配飾拿著藥方走進廂房。


    “怎麽樣”


    “迴稟母妃,湖陽姑母受刺激過大,昏昏沉沉,不太清醒。”


    裴氏感慨道“不清醒也好。”


    她將藥方交給顧玖,“你拿著藥方去抓藥煎藥,王爺下了命令,今無論如何也要將孩子打掉。”


    顧玖點頭。


    走出廂房,她才攤開藥方看起來。


    估計太醫迫於壓力,開的是虎狼之藥。


    這一碗藥下去,以湖陽現在的精神狀況和體狀況,非血崩不可。


    她吩咐邊的丫鬟,“筆墨伺候。”


    將藥方上麵的筆跡細細琢磨了一邊,顧玖提筆寫下一張藥效更溫和打胎藥方。這一碗藥下去,要多熬點時間,但是不至於血崩,也不會傷害體根本。


    她模仿太醫的筆跡,很快一張藥方寫完。


    然後親自去庫房撿了藥材,準備迴和堂煎藥。


    半路上遇到沈側妃,羅側妃二人攔住去路。


    “老大媳婦,我聽說湖陽郡主在和堂又哭又叫的,出了什麽事”


    顧玖輕描淡寫地說道“還不就是那些事,為了個麵首要打陳律。”


    羅側妃聞言,說道“湖陽真是糊塗。等她老了,她還得靠兒子養老。她就不怕陳律記恨她。”


    沈側妃輕蔑一笑,“湖陽怕什麽啊,她可是堂堂郡主,從生到死都有少府替她cāo)心。她隻要別太荒唐,觸怒陛下就可以了。”


    羅側妃不太讚同,“總歸還是兒子更重要些。哪能為了一個麵首同兒子翻臉的。”


    “那她就替麵首生個兒子唄。”沈側妃隨口說道。


    “呸呸呸”羅側妃十分嫌棄,“你可別胡說。湖陽又沒糊塗,怎麽可能替麵首生兒子。就不怕被陛下賜死嗎”


    沈側妃笑嘻嘻的,“我就是隨口一說,又不是真的讓湖陽給麵首生兒子。老大媳婦,你這是又要去和堂嗎那邊還沒料理完”


    顧玖神平靜,不動如山,“王爺將湖陽郡主臭罵一頓,湖陽郡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太醫檢查,說是體有些虛,要補一補。”


    沈側妃以袖遮麵,笑得好生dàng)漾。


    “隻聽說荒唐久了,男人體虛,沒想到女人也體虛啊。嘖嘖,湖陽這是荒唐到到很麽程度啊。她可真不講究。”


    羅側妃一臉鄙薄,“真髒。”


    沈側妃連連點頭,“的確有些髒。正好我有空,我也去看看湖陽郡主。”


    顧玖搖頭,“隻怕不太方便。王爺和王妃這會都還在氣頭上,你們一去,正好撞上。王爺和王妃說不定要朝你們二人撒氣。”


    聞言,羅側妃頓時打了退堂鼓,“我還是不去了。”


    沈側妃有些不甘心,“一點小破事,王爺能有多大火氣。”


    顧玖故作神秘,“這一迴不一樣,郡主好像是動了感。”


    “啊”


    “難怪王爺發那麽大的火氣。算了,算了,我就不去觸這個黴頭。湖陽也真是的,腦子不清醒,對麵首動感,她是想徹底成為笑柄嗎”


    顧玖終於擺脫沈側妃,羅側妃二人,急忙迴到和堂。


    親自盯著丫鬟煎藥。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送到廂房。


    湖陽郡主依舊昏昏沉沉的,還說著胡話。


    顧玖問裴氏“郡主這個況,能給喂藥嗎”


    裴氏咬咬牙,心頭發狠,“她肚子裏的孩子多留一天都是禍害。來人伺候郡主吃藥。”


    兩個婆子,加上顧玖,裴氏,四個人一起努力,總算將打胎藥給湖陽郡主喂下。


    期間,湖陽一直掙紮,不肯喝藥。還咬了裴氏一口,幸虧沒有咬破,隻是虎口位置留下了一個牙印。


    裴氏氣了個半死。她找寧王訴苦,好一通抱怨。


    寧王閉著眼睛,麵無表,看不出息怒。


    聽完裴氏的抱怨,他就問了一句,“藥灌下去了嗎”


    裴氏點頭,“一碗藥部灌下去,等一會就該起作用了。”


    “你盯著,今務必將她肚子裏的野種打下來。”


    裴氏應下,又問道“那接下來怎麽辦等湖陽養好了體,她肯定同你鬧。”


    寧王冷哼一聲,“那兩個麵首,不是很喜歡伺候人嗎本王叫人將他們閹了,一輩子伺候人。”


    “這,這能行嗎你閹了他們,以湖陽的子,到時候又會找別的人。這豈不是禍害人。不如留著那兩個人,狠狠打一頓,叫他們知道厲害。以後不敢再生幺蛾子。”


    寧王睜開眼睛,眼中閃爍著光芒,“湖陽邊缺了一個能管束她的人。”


    裴氏搖頭,“誰能管得住她駙馬也管不住她,駙馬還得聽她的。如今也隻有陛下,王爺你能管住她。就連母妃的話,她也是陽奉違。”


    寧王蹙眉,裴氏說的是實。


    以湖陽的份地位,不管是麵首,還是駙馬,都不可能管得住她。


    裴氏這會突然歎了一聲,“其實韓五郎是有機會管住湖陽的,至少表麵上能管住她。韓五郎子大,年齡小,一般況下湖陽都會聽韓五郎的。隻可惜,他們之間沒成。”


    寧王嗤笑一聲,“胡說八道。湖陽聽韓五郎的,純粹出於新鮮。過了新鮮勁,湖陽老毛病一犯,還是會將韓五郎丟在一邊。”


    “但是想找個能管住湖陽的人,還真得像韓五郎這般矯。”


    寧王一臉煩躁,“算了,不提這事。那兩個麵首,的確該狠狠敲打一番。常恩,你親自帶人前往郡主府,將左家二郎三郎抓起來,別閹了他們,該怎麽做你自己掌握分寸。那個敢出言輕薄敏敏的左家人,你替本王收拾,隻要不死就成。”


    常恩躬領命,帶著人去了。


    裴氏嘖嘖兩聲,左家這下慘了。


    常恩可是從宮裏的行刑司出來的,收拾人的花樣繁多,保證讓左家人生不如死。


    真以為哄住了湖陽郡主,就可以在郡主府為所為,連陳敏都敢出言輕薄。這種人就是眼皮子淺,一朝雞犬升天,就不知天高地厚,活該被常恩收拾。


    常恩已經很少親自動手收拾人,左家人都得道一聲榮幸。


    湖陽喝了打胎藥,一炷香過去,藥效發作。


    她在上滾來滾去,大聲唿痛,連寧王都給驚動了。


    寧王走進廂房,厲聲說道“孩子沒打下來之前,你給本王忍著。將她嘴巴堵上。”


    “這不行,還是得讓她叫出來。”裴氏忙說道。


    “不叫出來她更覺著痛。等痛到後麵沒力氣了,她就不叫喚了。”


    “王兄,你賜我砒霜,你弄死我得了。求你賜死我吧。”


    湖陽又哭又叫又滾的,狼狽得很。


    寧王麵目冷酷,“想死死之前,也要先將野種打下來。”


    說完,甩袖離去。


    “哎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顧玖守在邊,心想真有這麽痛嗎


    她的藥方已經算是很溫和了,都這麽痛。


    如果按照太醫開的藥方抓藥煎藥,湖陽豈不是要活生生痛暈過去。


    顧玖叫人拿來一條毛巾,折疊起來,“郡主,含著毛巾,或許會好受一點。”


    湖陽郡主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唿吸。


    顧玖趁機將毛巾放進她嘴裏。


    湖陽死死的咬住毛巾,臉色扭曲,體不停地翻滾。


    好痛啊


    裴氏蹙眉,“這得多長時間才能將孩子打下來。”


    顧玖輕聲說道“順利的話,差不多得兩個時辰。”


    “怎麽這麽長時間。太醫不是說,一個時辰見效嗎”


    顧玖便說道“喂藥的時候,灑了許多,藥效自然要打折扣。”


    裴氏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顧玖的解釋。


    她叮囑顧玖,“你在這裏守著,要是有動靜,記得說一聲。”


    “母妃去休息吧,我會盯著湖陽姑母。”


    “辛苦你了。”


    裴氏疲憊地離開。


    方嬤嬤在顧玖邊伺候,“夫人不如去隔壁廂房歇息,奴婢在這裏守著。”


    顧玖點頭,“有異常況,記得叫我。”


    “奴婢曉得。”


    顧玖走到隔壁廂房,打算在軟塌上眯一會。


    窗戶打開了,她睜開眼睛,看見了劉嫿。


    劉嫿怎麽在這裏


    顧玖猛地從軟塌上跳起來,三兩步走出去,將劉嫿拉進廂房。


    “嫿妹妹怎麽來了門房怎麽會放你進來”


    劉嫿有些心虛,“我偷偷溜進來的。敏妹妹不放心湖陽姑母,我便替她過來看看。大嫂,湖陽姑母怎麽啦我看了眼,好嚇人。”


    顧玖蹙眉,板著臉說道“湖陽姑母受了刺激,心裏頭難受。趁著母妃沒發現你,你趕緊出去。你和敏妹妹說,晚些時候,等湖陽姑母緒穩定後,我會派人通知她。”


    劉嫿很會看人眼色,見顧玖一臉嚴肅,眼裏冒著火,火氣應該不是衝著她去的。


    不過她心裏頭還是有些怕,她意識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她忙點頭應下,“我這就出去。”


    “方嬤嬤,替我將嫿妹妹送迴房。”


    方嬤嬤領命,親自將劉嫿送出和堂。


    顧玖咬牙,暗罵了一句。


    和堂的門房簡直就是飯桶。


    劉嫿那麽大的人進來,竟然沒有一個人看見。


    兩個時辰過去,湖陽郡主肚子裏的孩子終究是還是流掉了。


    湖陽郡主已經沒力氣叫喚,任由婆子丫鬟替她收拾。


    上收拾幹淨後,也換了一衣服。


    湖陽躺在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裴氏安慰她,“孩子沒了,你也想開點。等你養好了體,這子還得過下去。”


    湖陽冷漠地看著裴氏,“貓哭耗子假慈悲。”


    裴氏氣得臉頰抽搐,暗罵湖陽“不識好歹。”


    裴氏氣唿唿的離去。


    湖陽又朝顧玖看去,“你連孩子都沒懷過,卻幫著王妃助紂為虐,你就不怕報應,將來懷不了孩子嗎”


    顧玖淡漠一笑,“如果這世上真有報應的話,今郡主所遭受的一切,就當做是陳駙馬給你的報應吧。這樣想想,郡主心裏頭是不是好受多了。”


    “你”


    湖陽郡主氣得臉色發白,“牙尖嘴利,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你和劉詔成親快一年了吧,肚子還沒動靜,你就不著急。”


    顧玖神色平靜地說道“我著不著急,也輪不到郡主來cāo)心。郡主還是好好養體,有空多想想如何避免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你得清楚,你能如此荒唐度,還沒被奪爵,這其中或多或少都是因為有王爺在前麵幫你扛著。


    要是哪天王爺徹底放棄了你,你猜宮裏麵會不會秋後算賬”


    湖陽愣住。


    顧玖趁機離開。


    碧璽閣。


    寧王得知湖陽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打掉,勉強滿意。


    他對內侍吩咐道“給大公子送信,陛下下旨申斥楚王,這是個好消息。叫他在軍營裏用心經營,多多籠絡人心。若是銀錢不湊手,叫他報上來,本王替他解決。”


    內侍領命,敢在城門落鎖前出城門報信。


    楚王被陛下申斥,氣了一天的寧王,心總算好了些。


    他叫伶人來唱曲。


    伶人蘭湘奉命來到碧璽閣,裝扮妥當,往前一站,起範。


    蘭湘的嗓子很好,是男人當中,少有的柔和,亮麗。


    寧王閉目享受,手放在扶手上,跟著節奏打拍子,時不時還跟著哼唱兩句。


    內侍來到寧王跟前,附耳說話。


    寧王猛地睜開眼睛,精光閃爍。


    他揮揮手,所有人退下。


    等偏廳沒了外人,寧王才悄聲問道“消息屬實”


    內侍躬說道“消息是從宮裏送出來的,應該是真的。”


    寧王齜牙,“老頭子該服老了吧。”


    皇宮興慶宮。


    燈火通明。


    寢內外,都是人,卻無一人發出響動,安靜到仿佛能聽見螞蟻爬行的聲音。


    不過地上並無螞蟻。


    七八個太醫聚在一起,商量如何用藥。


    今傍晚天將黑的時候,天子批閱了一天的奏章,起來的時候著急了點,頓感頭暈,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


    頭在龍椅上磕了下,磕破了一塊油皮。


    一時間,興慶宮內外如臨大敵。


    天子額頭上的傷勢簡單,用點藥,要不了兩天就能好。


    難的是天子暈倒這迴事。


    很明顯,天子老了,體不比以前。


    然而天子卻自我感覺良好,以為自己還是三十歲的青壯年,不肯聽太醫好好保養體的建議。


    常作息,就連飲食同過去也沒太大區別。


    這樣子怎麽行。


    果不其然,今就出事了。


    太醫們可以用藥控製病,然而治標不治本。


    關鍵是要靠天子自覺,人老了就得服老,就得好好保養體,不能再多油多多鹽,得吃清淡點。


    也不能再像過去那樣,每天拚命勞碌。工作量起碼得減一半。


    太醫院院正出麵,含蓄地提點天子該注意的事項。


    天子眼一瞪,格外嚇人,“你是說朕老了嗎”


    “微臣不敢。”


    噗通


    七八個太醫齊齊跪在地上,跟鵪鶉似的。


    天子伸出手,陳監正陳大昌趕緊將天子扶起來坐好。


    天子指著太醫院院正,“大膽用藥,務必讓朕的體盡快恢複。若有什麽調養體的方子,一並獻上來。”


    “微臣遵旨。”


    等太醫們退下去後,天子枯坐頭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他招招手。


    陳監正陳大昌躬來到天子跟前。


    天子對他說道“秘密搜羅天下丹方名士。”


    陳大昌愣了下,陛下這是要求仙問道問病於方士嗎


    他不敢提出異議,隻能躬領命。


    天子又問道“李昭儀何時生產”


    “迴稟陛下,太醫說李昭儀的預產期在明年二月底,三月初。”


    天子點點頭。


    陳大昌又說道“許多人都說李昭儀這一胎必定是個皇子。”


    天子終於笑了出來,“當然會是皇子。去將李昭儀召來,朕要她陪著說說話。”


    “老奴遵旨。”


    ------題外話------


    三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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