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給周家下了請帖。


    本來沒報希望的,沒想到周家很給麵子,竟然提著禮物上門賀他升官。


    把顧大人高興得跟什麽似得。


    朝中兩大家族,一個孫家,一個周家,屹立朝中上百年不倒。


    兩家在官場關係盤根錯節,平裏看著好像沒有不怎麽樣,家族這些年也沒有實權人物。


    等真的遇到事,才會發現這兩家在朝堂上的能量大得驚人。


    就比如先太子妃,如今的楚王府太妃孫氏,就出自孫氏一族。


    她要是犯了事,被抓住,天子會處死她,但是不會動孫家。最多就是孫氏的父兄罷官去職。


    孫家和周家,都是靠自家子弟的才學能力立足朝堂,而非靠著姻親。


    他們不僅不靠姻親,反而會和姻親保持距離。


    能弄死這兩個家族的人,隻有他們自己。除非家族內訌,外人很難撼動兩大家族。


    周家做人做事向來低調,今上顧家賀喜,著實出人意料。


    顧大人將周家人安頓好,興奮之後,冷靜下來。問馬師爺,“侯府要同周家結親了嗎?”


    馬師爺點頭,“聽說是的。”


    “那位周姑娘答應了?”


    “下官也不太清楚。不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家長輩答應了,周姑娘一個人反對也沒用。”


    顧大人點點頭,“周家姑娘堪為宗婦。先頭的賈氏,子骨太弱,單就這個原因,就不該娶為宗婦。”


    “大人說的對。也不知當年侯府是怎麽想的,竟然昏了頭,退了周家的婚事,娶了賈家的姑娘。”


    顧大人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年輕人,貪花好色,難免的。吃了教訓後,總算長進了一點,知道娶妻娶賢。當年本官要是在京城,肯定會攔著顧瑞娶賈氏女。”


    “還是大人明智。”


    馬師爺拍了顧大人一記馬。


    顧大人很是得意。完全就是風得意馬蹄疾。


    其實他純粹就是嘴炮,說說而已。當年他真要在京城,百分百沒膽子幹涉侯府的事,隻會一味的附和。


    馬師爺也清楚這一點,但是他聰明的沒有拆穿顧大人。讓顧大人保持愉悅的心。


    這是為師爺的本分。


    侯府的姑娘們陪著周姑娘一起到廂房喝茶。


    “小玖妹妹,聽說謝家人來過,鬧得厲害嗎?”


    “還好,都解決了。”


    顧琪朝顧玥看去。


    顧玥則好奇地打量周姑娘。


    上次侯府宴請,她沒去。但是她聽說了周家同侯府的事。


    這位周姑娘,模樣不俗,同先頭的賈氏,蘭秋菊,各有千秋。


    不過賈氏氣質柔弱,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能激起男人的保護。


    顧玥心頭惡毒的猜測,顧瑞一定是喜歡柔弱的女子,不喜歡周姑娘這種端莊大氣的女子。


    她低頭,譏諷一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


    這位周姑娘真要嫁給顧瑞,肯定得吃苦頭。


    總之,在顧玥心目中,凡是嫁了人的女人,都不會有好子過。


    就算小夫妻和睦,必定會有妯娌小姑婆母為難。整裏受那閑氣,好好的夫妻關係也會變得一地雞毛。


    若是夫妻不睦,那就更慘了。


    通房丫鬟,姨娘,戲子,外室,一出接著一出。從成親那一天開始,生活就是煎熬。


    顧玥心想,周姑娘要是嫁了顧瑞,必定是第二類,夫妻不睦,各種小妾添堵,還有婆母刁難。


    總之啊,大家的婚姻生活都不幸,顧玥心裏頭就平衡了。


    她看著周姑娘的目光,已經帶上了憐憫和惋惜。


    周姑娘很奇怪,她與顧玥頭一迴見麵,連話都沒說過,對方為何要用憐憫惋惜的目光看著她。


    她很可憐嗎?


    周姑娘有些不高興。


    她覺著自己沒有什麽地方值得憐憫。顧玥未免自作多。


    她撇過頭,就沒理會顧玥。


    顧玥心頭冷哼,好生無禮。所謂的端莊大氣,全都是騙人的吧。


    顧玖問顧琪,“玫姐姐今不來嗎?”


    “代侯府今天走親戚吃酒席,玫姐姐托人給叔父送來禮物,她就不來了。”


    “玫姐姐有心了。她沒事吧。”


    “沒事。上次小玖妹妹替玫姐姐出頭,我們都要謝謝你。你不知道,大伯母得知此事,很是生氣。親自上代侯府替玫姐姐撐腰。代侯府老夫人出麵,好說歹說,才讓大伯母消了氣。”


    顧玖聞言,眉眼一彎,笑了起來。


    大夫人小魏氏最最心疼玫姐姐,得知玫姐姐在代侯府受了委屈豈能不怒。


    顧琪又說道:“隻是可惜,曲家人依舊住在代侯府。同住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玫姐姐還需要打起精神應付那家人。”


    顧玖說道:“應付曲家人,難不到玫姐姐。”


    “說的也是。”


    顧琪已經有五個月的孕,坐久了有些不舒服,讓丫鬟扶著出門散散步。


    “周姑娘喝茶。”


    顧玖招唿她,“有招唿不周的地方,請周姑娘見諒。”


    “詔夫人客氣。”周姑娘很客氣。


    顧玖打量她,“我該道一聲恭喜嗎?”


    周姑娘愣了下,接著搖頭笑笑,“詔夫人說笑了。”


    顧玖點點頭,“我明白了。不過真的很意外你會上門做客。”


    周姑娘隨口說道:“我隨叔父上門做客,就當認個門。”


    顧玖沒有尋根究底。


    得空,顧珍拉著顧玖,悄聲問道:“周姑娘是怎麽迴事?她要嫁給顧瑞大堂哥嗎?”


    顧玖說道:“我也不太清楚。”


    見顧琴朝她們張望,她便招手,叫對方過來。


    顧琴湊到顧玖邊。


    顧玖問她:“周姑娘同顧瑞大堂哥是怎麽迴事?這門親事要做嗎?”


    顧琴小聲說道:“周家同我們侯府,都一力促成這門婚事。大哥也在努力爭取。隻是周姑娘,還是沒鬆口。我聽說周姑娘的母親即將上京主持婚事。估摸著,等周姑娘母親到京城後,婚事就會定下。”


    顧珍一臉古怪地說道:“既然遲早要嫁給顧瑞大堂哥,周姑娘這會還堅持什麽?”


    顧玖倒是能理解周姑娘的堅持,她說道:“自然是堅持該堅持的事。有些事,雖然結果已經注定,但是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擺出來。尤其是男女婚事,態度很重要。”


    顧琴笑了起來,“小玖妹妹說的的話,同母親差不多一個意思。母親也說,周姑娘是在擺姿態,要用這種手段端正大哥的態度。大哥以前就是對婚事太隨便了點,說退婚就退婚,說成親就成親。這迴不能再向上次那樣隨便。”


    顧珍恍然大悟,“這麽說,周姑娘還是願意嫁給顧瑞大哥?”


    顧玖朝周姑娘打望了一眼,說道:“或許吧。有些人注定要做夫妻,無論如何都會走到一起。”


    “如此一來,很快就能吃到顧瑞大堂哥的喜酒了。”


    顧琴笑道:“可能要先吃顧琤的喜酒。”


    顧琤同胡姑娘已經定親,婚期定在明年三月,暖花開的季節。


    聽說謝氏為顧琤準備了一萬兩的聘禮,顯然對未來兒媳婦很重視。


    午時,準時開席。


    大家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吃過酒席,謝氏叫上顧玥,顧珊兩姐妹到芙蓉院說話。


    又派人將顧珙叫來。


    顧珙還有些心虛。


    “母親!”


    謝氏冷冷地掃了眼顧珙,“你和謝媛到底怎麽迴事?你可別告訴我,你看上了她。”


    顧珙連忙擺手,“沒有的事,兒子沒看上謝媛表姐。她比我大,我怎麽會看上她。”


    顧玥哼了一聲,“女大三,抱金磚。八弟,你沒聽說過嗎?”


    顧珙漲紅了臉,“三姐姐,你可別胡說。而且她也沒有大我三歲。”


    “母親,你瞧瞧八弟這樣子。我看啊,他和那個謝媛,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顧玥唯恐天下不亂。


    顧珙急得跺腳,“三姐姐,過去你有什麽事,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如今你卻處處為難我,是何道理?”


    顧玥輕聲一笑,“八弟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頭。八弟對我的壞,我同樣記在心頭。”


    顧珙變了臉色,“我什麽時候對不起你,你把話說清楚。”


    顧玥似笑非笑地看著顧珙,“我和你開玩笑的,瞧你緊張的樣子,至於嗎?”


    “好了,都少說兩句。”


    謝氏出言製止姐弟二人的爭論,她問顧珙,“你和謝媛,真的沒事?”


    顧珙指天發誓,說自己同謝媛絕對沒有超越血緣的關係。


    謝氏鬆了一口氣,“沒有最好,要是有的話,趕緊斷了。你父親對謝家的態度,你是親眼看見的。


    因為你大舅舅過世,你父親不再追究謝家。可是不等於你能娶謝家的姑娘為妻。


    你要是對謝媛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當心裏父親打斷你的腿。”


    顧珙縮了縮脖子,弱弱地說道:“我聽母親的,我肯定不亂來。以後出門,我都避開謝家走。”


    謝氏揮揮手,叫他下去。


    顧珙如蒙大赦。


    謝氏喝了一口茶,斟酌著要如何開口。


    她打量顧玥,“這些子,你婆母可有為難你?”


    顧玥搖頭,“不曾為難女兒。”


    謝氏輕微抱怨,“當初就該按照我的意思,直接將嫁妝拉迴來,你也不用在海西伯府受一年的苦。我瞧你都瘦了,海西伯府肯定苛刻了你的飲食。”


    顧玥小聲辯解道:“因為守孝,每茹素,才會清減。”


    “年紀輕輕,還在長體,怎麽能天天吃素。今我讓廚房特意給你燉的雞湯,你喝了嗎?”


    顧玥一臉感動,“女兒喝了雞湯,很好喝。多謝母親關心。”


    謝氏擺手,“等明年一年之期一到,你趕緊帶著嫁妝迴來。你的嫁妝都還在吧?”


    顧玥攥著手絹,“大部分物件都還在,隻是嫁妝銀子沒剩下什麽。”


    “幾千兩嫁妝銀子,怎麽這麽快就用完了?都用到哪裏去了?”


    顧玥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她嗚咽道:“還不是被找二郎給糟蹋了。他搶了我的銀子,到外麵花天酒地。我怕母親擔心,就沒敢說這件事。”


    “欺人太甚!”謝氏拍著桌子,心頭大怒。


    要是海西伯夫人在場,她定要同對方理論理論。


    “母親息怒。好在別的物件都被女兒收起來,沒有被糟蹋。”


    顧玥轉過頭來,又開始安慰謝氏。


    顧珊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姐夫過世的時候,我去姐姐房裏,房裏麵空空dàng)dàng),沒有一樣好東西。原來全都收起來了。三姐姐,發生這麽大的事,你卻瞞著家裏,實在是不應該啊。過了這麽長時間,那些銀子如今也追不迴來了,真是可惜。”


    謝氏也覺著很可惜。


    不過氣了會,她又想開了。


    “好在趙二郎已經死了,再也不能作惡。”


    顧玥拿著手絹擦拭眼角,“自嫁到海西伯府,夫君過世的這些子,竟然是女兒過得最平靜安寧的時光。女兒悔不當初,沒聽父母親前的勸解,執意要嫁給趙二郎。女兒當初真是眼瞎。”


    顧珊側目而視,真是罕見啊。


    顧玥竟然會承認自己眼瞎,果真轉了子。


    謝氏又感慨又心疼,“現在悔悟還來得及。你還年輕,又沒生養,等到明年,我拖侯府替你說一門親事。定要讓你風風光光嫁出去。”


    顧玥站起來,深深一拜,“多謝母親。女兒不孝,這些年,讓母親cāo)心了。”


    “說這些做什麽,坐下吧。”


    顧玥嗯了一聲,柔柔弱弱地坐下。


    謝氏接著又說道:“忙完了顧琤的聘禮,接下來又該忙珊兒的嫁妝。好在木材已經備齊,等到開就可以請木匠上門打家具。針線布匹,等到婚期臨近的時候準備也不遲。不過珠寶首飾得早點準備。”


    顧玥抓著手絹,緊了緊。


    轉眼她的手又鬆開,她抿了抿唇,說道:“聽聞京城新開了一家珍寶齋,裏麵的珠寶首飾,款式新穎獨特,


    而且每個款式,最多隻有十。若是肯出高價,還能定製獨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首飾。


    珊妹妹品貌出眾,才學又好,定能許配上等人家。


    我認為,該給珊妹妹準備一獨一無二的頭麵首飾,到時候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顧珊笑了起來,“多謝三姐姐關心。珍寶齋我也聽說過,不過裏麵的首飾太過昂貴,置辦嫁妝,不用如此破費。”


    顧玥抿唇一笑,“四妹妹怎麽能這麽說。正因為準備嫁妝,才要舍得花錢,多置辦點貴重的物件。而且母親早就替你做好了預算,你還擔心錢不夠用嗎?”


    顧珊朝謝氏看去。


    謝氏輕咳一聲,“玥兒,你四妹妹的嫁妝我自會替她cāo)心。你還是多花點心思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顧玥點頭,“女兒明白了。還剩下最後幾個月,女兒一定會安分守己,不給母親添麻煩。”


    “你果然長大了。折騰了這麽一圈,好歹算是有點收獲。”謝氏很欣慰。


    顧玥飛快的瞄了眼顧珊,眼神沉沉的。


    顧珊沒注意到顧玥的眼神,她在想自己的嫁妝。


    她早就得到消息,說是謝氏給她準備了四萬兩嫁妝。


    她一直沒敢問,怕失望,也是不好意思問。


    而且她婚事還沒定下來,這個時候問嫁妝不合適。


    不過看顧玥的反應,很有可能四萬兩的傳聞是真的。


    謝氏乏了,打發兩姐妹出門。


    顧玥沒有逗留,辭別謝氏還有顧大人,就坐上馬車啟程迴海西伯府。


    馬車在大街上慢悠悠的前進。


    她突然敲響車壁,吩咐車夫,“去布莊,我要帶幾匹布迴去。”


    車夫聽命行事,調轉方向,前往坊市。


    到了布莊,顧玥下車,吩咐車夫在門口等著,她可能要不少時間。


    車夫領命。


    顧玥帶著丫鬟葡萄走進布莊。


    “掌櫃的,有棉布嗎?”


    “有有有,貴客裏麵請。”


    掌櫃將顧玥請進後院。


    後院別有洞天。


    顧玥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吩咐葡萄在院子裏等著,她獨自走進待客的廂房。


    裏麵有一個人正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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