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使裴皇後置辦酒席,到在酒菜中下過敏源,這分明是一條完美的犯罪鏈。


    主謀者將每一個步驟都考慮到了,而且事完全照著計劃好的節奏發展,分毫不差。


    這樣的犯罪天賦,計劃這件事的人,一定是一個頂頂聰明的人。


    隻是將聰明勁用來下毒害人,可惜了。


    一問一答中,顧玖拚湊出了真相。隻是依舊不知道主謀者是誰。


    她觀察周苗的表,期望從他的表中發現一點端倪。


    “蘇良媛是主謀嗎?”


    周苗搖頭,“不知道。”


    “蘇良媛是替死鬼嗎?”


    “不知道。”


    到了這個階段,周苗是一問三不知,顧玖十分氣悶。


    “什麽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周苗眉眼抽動,“咱家可不是你的人。”


    顧玖哼了一聲,“你拿了本夫人那麽多銀錢,一點小事都辦不成,你還有臉狡辯。”


    周苗哼哼兩聲,“咱家拿了錢,都給了你相應的迴報。”


    顧玖似笑非笑,“你這迴過來,又沒錢了嗎?”


    周苗嘿嘿一笑,笑而不語。


    顧玖挑眉,“你幹爹胡監正犯了事,連帶他的那些幹兒子也都沒落到好下場。偏偏你,你也是他的幹兒子,你卻能平安無事,還能官升一級。莫非你靠出賣你幹爹保命?”


    周苗大唿冤枉,“夫人可別冤枉咱家。咱家最恨二五仔,絕不可能做出出賣幹爹的事。”


    顧玖笑了笑,“胡監正那麽多幹兒子,除了你,沒有一個好下場。若說這裏麵沒有見不得人交易,誰信?你說你靠運氣脫險,誰信?宮裏麵,可沒有從天而降的運氣。周公公,你的手段,著實令人佩服啊。”


    周苗神色凝重,悄聲說道:“不瞞夫人,我這條命可是用錢買來的。你猜,為了買我這條命,花了多少錢?”


    顧玖上下打量,“果然是用錢買來的?”


    周苗連連點頭。


    顧玖嗤笑一聲,“你幹爹也攢了不少錢,為何他的命就不能用錢買。”


    “夫人何必明知故問。咱家是個小人物,進宮才短短幾年,又沒犯過什麽事,花了錢走通關係後,上麵自然是睜一眼閉一隻眼。


    但我幹爹不一樣,他可是宮裏數得著的大人物,有人倒是想賺他的錢,可是他的錢太燙手,不敢要啊。而且上麵點了他的名字,誰敢放他。”


    周苗說完,賊兮兮地笑了起來,繼續說道:“我也是運氣好,早早的走通了關係。花了三萬兩,總算將命保住。


    新皇登基,宮中缺人,我又花了幾千兩,順利官升一級。隻是差一點栽在太後食用過敏物這事上。


    幸虧夫人提供了訊息,幫我化險為夷。經此一劫,我定能否極泰來,明年定能走好運。”


    顧玖笑道:“那本夫人就提前恭喜公公明年大吉大利。”


    周苗沒有半點為難,直接開口說道:“大吉大利也需銀兩支持。夫人支援一二,咱家必有迴報。”


    顧玖笑了起來,“錢,我有,而且很多。”


    周苗眼,他當然知道顧玖有很多錢。


    全京城,沒有人比顧玖更有錢的。


    雖然其中大部分錢都不是她的,但是不妨礙人人都當她是有錢人。


    顧玖笑著問道:“你想要錢,總得付出點什麽吧。”


    “咱家之前給夫人的消息,還不夠嗎?”


    顧玖搖頭,“當然不夠。”


    周苗蹙眉,直接問道:“夫人想要什麽?”


    顧玖笑了笑,“問你誰是主謀,估計你也不清楚。你就說說,陛下和太後都是什麽態度吧。蘇良媛暴斃,宮裏頭都是怎麽議論。”


    周苗琢磨了一下,“夫人的意思是,陛下和太後都清楚這事的主謀?”


    顧玖似笑非笑,“宮裏這兩天太平嗎?”


    周苗想了想,“還算太平。”


    顧玖又問道:“陛下這幾天脾氣好嗎?可有動怒?可有翻哪個娘娘的牌子?”


    周苗搖頭,“天氣炎,陛下不耐,脾氣一般,倒也不曾動怒,也不曾翻誰的牌子。太後那裏,據說氣色不錯,湖陽郡主每天進宮陪著太後說話。”


    顧玖敲敲桌子,“說說蘇良媛暴斃一事,宮裏怎麽議論?”


    周苗卻說道:“這事下了封口令,少有人議論。就算有人議論,也都是背著人。不過陛下特意派人南下通知蘇家人,想來蘇良媛應該是無辜的。”


    顧玖聞言,拍拍手。


    沒一會,青梅抱著一個木匣子進來。


    匣子裏麵放著厚厚一疊銀票,顧玖將木匣子推到周苗麵前,“迴答我最後一個問題,這錢就是你的。”


    “夫人請問。”


    周苗搓著手,盯著木匣子,十分激動。


    他是個財的,而且從不掩飾這一點。可謂是財得坦dàng)dàng)。


    顧玖盯著他,目光銳利,“江淑儀死了嗎?”


    轟!


    周苗腦袋炸裂。


    他瞠目結舌,瞪大眼睛,看著顧玖。


    他手心冒汗,心跳如擂鼓,肌緊繃。


    他tiǎn)了tiǎn)嘴唇,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當然死了!先帝下旨叫她陪葬,她不敢不從。”


    “哦!”


    顧玖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周苗的心跟著顫抖,還帶節奏的,顫一迴,抖三下。


    “夫人不相信咱家?”他大膽問道。


    顧玖抿唇一笑,“本夫人可沒說不信你。隻是我印象中的江淑儀,可不是一個會乖乖認命的女人。你說她既然知道先帝要她陪葬,她會乖乖赴死?”


    “不然呢?那是先帝下的旨意,那是在宮裏。江淑儀就算不想死,也隻能赴死。她沒得選擇。”


    周苗哼了一聲,表冷了下來,顯得很氣憤。


    顧玖神古怪地看著他,“你幹什麽生氣?她的死,你很憤怒?”


    周苗依舊板著臉,“咱家能不怒嗎?咱家好不容易幫著江淑儀走到現在這一步,結果先帝一道旨意,幾年努力全沒了。


    咱家倒是想幫江淑儀活命,可惜沒那本事。那時候也不敢聯絡夫人,不過就算聯絡了夫人,夫人也沒辦法幫她。”


    顧玖點點頭,“你說的倒是沒錯。那時候京城可是多事之秋,本夫人自難保,哪裏能幫她。然後她就真的死了?”


    周苗早已經鎮定下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顧玖,“夫人要是不信咱家的話,不如找機會去地宮看一眼?”


    顧玖搖頭,“那倒不必。”


    周苗目光下移,落在裝有銀票的木匣子裏麵,“這錢,咱家能帶走嗎?”


    顧玖敲敲桌麵,含笑點頭,“可以帶走。”


    周苗激動難耐,一把抱住木匣子,抱得緊緊的。一副生怕被人搶走的模樣。


    “多謝夫人慷慨解囊。下迴需要咱家出力的時候,夫人千萬別吝嗇。”


    “好啊!本夫人當然不會和公公客氣。”


    “咱家告辭!”


    周苗哼著鄉野小曲,離開了王府。


    丫鬟青竹忍不住抱怨了幾聲。


    “隔斷時間就來打秋風。他分明是將夫人這裏當成了錢庫,沒錢的時候就找個借口上門。不,他現在連借口都不用找,光明正大的上門要銀子。宮裏的貴人們,怎麽就不收拾他一頓。”


    顧玖笑了笑,“那些錢給誰都是給,權衡利弊,自然是給有價值又願意合作的人。”


    青竹小聲說道:“奴婢就是不忿,周公公太過貪心。夫人掙一點錢多不容易啊,他要錢倒是要得理直氣壯。”


    顧玖哈哈一笑,“他要是不理直氣壯,就該記恨在心。那樣的話,本夫人可不敢給他錢。”


    青竹還要抱怨,顧玖攔住她,“行了,不說周公公。去烤個大包子吃。”


    顧玖口中的大包子,其實就是麵包。


    本以為這年頭材料不全,烤出來不好吃。


    沒想到,烤出來的大包意外的帶著麥香味,還好吃的。


    就連禦哥兒也吃。


    不過他還小,每次隻能吃一點點。


    喝了一杯冰凍西瓜汁,解了暑,然後就癱在軟塌上不樂意動彈。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好在個十來天,總會下場雨。


    知鳥還在枝頭亂叫,吵得人心煩意亂,有些氣悶。


    青竹烤了三個大包,切了一片一片,大家分著吃。


    顧玖吃了一片,撕了一小塊喂給禦哥兒。


    小翠帶著一暑衝進來,先是灌了一大杯涼水,然後擦擦嘴角,說道:“夫人,你猜出了什麽事?”


    “什麽什麽事?”顧玖好奇的問道。


    “二房的姨娘發動了,馬上就要生了。”


    咦?


    要生了嗎?


    預產期是這個時候?


    顧玖最近都沒關注二房那邊的況。


    小翠激動地說道:“二下親自趕迴來,還特意請了太醫候著。這要是生了個哥兒,二房就有了庶長子。嘖嘖……將來怕是要亂起來。”


    青梅說道:“什麽將來,現在就已經開始亂了。二下即便在意妾室肚子裏這一胎,也不該表現得如此明顯。真要生出庶長子,叫二夫人臉往哪擱。”


    顧玖閑著吃瓜,“等消息吧。是男是女,最遲明就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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