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箭矢猶如是一個殺人信號。


    混亂的人群中,湧出一群勁裝打扮的兇狠惡人,抽出早就準備的大刀,殺向被堵在路邊的馬車。


    侍衛頭子目光冷冽,他對下屬隻有一個要求,“殺!”


    雙方戰鬥,瞬間打響。


    白刃刺殺,鮮血飛濺,肢體飛躍而起,驚起一聲聲猛烈慘叫。


    瘋狗在殺戮中死傷殆盡。


    人群四散奔逃,躲避著街頭血腥殺戮。生怕自己成為這場刺殺中的炮灰。


    咻!


    箭頭刺破空氣。


    精鐵打造的箭頭,對準了停在屋簷下的馬車,妄圖取馬車裏麵的人的命。


    哐!


    金屬相撞,箭矢偏移方向,刺入牆壁。


    咻咻咻!


    更加猛烈的攻擊襲來。


    “人在那邊房頂,追!一定要抓到人,死活不論。”


    “繡衣衛來了!”


    “點子太硬,趕緊撤。”


    “任務失敗的話……”


    “別管任務,趕緊撤。”


    “馬車就在那裏。”


    不如拚最後一把,任務完成,拿了錢就能遠走高飛。


    哐。


    馬車搖晃,馬匹嘶鳴。


    噗!


    一把尺長的匕首,自車門縫隙刺出。


    抱著撿漏心思的勁裝大漢,低頭看著刺入腹部的匕首,不敢置信。


    咚!


    車門從裏麵打開。


    匕首瞬間拔出,王依手持擀麵杖,雙手揮舞,直接將勁裝大漢給扇飛。


    大漢在半空中飛舞。他的目光堅定不移地望著馬車。


    他看見了什麽?


    一個盛裝打扮的美貌女子,手持一把閃著森冷光芒的匕首。一滴滴鮮血正從匕首上滴落。


    他被一個女人殺了?


    怎麽可能!


    砰!


    又是一次重擊,勁裝大漢腦袋凹陷,死得不能再死。


    其他惡人,早就如同喪家犬,作鳥獸散。


    繡衣衛來遲了!


    毛都沒有。


    侍衛頭子直接喊道:“留幾人保護夫人,其餘人等隨我追擊。”


    “夫人?”


    青竹急急忙忙拿出手絹,想從顧玖手中取下匕首。


    顧玖卻從她手中搶了手絹,輕輕擦拭匕首刀。


    素淨的手絹,沾滿了鮮血,看上去格外瘮人。


    “夫人?”青竹嚇了個半死,“沒事吧。”


    顧玖輕輕搖頭,“我沒事。王依有事嗎?”


    王依將車門關上,咧嘴一笑,“奴婢沒事。夫人沒受傷吧。”


    顧玖搖頭,“我沒受傷。”


    “夫人殺人了!”丫鬟小雨突然叫出聲來。


    啪!


    青竹一巴掌打在丫鬟小雨臉上,“閉上嘴巴。”


    這丫鬟平裏看起來不錯,怎麽一遇到事就如此慌張。心理素質太差了。


    小雨被打懵了,有些委屈,卻不敢哭出來,更不敢亂說話。


    顧玖瞥了眼小雨,然後平靜地說道:“本以為皇城跟下,沒人有膽子敢玩當街刺殺的戲碼。結果,我還是低估某些人的瘋狂。既然成心找死,本夫人又何須手下留。


    王依,將箭頭收起來,這可是關鍵證據。其餘箭頭,交給繡衣衛,他們知道該怎麽做。”


    王依領命,用力拔下箭頭。精鐵打造的箭頭,看起來十分有bi)格。


    “這不是普通的箭頭吧。”王依不太敢確定。


    顧玖輕聲笑了笑,“當然不是普通的箭頭。”


    冶鐵技術落後,每年的精鐵產量是有數的。精鐵打造的箭頭更是少之又少,全天下隻有將作監才有這個技術。也隻有少數精銳部隊才能擁有精鐵打造的箭矢。


    被列為管製軍械的精鐵箭矢出現在一場喪心病狂的刺殺中,被刺殺的人還是皇子妻,這意味著什麽?


    對繡衣衛來說,這意味著大案!


    對兵部來說,這意味著有人要人頭落地。


    對朝廷來說,這意味著軍中出了問題。


    對文德帝來說,則意味著造反。


    是的!


    有了精鐵箭頭,顧玖和劉詔可以輕易將事往造反上麵引導。


    所以,某些人死定了。


    這才是真正的不作不死。


    “夫人,繡衣衛左衛徐大人到來,金吾衛也派了人過來。要見嗎?”侍衛在馬車外問道。


    “見吧。”頓了頓,顧玖又說道:“即刻派人通知下,帶上一支箭頭,他知道該怎麽做。順便告訴他,我沒事,正事要緊。”


    “夫人這裏怎麽辦?”


    “有繡衣衛和金吾衛在,天下無人敢刺殺本夫人。”


    侍衛領命,取下一支箭頭,急匆匆去見劉詔。


    顧玖眼神示意,青竹深吸一口氣,將馬車車門打開。


    繡衣衛左衛徐仙之,一腦門子的冷汗。


    皇城跟下,光天化,竟然發生當街刺殺皇子妻的極端惡劣事件。


    為皇城治安的主要負責部門,繡衣衛上下如臨大敵。


    要命啊!


    上麵要是怪罪下來,夠他吃一壺的。


    這可如何是好?


    見馬車車門打開,徐仙之趕緊上前躬請安,“下官來遲,請夫人恕罪。”


    顧玖麵無表地說道:“徐大人客氣,本夫人受了些驚嚇,並無大礙。”


    徐仙之頓時鬆了一口氣,詔夫人沒受傷就好,責任就少了一半。


    “不過本夫人有一件要緊事要同徐大人說。”


    徐仙之恭敬道:“夫人請講。”


    顧玖使了使眼色,一個王府侍衛從牆頭上取下一支箭頭。


    顧玖說道:“徐大人請看,這是刺殺本夫人的箭矢。要是沒看錯的話,箭頭是用精鐵打造。”


    一聽精鐵二字,徐仙之腦門轟的一聲炸響。


    “精鐵?”


    他眼睛都瞪圓了,一把搶過箭矢,擦掉上麵的灰塵,露出了閃爍著幽幽寒光的箭頭。


    果然是精鐵。


    徐仙之臉色煞白,下意識退後一步。


    他瞬間意識到這件案子的嚴重程度,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他之前的預料。


    “徐大人看清楚了嗎?本夫人可沒有胡說。”顧玖冷聲提醒。


    徐仙之迴過神來,“這這這……”


    顧玖歎了一聲,“徐大人處理不了嗎?不如就……”


    “繡衣衛能力有限,這麽大的案子,自然要交給我們金吾衛處理。”


    哪裏有大案,哪裏就有金吾衛。


    金吾衛左衛韋忠,猶如聞到了鮮血的鯊魚,以最快的時間趕了過來。


    金吾衛的人鬼精鬼精,發現刺殺現場遺留箭矢,也沒驚動繡衣衛,悄的快馬通知韋忠。


    韋忠一聽,就知道此乃大案。


    沒想到何止是大案,分明是給金吾衛送人頭。


    哈哈哈……


    一聽精鐵箭頭,金吾衛上下喜笑顏開。多少年了,都沒有碰到如此大案。


    金吾衛生鏽的刀鋒,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徐仙之一聽到韋忠的聲音,先偷偷罵了一句p。


    真是魂不散啊。


    他迴頭,再無恐懼推辭,厲聲說道:“此案由我們繡衣衛負責,沒你們金吾衛的事。”


    韋忠哈哈一笑,輕蔑道:“如此大案,你們繡衣衛恐怕負責不了。來人,將牆上所有箭矢拔下來,帶迴去。”


    “誰敢!我們繡衣衛辦案,你們金吾衛滾一邊去。”


    金吾衛向來以天子忠誠走狗自居,天不怕地不怕,區區一個繡衣衛,更沒放在眼裏。


    徐仙之的話,被金吾衛全當成了耳邊風,隻管拔下箭頭。


    繡衣衛哪裏忍得住這口氣。


    不出意外,兩邊為了誰負責此案,為了箭矢的歸屬,直接打了起來。


    留守保護顧玖的幾個王府侍衛,看得一愣一愣的。


    案子還沒有眉目,自己人就先打起來,這是什麽cāo)作?


    “夫人?”侍衛請示。


    顧玖輕聲一笑,朗聲說話,聲音大到足以讓韋忠徐仙之都聽見。


    “金吾衛和繡衣衛勇於承擔責任,非常好。本夫人受了驚嚇,恐腹中胎兒出事,要盡快趕迴王府請太醫診治。此處事了,派人告知本夫人一聲就成。”


    韋忠搶先一步,說道:“詔夫人放心,當街刺殺,窮兇極惡。此乃大案,重案,我們金吾衛一定會給夫人一個交代。”


    徐仙之不甘落後,“我們繡衣衛也會給夫人一個交代,絕不讓那些惡徒逍遙法外。”


    顧玖靠在車壁上,“如此甚好!本夫人相信二位大人的能力,都是頂尖的辦案奇才。本夫人期待二位精誠合作,早查明真兇,給我還有腹中的孩子一個交代。”


    “一定給夫人一個交代。”


    顧玖嗯了一聲,眼神示意,青竹立馬將車門關上。


    “走吧,迴王府!”


    馬車緩緩動起來。


    韋忠一揮手,“來幾個人,送詔夫人迴王府。”


    徐仙之:“……”個腿,韋忠就是詐。


    “繡衣衛來幾個人,護送詔夫人迴王府。”


    韋忠,徐仙之,兩人目光交流,火花四濺。


    “一人一半!”這是韋忠最大的讓步,牆壁上的箭矢,金吾衛一定要拿走,不過可以留幾支給繡衣衛。


    相信繡衣衛就算拿到箭矢,也破不了案。


    徐仙之很幹脆,“成交!”


    兩個頭頭達成了默契,金吾衛和繡衣衛自然也跟著休戰。


    各自分贓箭矢,又分了瘋狗屍體,然後分頭尋找目擊證人。


    兩邊都憋著一股勁,決不能輸給金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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