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內,文德帝正在發愁。


    要給顧玖什麽樣的賞賜,既顯得他大方,配得上顧玖的功勞,又不費錢。


    按照過去的慣例,給女眷的賞賜,直接賞些禦製的金器玉器珠寶首飾,就十分體麵。


    但是,這配不上顧玖的功勞。


    不說開采證,單說紅薯種子,就得重重賞賜。


    這麽大的功勞,換做一個男的,早就升官發財。


    常恩知趣,給文德帝出主意,“陛下不如效仿先帝,給詔夫人的次子賜爵。”


    文德帝一聽,雙眼一亮。


    賜爵是一個辦法。


    “朕記得,老大媳婦有個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現在在做什麽?”


    “迴稟陛下,詔夫人的親哥哥名叫顧珽,目前在天狼軍。”


    “竟然在天狼軍!真是國之棟梁。”


    文德帝想了想,心頭就有了主意。


    兩天後,宮裏下了旨意。


    顧玖長子劉禦由奉國將軍升為輔國將軍。


    顧玖次子劉衡賜爵奉國將軍。


    顧玖兄長顧珽,忠君體國,由遊擊將軍提拔為宣威將軍,直接由從五品升為從四品,官升兩級。


    另外,文德帝還派人賞賜了顧大人。


    顧大人養出一個好閨女,朝廷理應有賞賜。


    雖說沒升官,也沒爵位,但是能得到陛下的賞賜,也足夠讓顧大人激動老半天。


    得到賞賜的時候,渾都在發抖、


    太激動!太興奮!


    為官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得到皇帝的賞賜。


    這是一家子的體麵啊!


    “快,快將禦賜的物件供起來。”


    顧大人指揮著下人忙活。


    有下人偷偷嘀咕,“老爺是從四品,大少爺也是從四品。父子二人品級一樣,老爺會不會覺著沒麵子。”


    自分了家後,府中爺們就不再按照族中排序論大小,而是各論各的。


    於是,顧珽就從族中的三少爺,搖一變成了顧府的大少爺。顧琤也從六少爺變成了三少爺。


    “別胡說八道,趕緊幹活。”


    管家顧全嗬斥下人,這種話也敢說出口,真不怕老爺發火嗎?


    不過,估計老爺還沒想到這上麵。


    就算想到了,也能以文武有別勸解老爺想開些。


    武將從四品,哪裏比得上文官從四品尊貴。


    這樣勸解,老爺應該能想開些吧。


    等激動的緒逐漸平複後,顧大人終於想起兒子顧珽和他品級一樣,頓時心裏頭就難受起來。


    表連連變幻,想發火卻發不出來。


    兒子升官,做老子的不高興就算了,還發火,當心被人指著脊梁骨臭罵。


    顧大人要臉,沒膽量被人指著脊梁骨臭罵,隻能自個憋著,自己難受。


    管家顧全果然用一早想好的文武之別來勸他。


    “老爺先喝口茶。小的聽說,軍營裏的宣威將軍,沒有一千也有五百,算不得什麽。哪裏比得上老爺,堂堂太常寺少卿,尊貴又體麵。”


    顧大人端起茶杯,又重重放下,“哼!本官是在替老大高興。離家數年,總算有了點出息。老大的信件到了嗎?”


    顧全小心說道:“今年的請安信還沒到,估計是在路上耽誤了。”


    顧大人明顯不高興,陽怪氣地說道:“恐怕臭小子根本忘了給家裏寫信,光惦記著詔夫人。”


    管家顧全急了,忙說道:“大少爺和詔夫人是一母同胞親兄妹,他惦記著詔夫人,也是應該的。這迴聽說是因為詔夫人獻上紅薯種子,陛下才會下旨賞賜。”


    不提紅薯種子還好。


    一提紅薯種子,顧大人是滿腹牢。


    “紅薯種子,這麽要緊的事,她事先都沒想到給本官透露一聲。神糧種子啊,聽說畝產能達到千斤,但凡她心裏頭惦記著這個家,惦記著我這個父親,就該把種子交給本官,由本官將種子獻上去。若是本官獻上神糧種子,本官何至於窩在太常寺無所事事。”


    “說到底,她心裏頭根本就不記得娘家人,根本不記得本官是她父親。有好差事,願給侯府,也不肯給親生父親。紅薯種子,多大的功勞啊,自己獨攬,也不肯分一點給本官。”


    “她的兩個孩子,一個三四歲,一個才幾個月,就已經有了爵位。而本官辛苦一輩子,連爵位的邊都摸不到。本官不求爵位,能升一升,離開太常寺就好。就這點要求,她都不肯答應。本官養她有何用。”


    顧大人滿腹牢,一股腦的全都發泄出來。


    “本官真是瞎了眼,當初還指望著她嫁入皇室,能拉拔一下娘家。這麽多年過去,不見她拉拔,派頭倒是越來越大。不到逢年過節,都不肯迴來一趟。這個家,她就那麽嫌棄嗎?”


    大冬天,顧全卻出了一頭的冷汗,“老爺息怒!小的聽說,獻紅薯種子純屬意外,並非詔夫人有意忽略大人。而且這迴陛下也給了大人賞賜,說不定等開了年,大人就能升一升。”


    顧大人嗬嗬兩聲,揮著手,厲聲說道:“休要說這些好聽的話安慰本官。本官吃夠了教訓,再也不肯信一個字。她就是嫌棄這個家,嫌棄本官。


    就說這迴賞賜,為何老大顧珽能升官,本官卻毫無動靜?顯然是她親自到陛下跟前,替顧珽求的官職。她肯為顧珽求官,為何就不肯替本官求官?她真就這麽不待見我這個父親嗎?本官哪裏做得不好,讓她如此嫌棄?真是氣煞人也!”


    顧大人惱怒不已,雙手背在背後,在書房內走來走去,眉頭緊皺,神凝重。


    他是又氣又惱,心頭憋著一股火氣,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顧全再三勸解,“老爺千萬別和詔夫人生分。如今家裏的姑,就數詔夫人最體麵。少爺們將來出仕做官,也都要指望著詔夫人。老爺為了子孫著想,也不該衝詔夫人發火。”


    顧大人板著臉,“本官哪敢衝她發火,本官是在衝自己發火。難不成,本官發幾句牢也不行嗎?真是豈有此理。”


    顧全急得滿頭大汗,“正月初二,詔夫人迴府吃酒席,老爺千萬和順些,可別叫人看出了行跡。”


    顧大人十分不滿,“真是荒唐!這個世道簡直糟透了,做子女的不懂孝敬父母,反倒是做父親的要去討好子女。這是什麽道理?你告訴本官,這是什麽道理?”


    顧全歎了一聲,“等詔夫人迴來後,老爺若是繼續擺著臉色,大皇子下恐怕會很不高興。萬一以後大皇子下再也不肯上門,如何是好?


    無論如何,詔夫人總歸是替老爺爭取了一份陛下的賞賜,如今外麵誰不羨慕老爺生了個好閨女。換做侯府,怕是要將詔夫人供起來。”


    顧大人大怒,“休要和本官提侯府。侯府這些年做了什麽,不就是幾句關心,幾句問好,就得了少府銅丞這要緊的職務。


    本官替她cāo)心cāo)力,還特意拿出私房替她置辦嫁妝。結果她是怎麽迴報本官?她對本官置之不理,根本是毫無良心,是大逆不道。”


    顧全歎氣,罷了罷了。老爺如今在氣頭上,就讓他發泄吧。


    ……


    顧府另一頭。


    胡氏坐在燈下,正在為孩子做針線活。


    等顧琤進門,她努努嘴,丫鬟們自覺退了出去。


    她放下針線活,對顧琤說道:“老爺那裏又鬧騰起來。我叫人關了院門,下人全都打發出去,確保老爺說的那些牢話不會被傳出去。”


    頓了頓,她又說道:“上迴抱怨二姑不替他打算,這迴隱約連陛下他都在抱怨。似乎是嫌棄陛下隻賞賜物件,沒給他升官。我看他是不滿大哥升官,他卻沒動靜。”


    顧琤聞言,頓時眉頭緊皺。


    “老爺糊塗!你做得對,是該將下人全都打發離開,那些抱怨的話萬萬不能叫人聽見。”


    胡氏替顧琤脫下帶著寒意的外袍,“今兒去見父親,父親怎麽說?”


    秋天鄉試,顧琤總算考取了舉人,隻是名次不太好。


    今兒他去了嶽父家,請嶽父大人指點文章。


    顧琤嶽父,任職禮部侍郎,原本很有希望升任禮部尚書。


    結果趙王宮變,申常侍死,文德帝登基稱帝。


    轉眼間,一切都變了。


    他嶽父胡大人,同禮部尚書一職擦肩而過,遺憾落敗。隻能繼續待在禮部侍郎的位置上。


    好在,文德帝登基,胡大人一家都得以保全,並沒有被牽連進趙王謀反一案。


    顧琤說道:“我將最近做的文章給嶽父大人過目,嶽父大人說我進步很大。明年會試,有希望考取進士。”


    胡氏一聽,大喜過望,“太好了!我這就命廚房多加兩個菜,晚上好好喝一盅。”


    “不了!”顧琤搖頭拒絕,“會試之前,飲食清淡為主,戒酒。今晚我依舊睡書房,兩個孩子就累你照看。”


    胡氏甜蜜一笑,“夫君隻管用功讀書,府裏一應事,我都照看著。”


    “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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