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蔓已經做了好心理準備。


    可是等她見到顧玖,一顆心,砰砰砰亂跳。


    她緊張!


    比去見顧家長輩還要緊張。


    她都不知道為什麽。


    因為緊張,她表就有些不自然,手腳都沒地方放。


    還是裴芸解圍,拉著她的手,讓她冷靜下來。


    顧玖含笑看著裴蔓。


    說起來,兩人年紀差不多大。


    “當初接到我哥哥信件,說要和魯侯府結親,我都吃了一驚。我在想,他何德何能,竟然能被魯侯還有裴將軍看上。定是顧家祖墳冒青煙。”


    顧玖調侃的話,讓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裴蔓也在偷偷發笑。


    “我哥哥能娶到蔓姑娘,是他高攀。將來他若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盡管告訴我,我會說他。”


    顧玖衝裴蔓笑著。


    裴蔓放心下來,小聲說道:“多謝詔夫人!顧小將軍為人好的。”


    裴芸偷偷掐了一把裴蔓,傻妹妹,別亂說話。當心露了口風,叫人知道你偷偷去了西北。


    裴蔓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顧玖壓低聲音對裴蔓說道:“婚後的事,你也不用擔心。等到哥哥迴來,我會和他商量,不讓你們長久分離。”


    裴蔓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好奇,緊張。有種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


    顧玖沒有多說,隻是示意她不要著急,事都會解決。


    得了空,裴蔓拉著姐姐裴芸來到角落,悄聲問道:“詔夫人那番話是何意?姐姐知道嗎?”


    裴芸猜了猜,“我估摸著,她是不想你和顧小將軍長期分離。”


    “難道是要將顧珽調迴京城嗎?這可不行。加入天狼軍殺敵,是他的夢想。不能因為我,就將他調迴京城。”


    “不會的。當年詔夫人沒有反對顧小將軍去西北從軍,如今更不會從中阻礙。或許是有別的辦法,叫你們生活在一起。”


    “還能有什麽辦法?不行,我得和詔夫人說清楚,絕對不能調顧珽迴京城。姐姐你別攔我,我怕遲了,已經木已成舟。等顧珽迴京後,我該如何麵對他?”


    裴蔓眼神堅定,裴芸無可奈何。


    “罷了,你別過去,那邊人多。我使人將詔夫人請過來。”


    裴蔓笑了起來,“多謝姐姐。”


    沒一會,顧玖就被請了過來。


    裴芸抱歉地說道;“妹子任,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你別見怪。”


    “裴姐姐太客氣了。將來她會是我嫂嫂,一家人,有話是該說清楚。”


    裴芸又偷偷叮囑裴蔓,叫她說話客氣些,不可急躁。


    裴蔓壓下心頭的緊張,深吸一口氣才說道:“詔夫人,我,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你說吧!”顧玖含笑看著她,示意她不用緊張。


    裴蔓斟酌著言辭,“您之前說不讓我和顧珽長期分離,難道是打算將顧珽調迴京城嗎?我能不能請求你,不要這麽做。


    顧珽的夢想在西北,迴到這京城他就廢了。我可以忍受分別,但是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他告別天狼軍。”


    顧玖有些詫異。


    她沉默了良久,害得裴蔓緊張到額頭冒冷汗。


    “我沒想到,你如此在意他。”顧玖一聲感慨。


    她替顧珽感到慶幸,慶幸他遇到了裴蔓這樣的好姑娘。


    “哥哥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因為你是真心實意替他著想。”


    裴蔓有些不好意思,“我隻是清楚他想要什麽。”


    顧玖笑道:“能清楚他想要什麽,已經極為難得。十幾年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家人,都不了解他想要什麽,你和他相處區區幾個月,對他已經如此了解。可見你是用了心的。”


    裴蔓臉頰泛紅,越發不要意思。


    顧玖笑了笑,繼續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沒打算將哥哥調迴京城。正如你所說,他的夢想在西北,我尊重他的決定。我不會仗著權勢,橫加幹涉他的人生。”


    裴蔓一臉如釋重負,緊接著又是滿臉不解,“既然不將他調迴京城,詔夫人為何會說不叫我們長久分別?我嫁給了他,是不能隨軍去西北的。”


    顧玖笑了起來,“沒讓你隨軍。去西北,有的是辦法。此事你心裏頭知道就成,別嚷嚷。等顧珽迴來,我和他商量好了,屆時他來親自告訴你。”


    裴蔓臉頰越發紅了,她捂著臉很不好意思,“原來是這樣嗎?還有別的辦法去西北?”


    顧玖笑著點頭,“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你隻管cāo)心做新娘子的事就成了。”


    裴蔓鬧了個大紅臉,扭頭跑了。


    “真沒想到,三妹妹還有如此含羞的時候。”裴芸調侃自家妹子,“平裏瞧著爽利得很,又幹脆又果斷,原來也會臉紅啊。”


    顧玖哈哈一笑,“大姑娘頭一迴,自然會臉紅。裴姐姐當年可曾臉紅?”


    “我倒是不曾臉紅。不過,說出來怕你不高興。”


    顧玖挑眉,笑著問道:“可是和劉詔有關?”


    “你倒是看得開!”裴芸調侃道。


    顧玖含笑說道:“劉詔的好,眼明心亮的人自然看得見。裴姐姐早年傾心於他,再正常不過。”


    裴芸笑了起來,語氣平靜地說道:“十幾歲的時候吧,那時候想法多的。每次看見他,難免會麵紅耳赤。


    後來年齡大了,就再也沒有最初心動的感覺,隻剩下一份執念和不甘。等到你和他成親,連這份執念和不甘也沒了。


    如今想想,他那樣的人,我要是真嫁給了他,也相處不好。我治不了他,他對我的包容也十分有限,最好的況也隻是相敬如賓,一輩子難得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唯有你,也隻有你,才治得了他,才能讓他露出真心的笑容,讓他甘願為你不納妾。人們都說一物降一物,以前我不相信,如今我信了。你就是治他的那個人。”


    顧玖拉著裴芸的手,鄭重說道:“謝謝你裴姐姐。你不必如此……”


    “不!你誤會了。我說這些並非是為了讓你寬心。而是我的真心話。”裴芸打斷了顧玖的話,再一次強調。


    顧玖想了想,說道:“我從未正經想過,要治住他。我隻想著,做夫妻,不能那麽累。所以說話做事,也就不怎麽掩飾自己的本,該發脾氣的時候絕不委屈自己,該笑的時候也絕不憋著。”


    “這一點我不如你。”裴芸抿唇一笑,“或許是自小習慣了克製,嫁了人依舊克製著自己天。”


    顧玖說道:“若是裴姐姐能在克製天的時候,享受到快樂,克製也是一種生活方式。”


    “有快樂的時候,更多的時候則是心累。罷了,今兒天氣這麽好,盡說些喪氣話,不好不好。小玖妹妹千萬別笑話我。”


    顧玖搖頭,“我自然不會笑話裴姐姐。裴姐姐如今有兒有女,不妨多為孩子考慮。”


    裴芸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我現在一門心思替孩子考慮。誰要從我這裏拿走一文錢,都得經過我的同意。否則門都沒有。”


    顧玖哈哈一笑,這才是她心目中的裴姐姐。


    女眷這邊,賞花逗趣,興高采烈,興致盎然。


    男賓那邊,氣氛不太美妙。


    裴五老爺,劉詔的親舅舅,接著酒勁抱怨起來。


    劉詔可不會給親舅舅麵子,當場掀了桌子,將皇子的紈絝跋扈一麵展現的淋漓盡致。


    場麵一時間極為難看。


    許有四急匆匆找到顧玖,“夫人,不好啦!下掀了桌子,說是酒不好喝,要迴王府。裴小爺攔不住,叫老奴請夫人過去。”


    裴小爺指的是魯侯的幼子,裴芸最小的嫡親弟弟。


    顧玖蹙眉,“真掀了桌子?”


    許有四連連點頭,“真的,老奴親眼看見。”


    顧玖說道:“你去告訴裴小爺,下耍酒瘋,我攔不住。他既然要迴王府,就讓他迴去。叫裴小爺不必放在心上。”


    怎麽可能不放在心上。


    “夫人真不去嗎?”


    顧玖笑了笑,“今兒四皇子下也來了吧。他都攔不住,我有什麽本事。再說外麵都是男賓,我一個女眷過去也不合適。


    行了,不就是掀了桌子,瞧把你慌成什麽樣子。人家裴小爺都沒慌,你慌什麽慌。迴去就這麽迴複,下要迴王府就讓他迴,誰都別攔著。”


    許有四見顧玖不會改變主意,隻能躬領命。


    裴小爺得知顧玖不肯出麵,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下令,“準備馬車,送大下迴王府!改明兒,我親自上王府給大下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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