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郡主豪氣。


    當場定下一棟價值一萬兩千兩的宅子。


    裴蔓則定了一棟“小戶型”。顧玖給了她一個折扣,又抹掉零頭,共計六千兩。


    顧珽:“……”


    全程就沒他什麽事。


    買了房,湖陽神清氣爽,打算請大家吃飯。


    顧玖笑道:“何必舍近求遠。去我那裏,想吃什麽都有。”


    “好啊,好啊!”


    湖陽雙手讚成,又派下人將顧喻陳敏兩口子叫上。


    “還是姑母想得周到。”顧玖笑道。


    湖陽說道:“敏敏是我親閨女,我總得惦記著她。等這邊宅子收拾出來,敏敏也不用窩在縣衙後院,直接到我這裏住,又寬敞又方便。”


    顧玖卻說道:“隻怕敏敏不樂意。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敏敏習慣了住在縣衙後院,夫妻相伴,和和美美。哪能輕易答應搬走。”


    裴蔓深以為然。


    一行人上了山,馬車直接駛入曉築。


    顧玖吩咐廚房準備酒菜,今兒要對夜當歌。


    禦哥兒放學迴來後,先將先生布置的功課完成,然後就帶著弟弟衡哥兒在花園裏玩耍。


    玩了沒一會,兩兄弟手牽手來找顧玖。


    “娘親,我們可以去玩水嗎?”


    “不行哦!天氣這麽冷,不能下水。等夏天的時候,才能下水玩。”


    禦哥兒一張小臉,特嚴肅地看著衡哥兒,“娘親說了,要等到夏天的時候才能玩水。你要聽話,知道嗎?”


    衡哥兒一張臉委屈得像個包子,還是餡的。


    “要玩水。”


    “我帶你去玩更好玩的,保證比玩水好玩。”


    禦哥兒哄著衡哥兒,終於將衡哥兒給忽悠走了。


    瞧著兩小孩的背影遠去,湖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禦哥兒還有長兄風範,這麽點大,就知道帶弟弟玩耍。”


    “兩個小外甥很好,都很懂事。我帶他們玩去。”顧珽不樂意和一群女人坐在一起聊天,一股站起來,追上兩小外甥,一手抱著一個。


    園子裏頓時傳來咯咯咯的歡快笑聲。


    湖陽朝裴蔓眨眨眼,“大侄女啊,你可要抓緊懷個孩子。顧小將軍的假期沒剩下多少了吧。”


    裴蔓低頭一笑,“多謝郡主娘娘關心。”


    “新婚夫婦都這麽甜蜜,真是羨煞我等。”湖陽郡主嘖嘖兩聲。


    ……


    今兒陽光明媚,清風徐徐。


    文德帝心好,突然動了念頭,叫上諸位卿一起暢遊禦花園。


    禦花園,花草樹木,枝頭泛綠。


    勃勃生機,讓人也覺著年輕了十歲。


    文德帝詩興大發,“大好光,不能辜負。諸位卿不如賦詩一首。”


    眾臣紛紛應和,絞盡腦汁即興賦詩。


    文德帝還叫人準備文房四寶,要將各位卿的詩詞記錄下來,傳為美談。


    眾臣:“……”天天忙著朝堂勾心鬥角,哪還有心思做詩。


    作詩,都是不得誌,沒事幹的人做的事。


    這下可苦了眾臣。


    早知道,就將翰林院那群書呆子叫來,湊個人數。


    此時有人站出來,“猶記得當年李大人被先帝欽點為探花郎,才學出眾,於詩詞一道浸多年。今不如請李大人賦詩一首,我等就不要獻醜了。”


    “說的是啊!”眾臣附和。


    就連文德帝也朝中書令李大人看去。


    李大人笑了笑,微微擺手,“忙於俗務,比不上年輕時候的才氣。說起詩詞一道,還是當年的三元公更勝一籌。猶記得當年的鹿鳴宴,三元公詩興大發,一口氣連作十首詩詞,本官甘拜下風。”


    三元公從李大人的嘴中說出來,場麵瞬間就安靜下來。


    眾臣互相交換眼神,又偷偷觀察文德帝的反應。


    要是文德帝不在意,眾臣不介意附和李大人兩句。


    要是文德帝動怒,說不定就要落井下石,狠狠踩上一腳。


    文德帝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在場的官員,然後哈哈大笑,“說起三元公,朕也記得那場鹿鳴宴。朕當時年少,就坐在仁宣太子哥哥邊,看著新科舉人們作詩寫詞。期間,三元公詩興大發,詩詞張口就來,堪稱驚豔。就連先帝也親口說他是國之英才。”


    “原來陛下也記得那場鹿鳴宴。”李大人一副懷念的模樣。


    文德帝指著他,調侃道:“朕記得卿在那場鹿鳴宴上,表現得不怎麽樣啊。”


    李大人釋然一笑,“陛下說的對。微臣於詩詞一道,不及三元公多矣。”


    文德帝哈哈一笑,笑過之後才說道:“你倒是老實。這位三元公,現在什麽況?可還活著?”


    眾臣緘默。


    他們哪裏知道三元公楊元慶是不是還活著。


    這時,一位年輕官員不太確定地說道:“聽說被流放西北,應該還活著吧。”


    文德帝嗯了一聲,接著朝常恩看去。


    常恩忙說道:“啟稟陛下,三元公當年牽涉謀反大案,本該砍頭。先帝憐惜他的才華,改為流放西北。算算時間,差不多有三十年。是否還活著,老奴這就找人問問。”


    李大人卻突然出聲,“想來三元公應該還活著。三元公份畢竟特殊,他若是離世,西北當地官員不敢隱瞞,定會上本報告此事。這些年,通政司不曾收到過西北送來的報喪文書,想來他必定還活著。”


    “還活著嗎?”文德帝似笑非笑。


    有官員知機,便開口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三元公還剩下幾分才學。”


    “今兒若是三元公在場,定能做出幾首應景的詩詞。”


    “陛下要不要將三元公召迴京城?”


    不知是誰提了一句。


    文德帝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三元公的話題,於是到此為止。


    ……


    等到遊園結束,文德帝迴到興慶宮,屏退左右,隻留下常恩在邊伺候。


    文德帝翻著書籍,隨口問道:“今在禦花園,眾臣為何突然提起三元公?可有什麽緣故?”


    一個被流放了三十年的人,突然被人提起,必有緣故。


    別說什麽懷念,思念。


    朝廷大員,當著皇帝的麵,提起某個人,必有所指。


    朝堂上,從來不會無緣無故提起某個人的名字。


    常恩麵色遲疑。


    文德帝盯著他,“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隱?”


    常恩連忙說道:“啟稟陛下,老奴聽說有一家書局打算出一《曆屆狀元榜眼探花會試文集合集》,如今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此事。


    楊元慶是本朝唯一的三元公,他的文章肯定會出現在文集上。李大人和三元公同年會試,又被點為探花。這二人,必定會被人拿出來比較。老奴還聽說,李大人同這位三元公,素來不和。”


    “哦,竟然是這麽迴事。李卿還真是記仇得很。”


    文德帝笑了笑,又問道:“哪家書局竟然想到出版狀元榜眼探花文集?”


    常恩小心翼翼地迴答:“聽說是文青書局。”


    文德帝挑眉,“顧玖開的文青書局?”


    “正是!”


    文德帝嗬嗬一笑,“她如今不修房子,不修水泥路,竟然跑去出書。不過,好歹知道出版科舉相關書籍,算她識大體。”


    《七郎十戰采花賊》在宮裏也很流行哦。


    文德帝在宮中,也有幸見過這本傳奇小說。


    當還斥了一句,“不幹正事。”


    如今聽聞顧玖要出科舉方麵的書籍,文德帝勉強滿意。


    文德帝接著問了一句,“將三元公和李卿的文章放在一起比較,孰優孰劣?”


    常恩低著頭,“老奴粗鄙之人,不懂文章學問,不敢妄言。”


    頓了頓,他又說道:“老奴記得,當年三元公也出過兩本文集,宮裏有藏本,陛下可要過目?”


    文德帝沒有拒絕,“拿來吧。朕也想看看,這位三元公的才學到底如何。”


    “諾!”


    常恩趕緊吩咐幹兒子去取三元公的文集。


    文集取來後,文德帝先是隨意翻翻。


    翻著翻著就入了眼,認真看起來。


    “果然有大才!”


    三元公大放異彩的那些子,文德帝正青年少。他不喜讀書,不喜詩詞,知道三元公這個人,鹿鳴宴上見過後就沒了興趣,也沒看過三元公的文章。


    曆經歲月沉澱,文德帝如今貴為帝王,自非青年少時能比。


    當年看不進去的文集,如今卻不釋手。


    “傳朕旨意,召三元公楊元慶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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