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倒打一耙,汙蔑國子監訛詐。欺人太甚!”


    “一開始我就說過,這事有蹊蹺。果不其然,用區區五萬兩銀子引導輿論,就讓國子監的名聲dàng)然無存。不愧是最會做生意的詔夫人。”


    “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兩位朝臣,關起門來偷偷商議。


    卻不料,房門從外麵打開。


    中書令李大人走進來,“這事到此為止,不許再起爭端。”


    “大人,大下和詔夫人如此欺人,就這麽算了?不怕人心散了嗎?”


    李大人隨意翻看著桌上的文書,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這麽算了,難道想要繼續鬥下去?鬥得贏嗎?隻要陛下還認劉詔這個兒子,加上詔夫人手頭上的銀錢,就憑你們那點手段,根本鬥不贏對方。”


    兩位朝臣緊皺眉頭,“大人的意思是,想要鬥贏對方,就得先挑撥陛下和大皇子下的父子關係?”


    李大人嚴肅說道:“本官可沒說過這樣的話,你們不要理解錯了。總之,此事到此為止。誰敢再生事端,本官不會保他。將本官的意思傳達下去,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李大人甩袖離去。


    兩位朝臣彼此看了眼,心中有了默契。


    朝臣熄火,這事很快就平息下來,無人再提起。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滑過。


    學子們雞飛狗跳,準備著山河書院的入學考試。


    暴增的報考人數,意味著山河書院越來越紅火。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山河書院的時候,新民縣百工學院悄無聲息開學。


    百工學院,顧名思義,專門培養技術人才的學院。


    與百工學院同時開學的還有新民縣初級學堂,新民縣女子初級學堂,新民縣女子中級學堂。


    沒有大肆宣揚,沒有廣而告之,幾所學堂,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在新民縣二期後巷對麵,偷偷紮下了根。


    “夫人冒險開辦女子學堂,此乃冒天下之大不韙。目前規模尚小,不曾引人注目。再過年,女子學堂藏不住的時候,此事必定會引起朝堂非議。屆時,天下洶洶怒火,恐怕會燒到夫人上。”


    黃去病小聲地提醒顧玖。


    顧玖站在空曠的空地上。


    此處空地,將用於學堂擴建。


    怕動靜太大,引人側目,擴建工程隻能推遲兩年才能進行。


    聽到黃去病地提醒,她笑了笑,“我會怕嗎?”


    “言語能救人,也能殺人。”黃去病再次提醒道。


    顧玖迴頭看著他,“你當文青書局是擺設嗎?”


    黃去病一臉懵bi),這和文青書局有什麽關係?


    顧玖輕聲說道:“年之後,文青書局如果依舊隻是一個賣書的書局,隻能說明你這個負責人太蠢太笨。”


    黃去病不服氣,“你雖然是我老板,但是你這話我不讚同。我哪裏蠢笨,你說清楚?”


    “你剛說言語能救人,也能殺人。論言語殺人,本夫人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黃去病。


    黃去病隱隱約約抓到點什麽,又沒抓住。


    他急得不行,“夫人可否將話說明白點。你也說我是書局的負責人,我連你的意圖都不明白,我怎麽負責?”


    “還沒看透嗎?”


    顧玖挑眉一笑,“《七郎十戰采花賊》,如此典型的事件,你真沒看懂嗎?我能將七郎捧成全民追捧的江湖俠客,浪子英雄。將三娘子捧成一個人人敬的奇女子。


    反過來,我也能將七郎和三娘子的名聲毀於一旦。做到這一點,我隻需出版一本《才子解讀七郎十戰采花賊》,從根子上深挖七郎和三娘子惡行惡言。英雄奇女子,離著偽君子dàng)婦,隻差薄薄的一層窗戶紙。現在懂了嗎?”


    黃去病心頭一冷,“言語殺人!”


    顧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的手生得極好,白皙滑嫩修長。


    “你要記住,以文殺人,這個時代我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經過後世的網絡罵戰洗禮的顧玖,太懂得怎麽cāo)控言論。


    這個時代沒有電腦沒有網絡,看似信息不暢,卻不知,這使得上位者能更好的掌握話語權。


    當信息暢通的時候,想要掌握話語權,就沒那麽容易了。


    她繼續說道:“年的時間,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去布局,足以讓文青書局成為天下讀書人的書房,成為‘真理’的生廠商。有這樣強大的武器掌握在手中,還幹不贏朝中那幫迂腐之輩,你這個負責人,屆時要負起主要責任。”


    黃去病壓力山大。


    他擦擦額頭的冷汗,“確定要玩這麽大嗎?”


    顧玖笑了起來,“我這人不玩則已,玩的話,當然要玩大的。否則我幹什麽勞心勞力,cāo)心一個破書局。”


    “這個破書局,每月少則幾千兩利潤,多則幾萬兩的利潤。比你修路還賺錢。”


    “沒有路,你出版的那寫書,能確保在半個月內運往江南嗎?”


    黃去病很心塞。


    “我認輸!修路的確很有必要,但是你也不能說文青書局是個破書局。”


    顧玖哼了一聲,“不說破書局,難道要說天下第一書局?真不怕樹大招風嗎?文青書局賺錢賺得那麽猛,已經引來許多人眼紅。這個時候就該低調一點。”


    黃去病嘴角抽抽。


    確定是低調,而不是高調嗎?


    這話是反著說的吧。


    “等到《曆屆狀元榜眼探花會試文集合集》出版後,想要低調都不成。”


    顧玖笑了笑,“書局生意好,你居功至偉。年底給你包個大紅包。上次我和你提的事,辦得怎麽樣?”


    黃去病一聽,頓時眉飛色舞。


    “那些筆墨紙硯商人,一聽說隻需要出一筆錢,就能在我們的習題集後麵打上了他們商行的招牌,都高興瘋了。參與商家太多,我學你的,搞了一個競標。你猜,習題集扉頁,一條廣告賣了多少錢?”


    顧玖不走心的問道:“多少錢?”


    “賣了一千五百兩。一共賣了四條廣告出去。”


    顧玖一臉嫌棄,“才一千五百兩,才四條,就把你高興成這樣,真沒出息。”


    黃去病捂著口,遭遇了平生最大的刺激。


    “我有病!你再嫌棄我,小心我當場犯病。別忘了,我可是郡主駙馬,陛下的女婿。”


    顧玖嗤笑一聲,“我還是陛下的兒媳婦!”


    黃去病噴血。


    比不過比不過。


    他徹底認輸。


    顧玖吩咐他:“已經競標的不用去管。趁著《狀元榜眼探花文集》還沒出版,你搞一次文雅點的競標。書籍封皮背麵,扉頁,以及書頁下首頁碼周圍,這些地方全都用來打廣告。


    書籍封皮背麵廣告價位,不得低於一萬兩,期限兩年。低於一萬兩,願廣告位空著也不能降價。兩年時間內,這版書無論再版多少迴,都會出現競標廣告。所有廣告,隻有兩年期限。兩年以後,有兩年後的價位,到時候再談。”


    “一萬兩,會不會太狠了點。”


    顧玖輕聲一笑,“我們做的是什麽?是爆款書籍,是讀書人人手一本的書籍。區區一萬兩,就能買來兩年的廣告位,賺大了。而且我們還可以幫他們免費設計廣告圖案,確保醒目有效。


    總而言之,少於一萬兩,不賣。扉頁和書頁,可以便宜點,具體價格你自己拿定主意,我不幹涉。”


    壓力山大啊!


    黃去病拿著折扇,皺眉深思。


    想了想,終於應下這份差事,“行,這事我去辦。要是賣不出去,可別怪我。”


    “這事忙完之後,你將消息傳出去,就說《七郎十戰采花賊》同樣接受廣告競標。精裝版免廣告。”


    黃去病徹底服了。


    “還有什麽東西是可以用來賺錢的,你說,你全都說。”


    顧玖眉開眼笑,“賺錢賺瘋了吧,還讓我全都說。說了你忙得過來嗎?天下的錢是賺不完的,你著什麽急。”


    黃去病哼哼兩聲,“出版書籍,如此文雅的事,被你弄得如此市儈。少不得又要背一籮筐罵名。”


    顧玖抿唇一笑,“所以我才讓你搞一個文雅點的競標。筆墨紙硯啊,書院招生啊,隻刊登和書籍讀書相關的廣告,想來罵你的人會少一點。”


    黃去病一臉心塞。


    幸好他主持出版的書籍,用的都是筆名。


    別人罵,也隻會罵他的筆名。


    擦擦額頭的冷汗。


    黃去病感覺自從和顧玖一起混了後,心髒的承受力越來越強大。


    ……


    很快《曆屆狀元榜眼探花會試文集合集》就出版啦!


    一次出兩冊,囊括近四十年所有狀元幫顏探花的會試文集。


    精美的包裝,厚實的紙張,清晰的印刷,精裝版還附帶彩頁,簡直是驚喜。


    順便誕生了本朝首批書麵廣告:


    蔡氏紙坊,你值得擁有!


    張記製筆,一直被人模仿,從未被人超越!


    徐記墨坊,世上最純粹的黑!


    蜂擁而來的學子,將文青書局堵得水泄不通。


    “我倒要看看三元公的文章,到底是徒有虛名,還是實至名歸。”


    “李大人文采斐然,若是再比一次,說不定狀元就是李大人的。”


    “我看不一定,三元公當年可是真才實學。絕非如今的平平而已可比。”


    “不要擠,不要擠。人都快擠成幹啦。”


    “誰偷了我的錢袋?”


    “我的鞋子!誰把我的鞋子踩掉了。”


    “精裝版竟然要三兩五錢銀子一本,太黑了。”


    “買不起精裝版,就買平裝版,亦或是簡裝版。說書局太黑,有失公。”


    “精裝版拿在手裏,手感明顯不一樣。賣三兩五錢銀子不算貴,就是特費錢。”


    “買了書,這個月就隻能吃糠咽菜。”


    “真羨慕山河書院的學子,不用為吃飯發愁。”


    ……


    人群外圍,停著一輛馬車。


    李大人端坐馬車,透過車窗,看著人頭攢動的文青書局。


    管家拿著兩本包裝精美的書籍,從人群中擠出來,迴到馬車上。


    “老爺,書買迴來了。您請過目。”


    李大人拿起第二冊,直接翻到開耀十一年。他和楊元慶的文章,赫然都印在上麵。”


    時隔多年,再看見楊元慶的文章,依舊被震撼得渾都在顫抖。


    什麽是才氣?


    這就是才氣!


    對比自己的文章,老持穩重,不失為一篇好文章。卻無法產生那種渾戰栗的感覺。


    “比不上,比不上!”


    李大人一臉失落。


    “當年本官的確輸了他一籌。世人對比了我們二人的文章後,也會發出類似的感慨。本官,不服啊……”


    並非他寫不出那樣激dàng)人心的文字。


    而是當年會試,主考官的風格就是穩重。


    他投其所好,文章特意寫得四平八穩。


    卻不料,他還是輸了。


    李大人將文集丟在一邊,臉色鐵青。


    管家擔心地問道:“老爺,接下來怎麽辦?老爺的文集,要不要提前出版?”


    “不用!等世人都認定楊元慶強過本官的時候,本官再出版個人文集。屆時,定要讓世人知道,一時的輸贏,不代表永久輸贏。”


    “等陛下見了這本文集,會不會再次召見楊元慶?”


    “就算陛下再次召見楊元慶,給他授官,本官也有辦法讓楊元慶滾出朝堂。他既然離開了朝堂,就休想再染指朝堂。”


    “可是詔夫人和大皇子下,似乎很重視楊元慶。看形,他們有心將楊元慶捧起來。”


    李大人冷哼一聲,“捧起來又如何?陛下絕不會重用劉詔捧的人。”


    皇帝和皇子天生不對付。


    皇子要捧的人,皇帝怎麽可能重用。


    文德帝同劉詔這對父子,心生嫌隙,已經是朝堂心照不宣的事。


    楊元慶注定入不了文德帝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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