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時節,渭水碼頭。


    一個富家公子手搖折扇,帶著小廝出現在碼頭。


    他掃了眼停靠在碼頭的客船,選了個看著最順眼的船家,問道:“去江陵府嗎?”


    船家表木然的指著碼頭西側,“去江陵府的船都在那邊,你走過去隨便問個人就知道。我這是去江南的船。”


    啪!


    富家公子將折扇一收,帶上小廝,像螃蟹一樣來到碼頭西側。


    “江陵府,江陵府。去江陵府的在這裏交錢啊!明一早就出發。”


    遠遠的就聽見船家夥計在岸上大聲吆喝。


    富家公子走過去,折扇一攔,攔住船家夥計,“江陵府?”


    船家夥計一看富家公子的打扮,頓時眉開眼笑,“對對對,是去江陵府。”


    “哪艘船?”


    船家夥計指著背後一艘半新不舊的客船,“三層客船,奢華出遊,直達江陵府,一路風光大好,保證讓公子玩得開心,吃得盡興。”


    富家公子有些嫌棄地看著客船,吩咐小廝,“你上去看看,可別遇到黑船。”


    夥計立馬反駁,“公子真說笑,我們這船,在五城兵馬司可是有登記的,合法經營,按時繳稅。公子看這裏,船上的徽記看見了嗎?江南大倉船廠製造,東家買這艘船,足足繳了幾百兩的稅銀。”


    富家公子皺皺鼻子,“大倉船廠?沒聽說過。”


    “公子應該沒去過江南吧,沒聽過大倉船廠正常。大倉船廠,是沿海一帶目前最大的造船廠。公子可知,大倉船廠造船的木料從哪裏來?”


    “哪裏?”富家公子心不在焉地問道。


    船家夥計卻興致勃勃的說道:“全都從海外運來的木料,都是五十年,上百年的巨木。不瞞公子,我們這艘船,用的就是上百年的巨木製造,足夠奢華舒適。三樓豪華房,完全配得上公子的份。


    公子選擇坐我們的船,保證不會後悔。等公子迴京城的時候,我保你還願意坐我們的船。”


    富家公子的小廝從船上下來,一臉木然地說道:“底樓髒亂差,二樓,三樓還算幹淨舒適,就是忒小了點。”


    船家夥子嘿嘿嘿地笑著,“船就這麽大,要載這麽多人,船艙隻能建小一點。公子無論去哪艘船上看,船艙都是一樣小。但是別家的船肯定沒我們家的船幹淨舒服。”


    富家公子不置可否,“我之前聽你說,你們這船要明才出發。”


    “對對對,明一早就走。”


    “今兒不能走嗎?”


    “公子說笑了,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公子要是年初過來,坐船去江陵府,那時候一個月才一趟船。京城直達江陵,在那個時候可不是門航線。直到那本什麽書……”


    “《楊先生講江陵》,今年五月份出版,一經上市,就排在了書籍銷售榜榜首。”富家公子一臉得意地說道。


    船家夥計猛拍自己的大腿,“對對對,就是《楊先生講江陵》。還是公子見多識廣。自從有了這本書之後,很多像公子這般有見識的人,紛紛坐船前往江陵。


    京城到江陵的客船,從一月一趟改為半月一趟,後來又改成十天一趟,五天一趟,現如今則是三天一趟!公子來得巧,明兒就是發船的子。公子要是錯過了我們的船,就得再等三才有船去江陵府。”


    此時,又有人打聽去江陵的船。


    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


    船家夥計興奮得直搓手,全都是有錢人啊,肥羊啊!


    船錢都是小錢,一路上吃吃喝喝,打賞的錢,才是大錢。


    “公子,你看又有人要去江陵。二樓三樓的船艙所剩不多,公子不妨先將船艙定下來。要不然晚了,都被別人定走了。”


    富家公子被說動,交錢定船艙。


    船家夥計做成一單,又急急忙忙跑去招唿新來的客人。


    定好了船艙,富家公子就在碼頭附近,找了一個客棧住下。


    他可不想晚上住船上,反正他也不差那點錢。


    結果一個客棧客滿,兩個客棧客滿,走到第三個客棧才要到一間上房。


    “兄台可是去江陵?”


    有人主動上前打招唿。


    富家公子好奇地看著對方,不窮不富,就一普通小民家庭子弟。


    小民家庭子弟揮揮手上的木牌,“我也是去江陵,看樣子我們是一條船?”


    富家公子點頭,“兄台也是楊先生書迷?”


    “正是!原來是同道中人,我也是看了《楊先生講江陵》,才決定前往江陵府。”


    “某亦然!”富家公子笑了起來,能遇到同道中人,幸甚。


    《楊先生講江陵》,辭藻華麗優美,像是一首長詩,充滿了浪漫風。


    江陵府秀麗的自然風光,詩畫意的民風民俗,可口的美食,奔放的姑娘,獨具一格的建築,浪費的邂逅,讓每一個看過《楊先生講江陵》的人,都對江陵府充滿了向往。


    富家公子胡天佑,自從讀完了《楊先生講江陵》,就無法控製內心想去江陵一遊的**。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地方,產生過如此強烈的向往。


    《楊先生講江陵》,就像是摻了糖的毒藥,讓人罷不能。


    客棧很有多同道。


    眾人互通姓名,地聊了起來。


    話題天南海北。


    聊新民縣的房價,聊山河書院,聊月初奔盛況,聊楊先生又出了什麽新書,聊新民縣的小娘子,聊到底是江陵的女子好還是京城的女子好……


    一群吃飽了,精力過剩的年輕男子,把客棧變成了菜市場,鬧得不行。


    等到次一早,一群人打著哈欠,卻又莫名興奮的登船。


    人齊了,客船起航,載著年輕人的夢想和憧憬,南下江陵府。


    ……


    蘇政也將在三後,帶著妻兒南下江陵府,任職一縣父母官。


    走之前,他花費數拜別了先生,同窗,邀請同僚的們吃飯。


    等到還剩下幾天時間,他終於有空,來到山上,辭別顧玖。


    顧玖掃榻相迎,親自烹茶。


    “祝蘇表哥此去大展宏圖!”


    “多謝表妹。不瞞你,首次出任一縣縣令,牧一縣之民,又是鬧過反賊的地方,我心頭有些沒底。”


    蘇政在顧玖麵前,有一說一,沒有打腫臉充胖子。他心頭沒底,就想找顧玖討個主意。


    顧玖拍拍手,丫鬟阿晴去了書房,沒一會拿來一本賬冊放在桌上。


    蘇政好奇賬冊裏麵的內容。


    顧玖的手放在賬冊上,“蘇表哥即將前往江陵府,出任下江縣縣令。蘇表哥之前可有了解過下江縣的況?”


    蘇政點頭,“隻了解了基本況。但是因為去年鬧反賊,當地況和戶部吏部登記的況肯定有出入。我現在就在想,去了那邊,該從何處著手。”


    顧玖輕聲一笑,“我的意見是,先從修繕城牆,平整道路著手。核算田畝人口,蘇表哥在站穩腳跟之前,切莫輕易動這一塊。”


    蘇政微蹙眉頭,“莫非當地豪強死而不僵,尾大不掉?”


    顧玖搖搖頭,“豪強因為鬧反賊,損失慘重,暫時無力同官府對抗。但是當地宗族勢力,乃是頑疾。當地鬧反賊,不僅無損宗族勢力,反而助長的宗族勢力。宗族勢力,儼然淩駕於官府之上,是個大問題。


    我的意見是,蘇表哥可以考慮同當地豪強合作,共同對抗鄉間宗族勢力。修繕城牆,平整道路,就是合作的紐帶。”


    蘇政眉頭不展,“修繕城牆,平整道路,都需要錢糧。當地剛鬧完反賊,前幾年又是各種天災**。想都想得到,縣衙庫房裏麵既沒錢也沒糧。”


    顧玖輕聲一笑,“錢糧問題,蘇表哥不用擔心。等你去了那邊,會有人和你聯絡,助你在當地站穩腳跟,深耕下江縣。”


    蘇政疑惑不解。


    顧玖笑了笑,“蘇表哥忘了我的份嗎?我可是商人!錢糧問題,對商人來說都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官府能給予多大的力度支持當地商貿。”


    “聽小玖妹妹的意思,莫非是打算複製新民縣的模式。”


    “當然不是。下江縣土地肥沃,有山有水。種植水稻,藥材都是極好的。加上緊鄰水路,當地要如何發展,我有個初步想法。”


    說完顧玖將手中賬冊往前一推,“這裏麵記錄了下江縣縣城,各個鄉鎮的基本況。當地各大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怨仇。希望這本賬冊,能對蘇表哥執政下江縣起到一點作用。”


    何止是一點作用,分明就是治理下江寶典。


    蘇政興奮翻著賬冊。


    賬冊裏麵,記錄了每個豪族的況。


    人口多少,田畝多少,商鋪幾何,主營收入,誰是家主,誰說了算,有何背景靠山,喜好一一都登記在冊……


    有了這個賬冊,蘇政對即將執政的下江縣可謂是明明白白。


    所有當地叫得出名字的人,他都一清二楚。要怎麽對付這些人,這些賬冊裏麵已經有了備注。


    蘇政緊握著這份寶典。


    “小玖妹妹太了不起。一定花費了許多心血,才搜集到這麽多資料。”


    顧玖笑了笑,“我這人有搜集東西和信息的喜好。下麵的人,有樣學樣,去到一個地方,總喜歡打聽當地況,匯集成冊。多年努力,才有了這本賬冊。”


    蘇政起,對顧玖躬一拜,“多謝小玖妹妹。”


    “蘇表哥客氣!”顧玖受了半禮。


    蘇政鄭重說道:“我定不會讓小玖妹妹失望!”


    “我期待著蘇表哥在下江縣能有所成就,實現你的為官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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