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生活秀》再一次惹怒了國子監上下。


    扒皮蔡鍾山,等於是在往國子監傷口上撒鹽,是在羞辱國子監。


    誰讓蔡鍾山做過國子監祭酒。


    提起蔡鍾山,前麵總要加個前綴,前國子監祭酒。


    國子監何其無辜,又何其委屈。


    一次又一次,欺人太甚!


    “文青書局欺人太甚,過去多年的事,竟然還翻出來。”


    “聽說這一期一共賣了五萬份,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蔡家。”


    “國子監也被數次提起。文青書局太過分了,都說打人不打臉。”


    “生活秀扒皮蔡鍾山,等於是在朝國子監宣戰,是在往國子監臉上招唿。諸位,你們就沒感覺到臉頰火辣辣的痛嗎?”


    感覺到了!


    何止臉頰火辣辣的痛,裏子麵子全都沒了。


    國子監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反擊!”


    “對,我們一定要反擊。”


    “諸位,我們不能再內訌,不能讓生活秀這樣低俗不堪的報紙壓在《國子監報》的頭上肆意妄為。我提議,今我們就定下文章,下一期就開始反擊文青書局。”


    “說的對。外敵環伺,此時國子監上下一定要團結一致。”


    “我讚成!”


    “劉老的文章就很好,很有見地。”


    國子監空前團結,齊心協力,熬夜加班,定下反擊文青書局,反擊《大周生活秀》的稿件。


    然後快馬加鞭,爭取三後,和《大周生活秀》同發行,同樣聘請報童沿街叫賣,全城公開發售。


    國子監上下,誓要同《大周生活秀》決一高下,要將《大周生活秀》徹底打趴下。


    ……


    黃去病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他哈哈大笑起來,“本公子盼了這麽多天,終於盼到了。國子監的人做事真夠慢的。若非蔡鍾山的刺激,怕是再等十天半月,報紙還沒定稿。”


    笑完後,他擼起袖子,叮囑下麵的人,“全都把皮繃緊了,下期的稿子一定要優中選優,狠狠扇國子監一巴掌。”


    “公子你呢?你忙什麽?”小廝三順問道。


    黃去病神秘一笑,“本公子忙大事。”


    蔡鍾山和許成業,在中書令李大人的‘勸服’下,終於同意寫扒皮國子監的文章。


    但是黃去病嫌他們寫得不夠好,已經打迴去三四版稿子。


    眼看國子監已經動起來。


    黃去病也要抓緊時間,讓蔡鍾山許成業趕緊改變文風,用生活化的遣詞造句扒皮國子監。


    為此,他特意帶上幾名出色的槍手,讓槍手替蔡鍾山許成業潤稿。


    蔡鍾山許成業很惱火,認為這是對他們的羞辱。


    堂堂國子監祭酒,竟然需要一個沒有功名的白幫忙潤筆,荒唐!


    蔡鍾山怒道:“這是對老夫的羞辱!”


    羞辱個。


    連牆頭扒灰都不在乎,會在乎這點羞辱。


    “蔡先生,你想在生活秀發稿子,想讓世人認可你的文章,你就必須改變過去的寫作習慣。丟棄晦澀難懂的用詞用句,盡量用生活化的語言,保證讓所有人都看得懂,讀的通。生活秀的顧客,有讀書人,但更多的小商小販,是市井百姓。蔡先生如果改不了自己的風格,那就讓我的人替你潤筆。”


    蔡鍾山惱羞成怒,“老夫不寫了。”


    黃去病冷笑一聲,露出商的本質。


    “不寫不行。蔡先生已經收了生活秀的錢,如果違約,十倍賠償。當然,蔡先生要是賠得起這筆錢,可以不寫。”


    蔡鍾山氣得胡子抖啊抖。


    他指著黃去病,“你,你,你……”


    你了半天,沒理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黃去病笑了起來,“蔡先生消消氣。剛才我言語有不當之處,請你見諒。時間不等人,我們現在就開始寫吧。本公子已經命人去買蔡先生最喝的狀元及第酒,還置辦了一桌酒菜。”


    黃去病的舉動,明顯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


    蔡鍾山被欺負得沒了脾氣,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


    三後,京城的天很藍,也很鬧。


    就連空氣,都在戰鬥。


    國子監的反擊,來勢洶洶。


    實名在《國子監報》刊登文章,將文青書局,《大周生活秀》罵了個狗血淋頭。


    無恥!


    墮落!


    為金錢丟掉節cāo)。


    嘩眾取寵的文章,簡直是對文字的玷汙。


    用一群小廝丫鬟寫稿子,更是對讀書人的羞辱。


    生活秀的每一個文字,都是在汙染京城,汙染全天下。


    這些辱罵都是輕的。


    更狠的在後麵。


    罵過之後,話風一轉,就說文青書局風氣不正,所出書籍,多有犯忌諱之處。


    緊接著下一篇文章,開始細數文青書局所出版的書籍,哪些地方犯了忌諱。


    不得不承認,《國子監報》這一手很猛。


    他們沒一味逮著《大周生活秀》一個勁的咬,而是果斷調頭,從文青書局下手。


    選取的角度很刁鑽,竟然翻閱了每一本書,尋找犯忌諱的地方。


    比如名諱,比如戲說野史傳說影現今局麵……


    這一手很猛,幾乎將黃去病打懵了。


    黃去病之前精心挑選的文章,在《國子監報》的攻勢下,竟然沒有一戰之力。


    即便《大周生活秀》銷量高於《國子監報》,但是論度,論話題度,完全不及《國子監報》。


    全城議《國子監報》。


    從讀書人到市井百姓,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國子監和文青書局打起來了!”


    人們紛紛奔走相告,興奮難耐。


    《大周生活秀》全體好人啊!


    自從有了生活秀,生活就變得眼花繚亂,鬧非凡。


    每隔三天,就能看一迴鬧,太棒了。


    生活秀開辦不到一個月,《國子監報》就正式和他幹起來,簡直是喜大普奔。


    人都喜歡看鬧。


    兩個勢均力敵,高高在上的對手,打起來更好看,更有話題。


    全城興奮。


    就連赴京趕考的舉子們,也顧不上讀書,一起關注這場打架。


    賭場更是善於抓住潮流,開了盤口,國子監和文青書局幹架,誰贏?


    賭國子監贏,賠率一賠二。


    賭文青書局贏,賠率一賠四。


    顯然賭場不太看好文青書局。


    “國子監怎麽說也是朝廷衙門。朝廷衙門同人打嘴仗,就沒見輸過。”


    “文青書局背後是詔夫人,還有大皇子下。說起來背景也很硬茬,未必會輸。”


    “我覺著這事得看陛下的態度。陛下肯定支持國子監,好歹也是朝廷衙門。”


    “陛下怎麽就不支持大皇子下?”


    嘿嘿……


    不可說,不可說。


    黃去病有點慌。


    畢竟他是第一次玩兒輿論戰,毫無經驗。


    沒辦法,隻能上山找顧玖求助。


    他急匆匆上山。


    將《國子監報》扔在桌上,“國子監竟然將文青書局出版的所有書都查了一遍,專門查犯忌諱的地方。”


    顧玖看完了《國子監報》針對文青書局的文章,然後說道:“國子監有高人吧。不愧是本朝最高學府,人才濟濟,竟然想到從此處下手。難怪能打你一個措手不及。”


    黃去病著急得不行,“你說這事怎麽辦?朝廷問起來,要怎麽應付?那麽多書籍,沒辦法全部收迴來銷毀。”


    顧玖笑了笑,“犯不著銷毀。區區幾處犯忌諱的地方,不至於讓你慌成這個樣子。”


    “夫人啊,你我不同啊。這事鬧大了,我娘非錘死我不可。你不同,你是皇子妻。看在過往的功勞上,陛下也不會太為難你。”


    顧玖將報紙折起來,放在一邊,說道:“你信不信,國子監列出來的犯忌諱的地方,朝廷根本不會追究,陛下更不會追究。”


    黃去病詫異,壓低聲音問道:“莫非你有內部消息?”


    顧玖哈哈一笑,“你平裏若是有看書的習慣,就會發現,市麵上幾乎每一本書都有犯忌諱的地方,除了黃曆。這些書,朝廷官員也在看,甚至陛下也在看。


    這麽多年,你見過朝廷查**嗎?你見過陛下因為哪本書的內容不討喜,就查封某本書嗎?本朝律法嚴苛,很多時候都顯得不近人。但是對讀書人的事,卻格外寬容。隻要不是公開詆毀朝廷,朝政,陛下,皇室,官府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是本朝文風昌盛的一個主要原因。”


    經顧玖這麽一說,黃去病提起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言下之意,《國子監報》這番手段沒用,純粹是白費力氣?”


    顧玖搖頭,“那倒不是。《國子監報》公然指出文青書局犯忌諱的地方,朝廷那邊對文青書局的印象,必定會大打折扣。同時還有一部分讀書人也會受到影響。


    朝廷對讀書人的事,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不等於他們會支持犯忌諱的事。必要的時候,朝廷也會采取手段打壓。如果不扭轉這個局麵,肯定會影響文青書局將來的發展。”


    砰!


    黃去病拍著桌子,“下一期我們就開始扒皮國子監的墮落史,看看誰更墮落。”


    顧玖提議,“我的意見是,文章發表之前,可以多找幾個人看一看,提提意見。”


    黃去病應下。


    他又問道:“《山河書院報》不參戰?”


    顧玖笑了起來,“打一個國子監,用不著《山河書院報》出麵。生活秀足以將國子監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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