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葉辰恢複了些許記憶。


    某一日,他立在恆嶽山的門前,看了很久很久。


    都知他在找尋記憶,無人叨擾他。


    “不老的恆嶽。”


    時隔無盡的歲月,他又抬了腳,如當年第一次來,順著山門前的石階,一步步走了上去,走的神誌不清,連他自己都不知,他如今走的,是當年的路。


    路過小靈園時,他驀的駐足。


    園中有虎娃,有張豐年,也有一隻呱呱叫的小鷹。


    “大哥哥。”


    虎娃起身,依是那般憨厚。


    而張豐年的笑,也永遠都那般的溫和。


    葉辰一笑,默默抬腳。


    他又成一個遊客,走上了恆嶽宗,走一路看一路,恍似古老畫麵曆曆在目,每一處,都好似有他的身影,映的是歲月與滄桑,都在永恆中,化作不朽。


    “給他放點兒血,還是沒問題。”


    暗中有人跟隨,總少不了司徒南、謝雲和熊二。


    “來,看那。”


    龐大川拽了三人,遙指了一下玉女峰。


    完事兒,仨貨便溜沒影兒了,玉女峰是個好地方,玉女峰上的人,也各個都漂亮,此刻,都在瞅著他們,一雙雙美眸,都綻放了火苗,不跑就得挨揍。


    “來了。”


    葉辰方才踏入靈丹閣,便見徐福笑著迎了上來。


    怎麽說嘞!來個擁抱該是不過分。


    葉辰抬手,一手將笑臉相迎的徐福扒拉到一邊兒了。


    真...他娘的尷尬。


    徐福黑臉,咋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嘞!


    葉辰不語,隻看齊月。


    上個紀元的記憶,貌似並未恢複,但他第二世的記憶,卻在隱隱約約間,一點一滴的刻入了他的意識。


    “朕有生之年,必開疆擴土,造萬世王朝。”


    這,該是他第二世,說過的最豪言壯語的一句話。


    而他此刻所看的女子,便是他第二世的皇後。


    “迴來了。”齊月嫣然一笑。


    “記得你嫁給朕時,隻十五歲。”


    葉辰抬了手,撥開了齊月灑落的一縷秀發,輕輕撫摸著那張臉頰,與記憶中一模一樣,還是那般的美。


    很懵逼有木有。


    徐福有點兒愣,這特麽哪年的事兒。


    “媳婦都在恆嶽呢?這般撩妹,不好吧!”


    小靈娃坐在房頂嘀咕,抽空還看了一眼玉女峰。


    “泡妞兒,他是專業的。”


    聖體家的妻都是看客,單手托臉頰,看她家相公撩妹,都開明的主,曾說過無數次的話,至今依舊作數:葉辰有多少女人,她們不在乎,隻在乎那個人。


    平平安安就好。


    前塵往事太苦,可不能再相忘江湖。


    “十...五歲?”


    齊月玉口微張,徐福不知,她亦不知。


    我...嫁過你嗎?


    這是哪年的事。


    曾經的某年某月,我們有過一段姻緣?


    葉辰笑著,牽了她的手。


    齊月怔怔,就那般傻傻的跟著,更不敢刺激葉辰。


    哇擦!這就拐走了?


    徐福挑眉,成了天道,拱白菜的方式都不一樣了。


    天曉得葉辰迴玉女峰時,是哪一日。


    可他,卻成了一尊傀儡,也如一尊雕像,靜靜立在那,紋絲不動,神色略顯木訥,空洞的眸,時而會閃過一絲迷茫,自始至終,都拽著齊月的手不放開。


    “叨...叨擾了。”


    齊月掙紮一下,欲轉身離去,這局麵未免太尷尬。


    可葉辰的手,怎麽都掰不開。


    “進了玉女峰,可就不能走嘍!”


    上官寒月嘻嘻一笑。


    眾女也上前,挽迴了齊月。


    若非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他家的葉辰,又怎會這般的不舍,縱在木訥空洞中,也不願放開她的手。


    那夜,葉辰坐在了老樹下。


    還是那般呆,不言也不語,像極了紅塵六道。


    這一坐,便是三年。


    三年春秋冬夏,他的眸有深邃一分,多了一絲清明。


    月夜寧靜。


    他默默起了身,一步步走出了恆嶽。


    無人跟著。


    他的妻子們也一樣,有那麽一段旅途,是專屬他的。


    “老夫掐指一算,再迴來時,還會帶一個。”


    暗中不知有多少老家夥,語重心長的捋了胡須。


    葉辰再現身,是春秋古城。


    那,也有一個女子,正坐在桃花樹下畫畫。


    畫的乃葉辰。


    這得有多魂牽夢縈,才能描繪的這般栩栩如生。


    她,是蘇心兒。


    曾有那麽一段往事,他在追發狂的玄皇之女,她在湖中沐浴,南冥玉漱的一掌,將他打入了那個湖泊。


    恩怨由此而來。


    然,他們的緣分,貌似更久遠。


    還是輪迴牽絆。


    他的第三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盜,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將一個柔弱的女子,拖入了一片黑暗的山林,女子無助的嘶吟,是一篇悲離而哀涼的葬歌。


    如今,他又來了。


    亦如一隻幽靈,來的悄無聲息。


    “聖...聖主。”


    蘇心兒忙慌起身,忙亂中藏了那副畫。


    葉辰不語,僵硬的抬臂,僵硬的牽了她的手。


    “看吧!又一個。”


    “所以說,都看好自家的媳婦。”


    “別讓他拐走了。”


    暗中的話語,此起彼伏,大半夜的,總有那麽幾個人才睡不著,縱是不紮堆兒,一樣能隔著虛無扯淡。


    一個人的旅途,化成了兩道背影。


    蘇心兒傻傻的,到了都不知所以,葉辰走哪,她就跟到哪,倒是想走,某人的那隻手,比鉗子都結實。


    “進了玉女峰,可就不能走嘍!”


    玉女峰的老樹下,多歡聲笑語,又多了一個。


    而葉辰,又成最木訥的那個,隻不過這迴是立於峰巔,如石刻的雕像,璀璨的星輝,映出了他的永恆。


    還是三年光陰。


    第四年,才見他走出山巔,一步步踏空而行。


    “凡人踏空,他該是第一個。”


    “凡人天道也是天道,他之意念,便是天地意念。”


    “聽我的,看好自家媳婦。”


    不正經的老輩,又溫馨提示了一番。


    不過,鮮有人搭理。


    葉辰雖木訥,但他所找之女子,都是有故事的。


    這點,無人反對。


    第三個女子,與他的故事,整個諸天都知。


    是念薇。


    上個紀元屬星月宮,轉世後成若天朱雀的外孫女,算起來,還是轉世謝雲的妹妹,曾在葉辰進階準帝時,與太初神火獻祭,助葉辰融出了混沌火,也助葉辰逆天進階,後才有通冥帝荒,鎮壓洪荒作亂。


    亦如蘇心兒。


    他與念薇的緣分,也始於輪迴。


    第五世的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人渣,妥妥的負心漢,高中的狀元,卻忘了初心,讓一個女子在桃樹下,足足等了他一個甲子,到了,都未等到那個他。


    古老的姻緣,遲了一萬多年。


    羽化仙王一笑,九天玄女也一笑。


    那場獻祭,他們皆是見證者,一個保葉辰,一個是誅仙劍控製來殺葉辰,那片天地,成就是兩段情緣。


    花瓣散漫。


    葉辰與念薇的背影,也是無比的溫馨。


    “若念薇已嫁人,豈不尷尬。”


    “有緣有分有血淚,他們是命中注定的。”


    “謝雲,你妹妹被拐走了。”


    大半夜睡不著的人,還是一抓一大把。


    “進了玉女峰,可就不能走嘍!”


    繼蘇心兒之後,又一女子的臉頰,映出了片片紅霞。


    再三年。


    葉辰的永恆光輝,普照了諸天。


    他的不朽天音,也響徹了三個歲月年輪。


    這次,他走的很遠。


    諸天太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跡,無人叨擾。


    朱雀星,他默默駐足。


    “小狐狸,他來接你了。”範統笑道。


    終是狐仙斬了尾,九世無怨亦無悔。


    終是狐仙種了情,九世隻記他的名。


    那個九世的祝福,早已刻在了他的靈魂裏。


    一萬年了,他來了。


    一萬年了,她淚眼婆娑。


    自此,足有百年未見葉辰出山,靜靜躺在雲團上,睡的寧靜安詳,每隔上三五日,便會有至尊前來查看,這尊凡人級天道,貌似沉睡的有點兒太久了。


    誰看都無用。


    連荒帝都沒有,誰都看不透他的天道。


    然,宇宙的變化在持續。


    這尊凡人天道,該是有潛意識,在潛意識中修複宇宙,本就有傷痕,他修不了,但與天道大戰所造的痕紋,卻在漸漸愈合,速度雖緩慢,卻在默默進行。


    尷尬的是,百年來依舊無人進階。


    在神尊與女帝看來,該是天道壓製了蒼生。


    並非葉辰本意,他並無清醒神智。


    又是一個百年終結,芸芸眾生習慣了葉辰的沉睡,也前所未有的安逸,他是天道,仙人也好,凡人也罷,有他便是有信念,整個宇宙是他都默默護佑。


    夜空深邃,碎星如塵。


    今夜的月,格外的皎潔,月下的玉女峰也甚是夢幻。


    眾女的白發,皆已迴歸原本顏色。


    不過,沉睡的葉辰,卻始終沒有要醒來的征兆。


    “不應該啊!”


    “總覺有一把鎖,在鎖著他。”


    “是什麽嘞!”


    帝道f4聚首恆嶽,隻不過,並未上玉女峰。


    想了很多年,才想通這件事。


    而這個猜測,也得到了神尊與女帝的認可。


    的確,有那麽一把鎖。


    準確說,是一個可怕的詛咒,上個天道的詛咒。


    那個上蒼,該是恨透了葉辰。


    它的詛咒太可怕,無視天道大輪迴,這也是葉辰,足一萬多年才複活的原因,可它還是小看了蒼生意誌,將獻祭天道,又重新拉迴人間,縱如此,也掩不住詛咒存在的事實,無人能看出,隻葉辰渾噩。


    他如今的狀態,像極了一個活死人。


    “哎!”


    “沒辦法了,用特產吧!”


    “皮又癢癢了?”


    總有不安分的人,總想喂葉辰特產。


    逢這橋段,都免不了一頓罵。


    聖體家的妻,不是與你鬧著玩兒,那是真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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