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莊園,《porunacabeza》的提琴曲悠揚深沉,男人和女人相擁在一起,從二樓旋轉到一樓,跟隨著節奏時動時靜,左顧右盼,像情人間迂迴進退的試探。


    雨聲,槍聲,音樂聲,混亂地交織在一起,像末日的前夜,每個人都在盡全力瘋狂。


    女人總覺得,探戈是一種很矛盾的舞蹈,明明舞步那麽‘纏綿’,偏偏要求男舞者麵色嚴肅,她最不喜歡按照規矩辦事,所以她的神情愈發嫵媚,摟著男人的腰的手,故意遊離。


    她存著勾-引的心,隻是男人沒有被她影響,帶著她踢腿、跳躍、旋轉,好好地將這一舞跳完。


    音樂逐漸消弭,最後一個動作本來應該是相擁,女人卻一把推開了男人,決然不留情,仿佛剛才在他懷裏千嬌百媚的人不是她。


    風情的女人為了跳這支舞,特意穿了一條紅色長裙,兀自轉了幾個圈,想到那個野種也是穿著紅色裙子,她嘴角翹起,眼底反則到達冰點:“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還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傳出去真叫人笑話。”


    男人看著她沒有說話,激昂的舞蹈後他胸膛微微起伏。


    “告訴家奴一句話,”女人雙手撐在桌子上,眸子自下而上抬起,水晶燈鋪開她眼底的霜寒,“都到這個地步,就不要再顧慮什麽。”


    “要是失敗,我隻允許他們去見法醫,誰敢活著到法官麵前,他知道他的家人會是什麽下場。”


    男人點頭應下:“嗯。”


    女人伸出一截猩紅的舌頭,舔了一下唇:“這個野種,命怎麽比她母親還硬?”


    她迴頭對男人差使:“你親自去盯著,一定要親眼看到她死。”


    男人言聽計從:“好。”


    淩晨四點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候,男人坐上直升飛機,直接朝巴塞爾飛去。


    雨沒有半點停下的跡象,鳶也都覺得自己命大,到現在還沒被打死,同時她也發覺,這槍聲好像越來越密集,不禁喃喃一句:“賭錯了?幫手沒引來,反而把敵人引來了?”


    陳莫遷彎著腰,借著草叢的掩護跑到她的身邊:“他們正在分散包圍我們,不能被他們包圍。”


    否則他們絕對會被射成篩子。


    “走!”


    鳶也迴頭看到小圓蹲在油桶後麵,順勢一把將她拉起來:“一起走。”


    鳶也剛剛小產,走了幾步就走不動,陳莫遷索性將她背起來。


    長腿跨過一棵倒在地上的大樹,陳莫遷迴頭開了一槍,然後繼續往前跑,鳶也趴在他的背上,一顛一簸,心髒不舒服,也被暴雨衝擊得唿吸不過來。


    她迴了下頭,黑暗和不知從何而起的風讓所有晃動的樹影都形如鬼魅。


    陳莫遷跳下一個山坳,將鳶也藏在底下,自己起身朝追兵的方向“砰”“砰”“砰”地連開幾槍,好像打中了,那邊傳出一聲慘叫。


    夥伴的中槍讓其他人不敢再輕舉妄動,紛紛找了地方隱藏自己的身形。


    鳶也身上穿著陳莫遷的風衣,兜著帽子,但身上還是濕透了,冷得牙齒咯咯直打顫,水流從頭頂流下,眼睛也有些睜不開,她抽了一下鼻子,那邊的小圓更慘,哪怕四下沒有一點燈光,她也看得到她慘白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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